用你一雙慧眼，還原兒童本真世界——對話哲學視野下的教師觀察

四川省直屬機關東府幼兒園 黃潤芳 易新

教師的專業成長是教育的力量源泉，沒有教師的成長，就很難有高品質的教育。從1996年頒布《幼兒園工作規程》，到2001頒布《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再到2012年頒布的《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以下簡稱《指南》）中，都滲透著這樣一個理念——“實施教育，觀察先行”。

我們經歷了近二十年的幼教改革，幼兒教師的專業成長一直是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指南》頒布以來，提高教師的“觀察能力”更是提高幼兒園教師專業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對話哲學視野下的觀察——管理者也要觀察教師

如果說，教師是兒童的支持者、合作者和引導者，那么，管理者就應是教師專業發展中的保障者、引導者、先行者和學習者。需要指出的是，我們絕對不是為了讓孩子得到更好的發展才培養我們的老師，教師不應該是一種功用性的存在，孔子說“君子不器”正是如此。

近代西方哲學在唯我主義的指導下，以“我—它”關系為突出表現，強調利用“它”來達到自我的目的。我們從對話哲學那里可以找到一些補救的辦法，我們和萬事萬物真正的關系不是利用關系，而是共生共榮的平等關系，它是根本區別于“我—它”關系的“我—你”關系。正如我們不能利用我們的管理來使老師朝著某個方向發展，老師也不能利用自己的教育來使孩子朝著某個方向發展。

那我們究竟應該如何發展呢？這是我們思考良久的一個問題。我們認為，要解決這個問題，觀察至關重要。

對話哲學提出兩者存在“之間”的領域，我們認為老師和孩子要跨越“之間”這個領域，就需要觀察，管理者和老師要跨越“之間”這個領域更需要觀察。管理者要通過觀察來明確老師的狀態、水平、需求，走入老師的世界，這樣的一個過程是管理者和老師共同發展著的，絕非簡單地用制度敦促老師進步而已，其實一個好的制度本身也是幼兒園全體教職工平等對話的結果。

我園著力打造的四川省直屬機關東府幼兒園（以下簡稱“東幼”）“四小”特色：小空間——大舞臺（小小的空間，是孩子們大大的舞臺）；小活動——大教育（小小的活動，蘊含著大大的教育）；小眼睛——大視野（小小的眼睛，能看到多彩的世界）；小習慣——大品格（小小的習慣，凸顯出優秀的品格）。這些正是不斷拋棄利用之道的教育哲學思想，不斷追求對話之道的教育哲學思想的一個結晶。

二、教師專業成長的重要能力——觀察幼兒

無論從中國學前教育發展歷史，還是國內外學前教育現狀，觀察，尤其是教育觀察，是教師專業能力的一個標志。虞永平曾說，關注每一個孩子的需要、興趣和能力是教師法定的責任。20世紀我國的幼兒教育大家陳鶴琴對其子陳一鳴的觀察可以說是至今也難以被超越的觀察典范。

觀察幼兒不僅是我國幼兒園對教師專業的基本要求，在其他國家也是如此。如美國的全美幼教協會對幼兒教師專業化提出的七條標準中的第二條就是“善于觀察和評量幼兒的表現”。

其實，教師對幼兒的觀察一直是很多幼兒園對教師的常規要求，教師每周撰寫觀察記錄更是考核教師的量化指標之一。可見，對于“觀察”，大家是非常重視的。那為什么今天我們還要樂此不疲地談論、研究這個話題呢？我想這是基于目前的幼兒教師在觀察幼兒的過程中出現了偏差，是為了觀察而觀察，是為了完成任務而觀察，還有的老師直接給園長提出能否取消每周一次的觀察記錄以給老師減負……觀察幼兒儼然成了部分教師的負擔，我想這是我們作為園長不愿意看到的。

在和李季湄老師的一次交流中，談到老師的觀察時，她曾說道：有的老師對幼兒不關注——不去看；有的老師對幼兒的活動不能正確解讀——不會看；有的老師看見了不知道怎么辦——不會支持。

那么，在教師專業成長的過程中，我們作為管理者能為我們的教師做點什么呢？被稱為“拉丁美洲的杜威”的巴西著名教育家保羅·弗萊雷提出的在教學中實施解放教育的觀念給予我們重要的啟示。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們一直尋求解放孩子的方法，但我們認為解放老師同樣重要。

我們要滋養老師的慧心、保護老師的慧根、敏銳老師的慧眼、伶俐老師的慧齒，讓我們的老師能夠更好地投身教育事業。

（一）滋養老師的慧心

我們常說要保護孩子的童心，其實滋養老師的慧心也是相當重要的。我們認為允許老師有自己的觀察，彰顯自我的眼光和特點是滋養老師慧心的良好途徑。我們甚至可以暫時地允許老師們在觀察中有不恰當的解讀。比如我園一位老師曾在觀察分析中寫道“孩子胡亂用色”“將一幅畫涂得亂七八糟”。這些分析的科學性是有待商榷的，因為他忽視了孩子的發展水平或者孩子當時的操作動機。

