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麗跟了進來，吊著臉，沖鄭逸南的牙具努努嘴。

“是不是我一天不盯著，你就拎不清？才認識幾天就同居，讓別人怎么看你？你是豬嗎？你要是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你還指望以后老男人會把你當個寶？你腦子吃shi了嗎？一天天的！”

一邊訓導，徐曼麗一邊用手在方雁南頭上拍打，臉上的表情似怒似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

方雁南抿著嘴去拉徐曼麗的手，想要解釋，被她一把甩開，并投了個白眼。

“別碰我，嫌棄你！”

*

鄭逸南去餐廳看方雁南都買了什么菜，聽到兩個女孩在衛生間的談話，尷尬地站住。

方雁南紅著臉，低頭從他身邊經過，拿了菜去廚房。

大約是想到得罪大廚的后果會很嚴重，徐曼麗急匆匆地從衛生間里沖出來，一頭撞到鄭逸南的懷里。

鄭逸南笑笑，把路讓開，又回頭看了一眼徐曼麗的背影，眸色漸冷。

倒沒思及其他，是被徐曼麗的那句“嫌棄你”，扎了心。

他坐回到電腦前繼續做圖，聽著兩個女孩邊做飯邊聊天，間或伴隨徐曼麗的哈哈大笑。

似乎二人剛才并未發生任何不愉快，只有他那顆被攪亂的心，卻難以平靜下來。

*

徐曼麗吃過午飯，幫著方雁南把廚房收拾好，就告辭回美容院了。

“陪你去樓下涼亭里午睡吧，空氣好。”

鄭逸南的建議對方雁南很有誘惑力，早就想這么干了，只是過去獨自一人，多少有些顧慮。

離涼亭不遠處，有一架秋千，一個小男孩坐在秋千上，他媽媽站在一旁扶著他的背，慢慢搖。

“有一次梅姐帶我去游樂場，我想蕩秋千，可是一排秋千都被坐滿了。梅姐說帶我先去玩別的，我不肯，一直站那等。”

“后來下雨了，所有小朋友都跑去棚子下面躲雨。我高興壞了，沖到雨里去蕩秋千。”

方雁南邊說邊笑，與梅姐有關的所有回憶，都是幸福的，除了離別。

“回家后是不是感冒了？”鄭逸南笑問。

“沒有，才剛坐上去，梅姐就把我抱回棚子底下去了。”

“你好像從小就很要強，連蕩秋千這種事，都不肯輸給別的小朋友。”

方雁南的眼眸黯淡下去：“然而太過要強的人，可能只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

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小時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得到我媽的一句贊賞。但無論我怎么努力，她不看不上眼。”

說完這句，方雁南闔上眼，把頭靠在鄭逸南的肩上，表示不想再繼續聊下去。

徐曼麗的認可呢，對你也很重要嗎？

話到嘴邊，鄭逸南卻沒有問出口，無言地握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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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鄭逸南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靠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閉目讓眼睛稍稍休息片刻，這才拿起手機看微信。

徐曼麗：“我這邊搞定了，你動作快點！”

鄭逸南看完會心一笑，回復了個“OK”的表情。

站起身坐了幾個擴胸運動，又轉了轉肩膀。

做了一下午圖，還是以不怎么舒服的姿勢。

他長身長腿，曲在沙發上，還得彎腰將就茶幾的高度，委實有些辛苦。

此時他得找補一下，便向廚房走去。

只要看到方雁南，就能驅散他身心的疲憊。

*

水龍頭開著，水嘩啦啦地流，方雁南手里拿著一個西紅柿，站在水池邊發呆。

“想什么呢？”

鄭逸南伸手在她額間點了一下，他對這個動作很上癮。

被點腦門的人瞬間臉紅得跟手里的西紅杮一個色，回過神來繼續洗菜。

“在想中午徐曼麗說的話。”

*

徐曼麗打下手時取笑她，說她越來越有小媳婦樣了，是不是夜里被鄭逸南給滋潤的。

她用沾著面粉的手，去掐徐曼麗的臉，嗔她一個姑娘家，說話沒羞沒臊。

徐曼麗用手背在臉上蹭了一把，舉到鼻子跟前聞聞，哀嚎：“這還沒吃到魚呢，就先惹一臉腥。”

不依不饒的非要去客廳，讓鄭逸南在她臉上親一口，把這偷腥之名給坐實了。

她激徐曼麗，你倒是去啊，去啊！結果叫囂的小妖精瞬間秒慫了。

*

剛才突然想到這段小插曲，方雁南便怔了神。

算起來她和鄭逸南相識不過才一個多星期，卻像小夫妻似地過起了日子，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又隱隱讓她不安。

鄭逸南卻想岔了，以為方雁南想的是徐曼麗在衛生間里說的那番話。

摸了下方雁南的頭，目光斂回，默默地退回客廳去。

*

吃過晚飯，鄭逸南把筆記本裝進包里。

“雁南，今天晚上我回去做圖吧。”

“這就要走？”方雁南頗感意外。

“約了個搞攝影的朋友。把你的手工皂，每款都包幾塊吧，我找他拍幾組照片，把現在店里的產品圖片都換掉。”

理由很完美，方雁南便不再挽留。

裝手工皂的手提袋遞過去，眷戀地伏在他胸前，深深吸氣，想多封存一些他的味道。

夜太漫長，給思戀找一縷依托，時間會過得快一些吧。

“聞什么呢？”

她的鼻尖蹭得他胸口發癢，又微微發漲，幾乎軍心動搖。

“墨香味。”方雁南又使勁蹭了兩下。

鄭逸南好奇地把自己的衣服揪起來，也聞了聞，笑：“哪是什么墨香味。”

“那是什么？”

鄭逸南揪了下她的鼻子，笑而不答：“你早點睡，我明天帶早餐過來。”

*

除了星期五上午，鄭逸南有課，到中午才過來。

一連幾天他都是一早就趕到方雁南這，裝修完店鋪，又把拍好的照片逐一修圖。

每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他就離開，一次都沒有再留宿過。

溫存依舊，體貼依舊，卻令方雁南迷惑，分不清鄭逸南是離她更遠還是更近了。

如果對著流星許下的愿望，真的可以實現，估計夜晚不會再有星星了。

整條銀河里的星星，都會被方雁南用羽毛球拍給打下來。

她想知道鄭逸南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