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一年十一月二日，一輛消防車在警報聲中開往紐約的圣布蘭遞教堂。到達時，教堂前人頭攢動。數以萬計的人排成兩列。他們臂戴黑紗，手里拿著白色的蠟燭。消防車在人們的目光的注視下，從車上抬下靈柩——這是“九·一一”世貿中心犧牲的消防隊員的象征物——一只頭盔。紐約的大眾，包括市長朱利亞安和兒童們，為“九·一一”殉難的消防隊員送葬。三百四十六名消防隊員殉難，這是我聽到的在人類歷史上最多的消防隊員犧牲的新聞報道。

誰也想不到，世貿大廈會在恐怖分子的襲擊之下潰毀，想不到無辜的人們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理由而長眠不醒，更想不到紐約的消防隊員為此付出更壯烈的犧牲。

世貿大廈南樓的金屬框架在飛機燃油的催發下，一點點熔化垮塌。消防隊員沿著樓梯向一百多層的頂端攀登，救援。

然后是三百四十六名消防隊員殉難的消息。然后是紐約市民自發哀悼殉難消防隊員的消息。在火焰騰飛、石塊紛紛落下的世貿大廈，逃生的人們急急下行。而消防隊員卻在往上爬。

爬向死亡？那里有殉難的生命等待拯救。有光，人道主義祭壇上的永恒的光。致敬吧，向光，向圣布蘭遞教堂里的消防隊員的頭盔。當悲哀占據心靈的時候，真的說不出什么。我在報上看過一幅照片：兩個兒童，從大廳遠眺窗外——原來世貿大廈的地方，現在已成了空地。她們手里拿著的花，一點兒模糊的紅，像微焰，祭奠殉難者。鮮花寄托的哀思中，當然也包含著對三百四十六名消防隊員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