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
- 雁時書
- 越溫
- 1220字
- 2020-05-14 11:27:31
“水……水……”
我在驚愕中被人一聲聲喚醒,意識尚不大清晰,難以抑制住渾身因肝火而生的微微抖動。太陽穴上似有錙銖小蟲嚙咬跳動,卻無力去抬手揉捏只得忍受著。
“這孩子可算是醒了。”我有些費力地抬了眼眸子去瞧,是位上了年紀的婆婆坐在榻邊照看我,從發(fā)間鋪滿的銀絲上看卻是要長女官一些年歲。
父親……我記得昨日見著了父親,他只身一人闖刑場,定會叫人捉去。
不行,我得去見他,不能叫他去尋死。
我用手肘頂著身子,想坐起來,頭才剛離開枕,便因體力不濟又垂了回去,讓我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渾身疲軟跟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既視感。
“我要去找……咳……咳……”我喉嚨里跟卡住了一塊大石子一般,著實咽口水都覺著不便,使勁咳幾聲也清不走。
“好孩子,你且再忍忍,我們這兒人手少,水方才還沒煮好。”她拿了塊方巾替我擦去了額間悶出來的細汗,溫聲細語的卻是讓人卸下身心防備。
她將擦拭完的方巾再沾了水,打濕了幾道,疊好了輕輕蓋在我額間。“你將近昏睡了一天一夜,前日夜里還燒得厲害,急著蹬褥子,還一口一口喊著‘要去尋父親’,想是夢見了些不吉利的事。不過也好,夢里的事是做不得數(shù)的。”
我肯信她,她的一字一句都讓我沒有拒雖然嘶啞到幾近發(fā)不出聲來,卻還是對她做了個口型說句“好。”
“前日夜里惠姐兒去打水,瞧見你一人昏厥在井邊,便叫人去將你抬了回來。你倒好,昨兒跟中了邪似的,還使了好大勁揮了她一拳。”
若非是他出聲說話,我卻是不敢信屋子里竟有第三人。
只聽他們說的話里方才知曉我昨日只是做了個夢罷了,那些苦楚卻是我想入非非的。
幸好也只是個夢。
我雙手撐著榻邊,慢慢坐起身來,婆婆瞧見了也順帶扶了我一把,還替我重新搭了褥子。
起身來才見著那位少年郎的模樣,細皮嫩肉的生的好生俊俏,估摸著該是同我差不多年歲。只道他開口說話嗆人得很,空有一副好皮囊。
“婆婆,水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從外間來了位姑娘,手里托著碗水,大約這邊是他口中的惠姐兒。
頓時想起他說我昨日發(fā)狂一事,心里便更是內(nèi)疚多了一分,叫我羞得不敢抬頭見人。
接她端來的水后便更是羞極了,手顫顫巍巍的還不留意灑出去了些。后來婆婆當是看不下去我這副德行,便親自喂我水。
“你姓什么叫什么?又是打哪兒來的?是大人遣你來的,還是你貪玩四下亂跑?”少年郎突然開口發(fā)問,一連串的質(zhì)疑讓我有些理不清頭緒,“南庭便沒來過外人,你是第一個。”
“我……”忽然記起走之前女官叮囑的話,不可向他人說道自己的名字身份,只得怏怏住了口。“大人叫我來尋一位姓張的女官。”
“你說的可是看管掖庭的女大人?”他急迫追問我,我是懼他的,不敢對上他的眼神。
“大概是。”我跟搗蒜般點頭。
“那你估摸是尋錯了地,女大人在是在北庭安頓的。”他起身了一步一步走至我跟前。“等你好些了,婆婆便引你去北庭,她同女大人交情深,想來不會叫大人多怪你。”
“謝……”
“不用對我說道謝的話,你非要謝,便等身子好了多給婆婆和惠姐兒磕幾個頭。”他似乎是能看穿我的意圖一般,將我沒說的話也想著了。
只是性情卻是很乖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