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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坦誠相待

一旁站著等他們點單的年輕女孩,等了又等,卻見這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一言不發。因與鄭逸南熟絡,她便催促了一下:“鄭老師!”

鄭逸南方覺失態,眼神零亂,對女孩說:“稱40克玫夏,450克水,把手磨機和虹吸壺一起拿來,還有篩粉器?!?

“這是要親自煮嗎?”女孩抿嘴竊笑,快步走回吧臺。

片刻,鄭逸南所需要的東西,送到他們的桌上。

鄭逸南先用刷子把手磨機里的殘粉仔細清理了一下,然后將咖啡豆放入磨豆倉,卻并不開始磨豆,而是將虹吸壺的酒精燈點燃,又打開手機計時器。

待水溫半開時,他才開始磨豆,咖啡豆磨好,水也正好沸了。

他把咖啡粉倉先遞給方雁南,讓她聞一聞,給她講解咖啡的干香,這才把咖啡粉倒入虹吸上壺,同時開始計時。并時不時地用攪拌棒,在上壺里輕輕攪動幾下。

看著手機上的計時差不多了,他撤去酒精燈的火,上壺里的咖啡液慢慢流到下壺里。又看看手機上的計時,他拿起一塊溫毛巾,裹住下壺降溫。

當上壺里的咖啡液全部流入下壺中時,留在上壺里的咖啡渣,呈現出一個圓圓的小山包狀。

方雁南從來沒有見過煮咖啡,也不知其中玄妙,只盯著鄭逸南的手和眼,輪番看。他的手動作靈動,流暢,目光隨手而動,心無旁騖。

咖啡一煮完,方雁南見剛才在吧臺里,望過自己一眼的男子,朝這邊走來。

“這么完美的小山包!鄭老師,看不出來??!只知道你會畫畫,沒想到居然也是煮咖啡的行家里手!失敬!失敬!”

“見笑了!”鄭逸南對那男子微微笑了一下,把煮好的咖啡倒入兩只杯子里,一杯推到方雁南的面前。

那男子把桌上的器具收了,回吧臺里去。

“趁熱嘗嘗。一杯咖啡,在不同溫度,所呈現出的風味是不一樣的?!?

鄭逸南講解完玫夏咖啡的風味特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看著方雁南,說:“剛才那位是這家咖啡館的林老板,也是我朋友。本來想給你介紹一下的,但怕你會尷尬?!?

方雁南的臉紅了一下,端起咖啡杯又抿了一口,掩飾她的慌亂。才第一次見面,就要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還好他體貼,沒這么做,要不然,她真的會很難為情。

方雁南是第一次相親,緊張得不知道該聊些什么。

鄭逸南一向話少,亦找不到話題。

兩人就這么靜坐,聽著鄉村音樂,一杯咖啡喝了快兩個小時,話總共說了不到二十句,卻誰都不覺得別扭。

遇到對的人,能這么在時光里坐著,目光時而交匯一下,心里亦覺得愜意。

方雁南慢慢放松下來,從容地打量起鄭逸南。他眉毛濃黑卻并不張揚,眼睛細長,目光深邃且極有神韻,并透著股很強大的穿透力,嘴唇厚薄適中,唇形分明,整個面部輪廓很有形,氣質內斂,溫潤如玉??瓷先?,是個好脾氣,也好相處的人。

見鄭逸南時不時就看一眼她的手,方雁南有些自卑,把手放桌子底下去了。

她的手,因做皂多年,被皂液反復灼傷過,幾個手指上細細密密的,全是裂痕,粗糙不堪,一點不像女孩子該有的手。

方雁南手這么一縮,倒讓鄭逸南有些窘:“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表示一下關心。”

一聽這話,方雁南覺得是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又把手放回桌面上。

“我是做手工皂的,手指免不了會碰到皂液,堿灼傷不太好恢復,時間一長,手就成這樣了?!?

“如果戴手套呢?會不會好一些?”

“有時候戴,但經常會忘?!狈窖隳嫌行┎缓靡馑嫉匦α诵?。

“你很喜歡做手工皂?”

“嗯,很有成就感。重要的是能養活自己了。”自豪中透著些微傷感。

鄭逸南聽得心里有些酸楚,他常年做畫,觀察事物很仔細,方雁南一進來,他就看出來了,這個面色萎黃,營養不良的女孩過得很清貧。

再見她手指上的傷痕累累,還有左手腕血管處,隱約可見的兩道割痕,已經為她感到心痛,不知道這女孩之前受過什么樣的苦,竟然難以忍受到要輕生。

此時再聽她說出這般話,仿佛能活著,她就很滿足,更是憐惜之情頓生。卻一時哽咽,再找不出話來。

這兩人默默坐著,一晃天色漸晚,他們二人不著急,吧臺里的林老板有些急了,喚方才那個年輕女孩,去喊鄭逸南過來。

“鄭老師,我們老板找你有事?!?

“哦。你先坐,我過去一下?!编嵰菽细窖隳洗蚵曊泻?,隨那女孩去了吧臺。

“鄭老師,瞧這意思,喜歡上了?”林老板問。

“嗯。”鄭逸南笑了一下,坦然承認。

“那還在我們這干坐著,請人家吃個飯啊。我看你真是成畫癡了,我都替你捉急??!”那年輕女孩說道。

“哦,我問問她去?!编嵰菽戏交剡^神來,好像是自己愚笨了。

林老板直拍自己腦門,看著鄭逸南的背影,一副嘆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年輕女孩回轉頭,看了林老板一眼,撇嘴輕笑,有些五十笑百步的意味。

“餓不餓,一起吃個飯吧?!编嵰菽下曇籼摳?,生怕被方雁南拒絕。

方雁南中午就沒吃,早就餓了,但她想跟鄭逸南這么坐著,所以一直忍著餓,這時輕“嗯”了一聲,點點頭。

“你想吃什么?”鄭逸南心中竊喜,看來方雁南對他印象也是不錯的。

方雁南低著頭,輕聲道:“我剛才看到菜單上有蛋糕?!?