但是值得我們反思的是，我們可以等待孩子成長，為什么就不能等待老師的成長呢！于是，我們放慢腳步，等待和支持教師的成長。

我們通過課題研討、業務學習、教師沙龍、個案分享等多種形式的教研活動，讓老師們逐漸學會觀察和解讀兒童，讓教師的觀察能夠充分尊重兒童的需要，追隨兒童，通過觀察、理解、發現、解讀兒童，去發現兒童獨有的創造。現在，上述這位老師已經成長為我園的優秀觀察者之一。

（二）保護老師的慧根

保護老師的成長源泉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停滯發展的老師對于孩子們來說是持續的災難。因而我們給予老師足夠的時間去觀察我們的孩子，使老師始終在發現孩子的路上。

我們在幼兒園一日生活的各個環節中盡力為老師創造自主、自由的觀察環境。我們采取“騰時間”、模塊化替代碎片化、延長自主性游戲時間等方式為老師創造觀察環境。我們將早操、環創形成資源包供老師們調閱以節省老師編排早操、布置環境的時間；我們在一日生活環節設置上采用模塊化的方法來解決一日生活環節碎片化的問題；我們延長孩子的自主性游戲時間以使老師有更長時間和更多機會去觀察孩子。特別是自主性游戲時間的延長，不僅使孩子的自主性得到極大提升，而且使老師的自主性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老師們可以更加自主地選擇觀察的對象，并且利用手機記錄下孩子游戲時的圖片、視頻等重要觀察素材，為老師的積極主動觀察提供了良好的時間保障。

（三）敏銳老師的慧眼

敏銳老師的慧眼，就是讓老師們能夠在多位孩子的多種表現里面找到觀察的點。這個過程更多的是老師自主判斷的過程，而不是強調老師必須觀察到什么。我們在實踐中發現，老師自主性的觀察更能夠引發老師觀察的興趣，更能夠提升老師觀察的敏銳度，更能夠幫助老師觀察到能夠引起認知沖突的現象。

曾經在我園的美術功能室里面，孩子們可以自主地操作各種各樣的材料，他們可以選擇畫畫、做手工、剪紙、交流欣賞，甚至什么都可以不做。但是我們在教研的時候認為材料投放、環境創設應該是我們觀察的重點，因此我們分別設計了關于材料投放的觀察記錄表和環境創設的觀察記錄表，老師進入美術功能室的時候也會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材料投放以及環境設置的合理性上。不久之后，一位老師反映，他有時候竟找不到關于材料投放和環境創設方面的觀察點，觀察工作進行得非常吃力。這個老師的問題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鳴，隨即大家認為自主性的觀察才是可取之道。我們在觀察中可能會遇到材料操作方面的現象，也可能遇到孩子社會性、情緒情感發展等方面的現象，這些現象都應該是我們觀察的對象，限定觀察對象是不明智的。

最后我們達成一致意見：只要是能夠引起認知沖突，具有觀察價值的現象都是值得被記錄和觀察的。這逐步促使我們的老師由機械式觀察轉變為自主性觀察，老師的觀察主動性也得到了逐步的提升。

（四）伶俐老師的慧齒

語言溝通能力作為老師的一項必備能力，對老師的專業成長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特別是在幼兒園，老師要與孩子溝通、與家長溝通、與同事溝通，老師的語言能力就顯得格外重要。

毫無疑問，教師語言能力的培養是一個長期性的過程，我們將提升教師的語言溝通能力作為我園常規性的工作，并定期進行提升教師語言溝通能力的分享交流活動，使我們的老師在不斷學習中提升自己的語言溝通能力。同時我們也定期舉行說課、看評、總結發言、經驗介紹、家長會、演講等活動來培養教師的語言溝通能力；通過撰寫觀察記錄、隨筆、經驗文章等提升教師的寫作能力。

培養教師語言溝通能力還需要豐富老師的知識儲備，因為有內涵才能更好地表達。一個具備較強專業知識的教師在與家長對話的時候將顯得游刃有余，也更加具有專業性。據此，我們為教師提供了多種學習途徑，通過學歷提升、專題培訓、業務競賽、自主培訓、拓展訓練等系列活動，為教師的成長打下了堅實基礎。

三、源于對話哲學的感悟

我們要非常小心地進入孩子的世界，這個“非常小心”所存在的大部分意義指向我們的觀察。只要我們真誠地觀察我們的孩子，在我們還未進入孩子的世界之前，我們已然以一個和藹、真誠的形象進入了孩子的世界。當我們開始和孩子們對話的時候，彼此的生命便都得到了成長。

當然，作為園長，在教師專業成長的道路上，除了要給老師一雙“慧眼”，還要盡量為教師提供一面適時的“鏡子”，引導教師及時、準確地發現問題；為教師提供一個適當的“靶子”，幫助其合理地確立目標并及時調整；為教師提供一架可攀的“梯子”，幫助教師尋找有效的教育策略，并能更深入地開展教學反思。

我們要時刻銘記：“生命正在生長中，請留意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