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弦有音》的排練也再次開啟,過不了幾天,亞洲校園樂隊S區的總決賽也將開啟,這一次,姑娘們亦是鉚足了勁要拿到晉級名額。
在最早的編曲構思里,《無弦有音》是沒有鍵盤的,曲子剛作出來的那段時間,裴忻和莫齡始終對歌的編曲不太滿意,總覺得缺了些特定的音效,后來在裴忻的建議下,莫齡把部分旋律改編成了鍵盤演奏,這樣一來,整首歌的音色瞬間豐富了不少,在電腦模擬的合奏上,DEMO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所以那時起,她們就決定為黑天鵝樂隊再招一位鍵盤手,有了可以模擬幾百種音色的鍵盤,不僅演出效果大大提升,身為節奏吉他手的裴忻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放雙手,只要專心唱歌就好。
可樂手易尋,好的樂手卻難覓,又何況是S市最稀缺的鍵盤手,裴忻私下見過不少姑娘,卻一直沒遇見適合黑天鵝的人。
對于林南希這個人,裴忻原本并不認識,還是她的好友盛哥極力推薦的,盛哥在S市某家傳媒公司上班,認識不少像林南希那樣有音樂才華的學生。
今天是開學后的第一個周末,裴忻約了林南希來試音,她所在的海洋大學離申南大學有五十分鐘的車程,所以,她把時間定在了下午一點。
“如果我們今天的配合順利,這首歌就用鍵盤的版本,如果林南希不合適,那還是按照之前排練來做。”
“好。”大家點點頭。
今天的藝術樓排練房也是異常熱鬧,四個姑娘早上就來到排練房,江峪也來了,他是專程來陪望思瑪的,不僅如此,今天的排練房還多了一個新面孔,一個與姑娘們年齡相仿的男生,男生穿著干凈體面的大衣,鼻梁上還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他叫秦梓放,是陶貝貝剛剛官宣的男朋友。
大家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男生,如果她們沒記錯,放假前的陶貝貝似乎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緣分真是件奇妙的事兒,說來就來,一來便擋也擋不住,秦梓放就是那天在飛機上把酒灑到陶貝貝身上的男孩。
男孩的家人早年移民荷蘭,那時的他正趁寒假去阿姆斯特丹看望祖父和祖母,待到飛機降落后,男孩特地要了陶貝貝的聯系方式,說是想認識她交個朋友,于是,兩人信息一來一回便熟了起來。
讓陶貝貝沒想到的是,男孩特地買了雙一模一樣的鞋從荷蘭阿姆斯特丹飛到了冰島雷克雅未克賠給陶貝貝,陶貝貝當時就感動了,幾天接觸下來,他們就確定了關系。
“說時遲那時快,簡直太溜了啊,貝貝。”望思瑪不禁感嘆,“你這效率秒殺了我們所有人。”
“那是!”陶貝貝的目光緊盯著秦梓放沒有挪開,“巧的是梓放也剛剛開始學吉他,我特地帶他來跟大家學習學習。”
“咚咚咚!”有人叩響了排練房的門,大家的目光一致朝門口望去,秦梓放跑過去開了門,一個穿著略性感的姑娘背著鍵盤站在了門口。
“南希姐你來了。”陶貝貝也跟著迎上去,“我們樂隊終于有五個人了。”
林南希環顧了下四周,將背后的鍵盤輕輕放了下來,“你們平時……就是在這兒排練的?”
“是啊。”陶貝貝回答,“鍵盤琴架也給你準備好了,你看怎么樣。”
“音響普通了點,環境還不錯。”林南希說完走到姑娘們為她準備的琴架前,她打開琴包,將琴放在了上面,“譜子我看了,有些地方我覺得不好所以改了,一會可以按我的來。”
裴忻沒有回答,望思瑪撥弄著面前的小軍鼓察覺到了一絲氣氛的尷尬,莫齡則遞來了一瓶礦泉水,“休息一下,我們十分鐘后開始。”
“十分鐘?那正好抽根煙。”林南希說完從斜挎包里掏出了煙與打火機。
“南希,這里不能抽煙。”望思瑪立刻阻止道,“四周都是隔音棉,我們樂隊有規定,抽煙只能去樓下。”
“去樓下?”林南希的手停下來,不知道是拿煙繼續抽還是把煙放回去,她看了看裴忻,猶豫了幾秒,隨后把煙和打火機放回了挎包,“那不用休息了,現在開始吧。”
“思思。”裴忻站在麥克風前示意了一下望思瑪。
望思瑪的鼓棒剛打了三下镲就被人喊了停,而喊停的人并不是裴忻,是林南希。
“你那個速度,是不是快了點。”
“沒有吧,一直是100。”望思瑪雖有些粗心,但是對這段時間的排練成果還是相當有自信的,“每天都這個速度,雖然不是百分百精準,但也差不了多少。”
“我的意思是,慢一點會更好,你把速度放到80試試。”
“80?”望思瑪一頭霧水,“這么慢嗎?”