“這是甜品,主食呢?想吃什么?”

“蛋糕就可以了。”

“你喜歡吃甜的?”

方雁南咬著嘴唇,忍了一會,方才抬起頭,看著鄭逸南,笑了一下,平淡地說:“我沒吃過蛋糕?!?

也是一個要強的人,方雁南絕少在人前示弱,總把自己包裹在一副堅不可催的冰冷鎧甲里。

遇上他的目光,卻是愿意把自己的不堪,真實地呈現給面前的這個人。

縱然是輕生溺水的人,在最后一刻看到尚有生機時,也會想奮力一搏,牢牢抱住點什么。

何況,24年來,第一次有人這么專注,這么用心地看到她,給她的心里照進一束光,她愿意把自己這本從未有人讀過的書,攤開來鋪在他面前。

每一本書,都渴望被人閱讀。

她看到鄭逸南的表情有些動容,而不是像從前她見過的,嘲笑她貧寒的眼神,反而看著她的目光更柔,更暖,突然讓她有些想哭。

鄭逸南招手喚來年輕女孩,說:“把每種蛋糕都上一份?!?

“不用,吃不完,浪費了,只要一塊帶奶油的?!?

“那......再來份意大利面吧?”

“嗯?!?

方雁南不想讓鄭逸南太破費,但他主動提出,她也就沒有再拒絕。

蛋糕端上來后,方雁南用小叉子挑了些奶油,放入口中。綿軟,細膩,很甜,很香,比想像中還要好吃。

眼淚突然就有些憋不住了,她趕緊低下頭來。

鄭逸南看到她手微微發抖,睫毛低垂,有些亮晶晶的,猜她可能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她的脆弱。

“我去下洗手間?!闭伊藗€借口,他給方雁南留一些處理情緒的時間。

鄭逸南一走,方雁南的眼淚便失了控。

小時候,父母從來沒給她過過生日,梅姐也只是在她生日那天,煮一碗長壽面。五歲之后,她生活的另一個家庭,一年到頭連肉都買不了幾回,更別說買生日蛋糕這種精貴的東西了。

她最盼望著,覺得有機會能吃上生日蛋糕,是在高一徐曼麗過生日的時候。但徐曼麗不喜歡吃蛋糕,那天根本就沒買。

后來雖然自己開店,能賺點錢了,每次路過蛋糕店,她也只能看看,聞聞香味,想想那一口吃下去,十幾二十塊錢就沒有了,她舍不得。

再渺小的心愿,長久地被可望而不可及的情緒醞釀,發酵,一朝得以實現,也會迸發出強烈的幸福感。

愛情的萌生,不一定非得有轟轟烈烈的大事件,達成一個微不足道卻意義重大的心愿,或許就能開啟對方的心門。

方雁南早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哪天生日。她想像過,有一天,她能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日子,買一塊蛋糕,幫自己慶生。從此,那一天,便是她的生日,是她真真實實開始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天。

方雁南越哭越難抑,但想著鄭逸南可能就快要回來了,她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巾,按在眼睛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鄭逸南從衛生間出來時,正好看到方雁南把紙巾壓在眼睛上。

她只是把紙巾壓著,不敢來回揉,生怕把眼睛揉紅了,會被他發現。

鄭逸南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裝做買單的樣子,背對著方雁南,避免她因自己的窘態被他看到,而更加傷悲。

僅僅是吃到一口蛋糕,就能讓她哭成這樣,他越發為這個女孩感到心疼。

林老板走到他跟前,悄聲說:“剛你離開后,她一直在哭,特傷心,你是不是說錯話了?”

“這附近,有沒有什么適合散步的地方?”鄭逸南并未接話,她想收藏的心事,就算不甚明了,他愿意幫她一起收藏。

“出門左轉,大概兩百米不到,有個小公園,環境很幽靜?!绷掷习逭f得別有意味。

鄭逸南的想法很單純,只是想陪方雁南散散步。他每次壓力大時,走走路,就會舒解很多郁氣。一時他也想不出別的方式,來安慰方雁南。

兩份意面上來時,方雁南的蛋糕已經吃了大半,留了一小塊,說等吃完面了再吃,可以讓蛋糕的香甜,在口腔里保留更長時間。

這句話讓鄭逸南又心動了一下,這個女孩真是可愛得純粹。

“想不想出去走走,聽說附近有個公園,我也沒去過?!?

鄭逸南這次挺有把握,感覺方雁南不會拒絕他。

自從吃了蛋糕,她對自己的態度,明顯有很大轉變,看他的時候,眼里都是笑意。

方雁南果然沒有拒絕。剛才吃面的時候,她故意吃得很慢,怕吃完飯,鄭逸南就要跟她道別。

聽到他邀請一起逛公園,她竊笑了一下,略略羞赧地揪著衣襟,身體前傾,靠在了桌子邊上。

鎖骨,便更立體,更完整地呈現在鄭逸南的視線里。

鄭逸南喉結吞咽了一下,把視線移開,心里卻清楚知道,他的心,已經被鎖住了。

從看到她靜佇在咖啡館門前的那一刻起,便體會到書里寫的怦然心動是種什么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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