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門口停下一輛賓利,駕駛座下來一位穿著白襯衫、戴著白手套的男人,男人撐起一把傘,走到后排開了車門,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
米白色粗花呢外套,手里還拿著一個橙色的H頭提包,這個從車里下來的女人面容十分姣好,身材也凹凸有致,及腰的深棕色長波浪更是引人注目,一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幾個服務員便熱情圍了上來。
“您好小姐,請問幾位?”
女人環顧了一下四周,“我是來找人的。”她繼續尋找,很快,她將目光鎖定在靠窗的一個六人座區,而六人座的座位上,此刻正坐著裴忻她們。
“我找她們。”女人向服務員擺手示意了一下,服務員乖巧地點點頭,回到了前臺。
五個姑娘正聊著一起去逛街買衣服的事兒,突然發現身邊站了一個陌生女人,姑娘們好奇的看著女人,女人也好奇地打探著她們。
“你找誰?”陶貝貝問。
她的目光從姑娘們的臉上依次掃過,最后定格在望思瑪身上,“我找望小姐。”
“望小姐……”四人目光齊刷刷看向望思瑪,“你認識?”
最開始的那一秒望思瑪并沒有認出她,直到她看到她手里拎著那只亮眼的橙色包包,她才恍然大悟,這個漂亮得像妖精一樣的女人,正是那天在藍羽琴行和江峪接吻的女人,她,是江峪的前女友。
“你好。”她面帶職場式微笑,“我叫段梓音,是梓音文化的創始人,找你有點事兒,可以跟你單獨聊聊嗎?”
“找我?”望思瑪不安地將雙手從桌上挪到腿上,心中仿佛奔騰而過一萬匹角馬:該死,這女人該不會是來找我麻煩的吧,我今年是犯太歲了還是遇上水逆了?還能再倒霉一點嗎!
片刻,她故作鎮定站了起來,“我跟你沒什么可聊的。”
“我是為了江峪的事而來。”
“江峪?”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哦。”望思瑪努力露出一襲微笑,“那就更沒什么可聊了,我們都分手了。”
“我知道。”女人看著她冷冷一說,盛氣凌人的氣勢里似乎也沒有任何心懷愧疚的意思,“分手了我還是要來找你。”
“我說,你不會就是江峪劈腿的那個女人吧。”一旁的陶貝貝突然反應過來,“思思,是不是?是不是?”
望思瑪沒有回答,但雙眸已經露出了不太友善的信息。
“喲,原來真是渣女姐姐。”陶貝貝毫不客氣回懟道,“久仰久仰,今天來找我們思思干嘛,炫耀你的不要臉嗎?”她看了看女人的手提包,朝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貝貝.....”莫齡拉住了她。
段梓音微笑中帶著一絲尷尬,“望思瑪小姐,我是為了六月的藝術節,藍羽取消了今年的冠名贊助權,聽說是因為你......”
“我?”望思瑪指指自己,“瘋了吧你,管我什么事?”
“瘋的可不是我,是他。”段梓音皺皺眉,一口長氣帶著不甘,“因為你,藍羽和另一個合作方鬧翻了,江峪說為了你,他是絕不會和他們合作的......真是幼稚!”
“除了藍羽,承辦藝術節的單位還有誰?”莫齡問。
“梵西傳媒,去年的冠名商。”說到這里,段梓音也是很久都沒有想通,“我不知道他和梵西的老板有什么過節,總之,跟你脫不了關系。”
“什么梵西傳媒?我根本不認識。”望思瑪說。
“你確定梵西老板崔星子跟一點關系也沒有?”
“崔星子?梵西的老板是崔星子?”
段梓音冷笑了一聲,“你看,果然是有那么一點關系……”
崔星子的投資產業遍布全國各地,但凡和音樂藝術沾上邊的大項目,十有八九有她一份。
“那也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他的兄弟......”
“是么?那你讓他過來,我親自跟他說!”
“他在哪兒我怎么知道?”望思瑪無奈,這些天她很累,說話的口氣也不太好,“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嗎?怎么?自己沒本事看住男人,上我這兒來找人了?”
“你!”段梓音被這么一懟著實也氣到了,她深呼吸幾下,接著說,“江峪失蹤三天了,明天早上就要簽合同,如果他的樂隊不參加,我們就要跟黑弦合作了。”
失蹤……
難怪江峪已經三天沒給望思瑪發消息了,自從那天把望思瑪從學校帶去警察局見何亞維之后,他便沒有再發過,兩人分手那天開始,江峪就堅持每天給望思瑪發一條求原諒的簡訊,望思瑪一直沒有回復過他,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點開江峪的信息。
“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她站起來拍拍身旁的陶貝貝,“放心,就一會,再幫我點份羅勒意面。”
“好。”
她和段梓音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館,隨后進了門口的那輛賓利車里。
司機下了,車里只留下望思瑪和段梓音兩個人。
“我沒有和江峪在一起。”關上車門后,段梓音先開口了。
“你不用跟我解釋,他和誰在一起,跟我沒什么關系,之前他為了我哥哥的案子幫了我許多,我很感謝他,不過你也大可放心,我們只是一般的朋友。”
“小妹妹,他說她的心里只有你。”
“隨他去吧,他說什么我都不會信他。”
“不。”段梓音打斷她的話,“他每天都在琴行敲你敲過的歌,然后一個人去你們吃過的餐廳,還整天戴你送給他的帽子……每天一下課人就不見了,也不說去哪里,我知道他的心里還是一直都沒有放下你……”
“我們不是沒見過面,他根本不是這樣的啊。”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他,他表面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心里卻像團火似的裝著對你的各種企盼,他說你總是對自己沒信心,但其實他才是那個最沒信心的人。”
望思瑪坐在后車座上,低著頭,不知如何接話。
“今天不管于公還是于私,我都覺得應該來找你。于公,我覺得藍羽的資質更適合承辦這屆藝術節,琴行的給到的設備贊助很有競爭力,江峪的樂隊,包括他引薦的鵜鶘音樂館也都很適合,于私,我從未見過江峪這樣,你誤會他,他每天都很痛苦,但是他好面子,他沒有多解釋,他一直藏著掖著,不想對你死纏爛打,因為這樣你只會更看不起他。”
“誤會?”望思瑪抬起頭,“是誤會嗎?那天我在藍羽看到你們在一起?是我瞎了,還是我著了魔道?”