“不用,還是100吧。”莫齡開口了,“南希,這首歌原本在創作的時候就是按照望思瑪起的速度來的,我們先按原計劃排練一遍,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議,我們之后也可以討論看怎么調整。”
“是啊。”陶貝貝也忍不住吐槽了一下,“這個速度挺好的,難道你對裴忻的編曲不滿意嗎?”
“那……行吧。”林南希答得有些勉強,臉色也比剛才陰沉了些。
望思瑪的鼓再次響起,姑娘們也再次投入到激情的音樂中來。
剛開始,一切都按照原先的排練順利進行著,只是當林南希的鍵盤加入的時候,整首歌的效果似乎和姑娘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停!”裴忻終于聽不下去了,“林南希,為什么不跟著譜子來。”
“你不覺得你們的編曲是有問題的嗎?”林南希解釋道,“這個地方的處理給人的感覺太倉促了,我覺得旋律上應該更疏松一些。”
“你隨意改動鍵盤譜子,吉他和鍵盤的音區全部都重疊了。”裴忻有些惱怒,“你不覺得聽起來很雜亂嗎?”
“亂!但是,吉他可以改一下和弦啊?”林南希反駁道,也全然不給裴忻面子,“除了吉他和弦,鼓的速度也應該再調整一下,還有鼓的節奏。”
“鍵盤的音域本來就比吉他更廣,如果配合得好,和聲可以做的非常精彩,如果你和吉他的音區重疊過多,音效又沒有調節好,吉他和鍵盤就會打架,聽起來會很雜亂,如果你和吉他減少音區重疊,就能很好地取長補短,演奏出來的音樂也會更加豐富飽滿……”
“是,裴忻說得沒錯。”莫齡繼續補充道,“照理說,樂隊里只要有一個鍵盤手,理論上講是不怕任何樂手缺席的,因為它能模仿出幾十甚至幾百種音色,但真正的電聲樂隊并不是只有鍵盤手一個人才叫樂隊,其他樂器存在必定有它的價值所在,你也是做樂隊的,應該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林南希“呵呵”冷笑了一下,剛才還炙熱的樂隊的氣氛一下跌入了谷底。
望思瑪和陶貝貝只得靜靜待在一旁看著她們三人你來我往的battle,畢竟,她倆的樂理也不夠資格參加這場辯論賽。
“我覺得莫齡她們的編曲沒有問題,望思瑪的節奏也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江峪突然開口了,他雙手交叉在胸前,鴨舌帽下的眼神帶著一絲不屑,“你對她們的情境了解多少?你彈得也不過如此,口氣倒是很大。”
“你!”江峪的話激怒了林南希,林南希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懟,她從來都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很少聽別人勸,在哪兒都要爭第一、爭C位,她在酒吧駐場的這段時間,因為是自己臺柱子,樂手們個個都十分遷就她,畢竟,大家在酒吧混口飯吃不容易,何必為了誰是主音誰是節奏而做無意義的斗爭。
“要說的我都說完了,看來我們的音樂理念并不合。”林南希說,“和我想得一樣,我這個做爵士樂的,確實不合適你們。”
“樂隊講究的是團體配合,并不是自我的突出,這和你做什么風格的音樂并無關系。”裴忻答。
“你們也就是水平一般的樂隊,為什么不聽從別人的意見。”
“因為你的意見,未必不一般。”
“既然如此,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為編曲爭執下去了。”林南希邊說邊開始整理自己的琴包,“曾經有不少優秀樂隊都邀請我加入,但我都拒絕了,只有這次我是專程提著鍵盤來的,知道為什么嗎?”
排練房一片沉默,對于林南希的問題,大家雖然興趣不高,但是心里也多少也有些好奇。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們再廢話。”林南希把琴背在身上,“有空來酒吧,我請你們喝酒,不像這里,抽根煙都沒有自由。”說罷,她步履輕松地從藝術樓排練房走出去,“拜拜。”
“裴忻……”莫齡擔心地看著裴忻。
裴忻依舊處變不驚,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自己的天鵝馬克杯接了一杯水喝起來,“這周誰值日?怎么飲水機都沒有開。”
“哎呀,是我。”陶貝貝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裴忻姐,一會我給你們點熱奶茶如何?吃點甜食可以讓心情變好哦!”
“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大家先排練,一會奶茶我請。”喝完水,她走到話筒前,“既然沒有鍵盤手,那我們還是用之前的版本,我們把《無弦有音》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都處理好,細節決定成敗,能不能參加全國比賽就看這一場了。”
“是啊,就憑我們四個人,我就不信不能晉級了!”望思瑪說。
“就是就是!就那個囂張的樣子,來我們樂隊指不定把我們攪得一團亂呢。”陶貝貝依舊激動,“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方,比裴忻還囂張,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莫齡偷偷拍了拍陶貝貝,“行了,大家加油吧!”
“加油!”姑娘們異口同聲說道。
江峪抬了抬帽檐,對著望思瑪露出了久違的微笑,陶貝貝彈著貝斯,時不時還對著秦梓放拋了個媚眼。
莫齡與裴忻也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對于彼此,她們一直都是最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