段梓音猶豫了幾秒,想要說出實情卻欲言又止,“望小姐,你就當你瞎了吧,江峪和我,是不可能了......不管他最后會不會和我們合作,我都希望他過得開心。”
……
望思瑪下了車,三步兩步跑到了朋友們那兒,裴忻四人一臉費解看著她,她卻拿起座位上的外套焦地穿起來,“你們先吃,我要出去一趟。”
“這下雨天的你要去哪兒?”陶貝貝問,“你的羅勒面都來了……”
望思瑪拉上衣服拉鏈,背上雙肩包,“請你吃了。”
“等一等。”坐在最里面的裴忻出聲了,她打開包,從里面拿出了一把三折傘,“這個……你拿上……”
望思瑪接過傘,“那你怎么辦?”
“我們都帶了。”莫齡說,“都說你不帶傘必下雨,比天氣預報還要準。”
“真的?你們都帶了?林南希你也帶了?”
林南希點點頭。
望思瑪站在餐桌前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
“趕緊走吧,重色輕友的望思瑪女士……”
“我走了,明天琴房我來打掃......”
她提著傘朝著門外跑去,打了一輛車在高速上一路奔馳,望思瑪當然知道江峪去了哪兒,每次他不高興的時候,他都會去同一個地方。
雨天的高速很擁堵,她花了整整五十分鐘才到目的地,說來也蹊蹺,拿著傘的望思瑪才剛剛下車,灰蒙蒙的天空就跟變臉似的好轉起來,風小了,雨停了,就連陽光都照下來了。
剛才一直在下雨,過山車項目停止了運作,現在正前方的半空中,只有一圈圈蜿蜒驚悚的過山車軌道,她站在游樂場門口,感受著眼前五彩繽紛的世界。
買了票,她徑直跑向過山車。
剛才一陣大雨,游樂場的室外項目都停了,小道上稀稀落落,只有圍欄前站著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裝,頭戴一頂鴨舌帽,那頂酒紅色羊羔絨鴨舌帽是望思瑪送給他的,上面還繡了一個很不合他氣質的卡通兔子頭。
女孩慢慢走了過去,站到了男人身邊。
“今天過山車是不會開了。”她說。
男人看著眼前那片凌駕于空中的軌道,失落地小聲嗯了一聲。
“我們去玩旋轉木馬怎樣?”
他轉過身,兩眼深情卻又不太自信地看著她,“你不是不喜歡么,你說旋轉木馬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游戲,不斷奔跑,卻永遠也追不上前面的人。”
望思瑪笑了笑,“后來我想通了,只是玩玩而已,走吧。”
江峪的眼神變得凝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玩玩,我……我對你……是真的。”說罷,他抓起了望思瑪的手,“我買了年票,只要不工作,我就會來這里,我在這里等了你一天又一天,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年票……很貴吧。”望思瑪嘴角溢出一絲欣慰,“就不能在學校食堂等我嗎?還不要錢……”
“這么說,你是原諒我了……”江峪向前走了一步,“你看到的是真的,但是,那天她突然就……”
女孩將手放在他的唇上,點點頭,“江峪,下不為例。”
江峪再次抓住她的手,他抓得很緊,與她四目相對,溫柔片刻終于安耐不住,然后朝著她的唇迅疾而又用力吻去。
一股熱浪霎時從彼此身體油然迸發,他深深地吻著她,炙熱纏綿,她被他吻得不能動彈,甚至忘記了躲閃,條件反射般地迎合起了他。
她的唇依舊柔軟香甜,而他的身體也依舊檀香撲鼻,她用鼻尖聞著他臉上令人心脾的香氣,一向沉穩自制的望思瑪,怕是被吻得要失去意識。
“你衣服怎么濕了。”放在江峪胸前的兩只手突然覺得濕漉漉的,她轉而又挪向他的雙側手臂,“江峪,你淋濕了......你沒帶傘嗎?”
“沒帶。”
她又摸了摸江峪的頭上的帽子,“干的?”
“下雨的時候我沒戴。”
望思瑪輕輕取下他的帽子,帽子底下是他濕漉漉的頭發。
“你傻呀,不會找地方躲一躲嗎?”
“躲什么?”江峪臉上流露出一絲寬慰,“看起來比較可憐,你才會心軟啊。”
“開什么玩笑?”望思瑪把帽子戴回他的頭上,“你以為現在是大夏天嗎?這樣會感冒的!”
“你帶傘了吧?”
她點點頭。
“真邪門,你一來雨就停了。”江峪抬頭望著天空,“太陽這么好怎么可能感冒......”說著說著,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然后......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