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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誰要抱走我兒!我看誰敢!我兒睡的好好的,你們做什么都來吵她!”謝景琪一聽見有人說大哥兒,頓時瘋了一般,抱著大哥兒直往墻邊靠,許氏剛要上前,就險些被她踢了臉,“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

許氏被她嚇的不輕,也不敢哭了,“好好好,我們不吵他,大哥兒睡的香,我們不吵她……”

謝景翕環視屋內一眼,問了一句,“怎么沒瞧見大哥兒的奶娘?”

謝景怡被她一提醒,便沖著縮在一邊的丫頭們道:“都還愣在這里做什么,大哥兒回頭醒過來該餓了,還不去把奶娘喊過來!”

幾個小丫頭一陣驚悚,卻也如釋重負,忙不迭下去喊人,曾氏被人攙扶著進來,瞧見許氏就又開始嚎,“親家太太,我們也是沒了法子,媳婦連恒兒也不認,大哥兒這還等著下葬,您好歹勸慰幾句。”

“你們竟還怪怨我們二姐兒,我好好的一個孩子,嫁進來不到兩年,如今都成了個什么樣子,姑爺人呢,站在門外做什么樣子,二姐兒生產的時候你去哪了,我們二姐都這樣了,你還不聞不問!”

許氏一聽見曾氏進門,方才的火頓時又竄了上來,曾氏被她嚇了一跳,卻也并不示弱,“親家太太這話是怎么說的,媳婦嫁進來,我們也是當自家女兒疼的,何曾委屈過她半分,生產的事都是說不準的,就是大哥兒,我們也心肝肉似的疼,誰還盼著他們不好是怎么著。”

謝景怡趕忙拉住許氏,“母親少說幾句吧,二妹妹還那個樣子,咱們就別在這爭口角了。”

“呦,這怎么話說的,怎么還吵上了。”謝景怡話音剛落,二房的四姑娘就進了門,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架勢,“大伯母您一片好心被人誤會了不是,我們侯府這樣的人家,哪里能干出欺負兒媳這般上不得臺面的事,大哥兒生的時候就不大康健,養不住也是有的,誰家還沒有個孩童夭折的事,我聽聞前幾日府上不就有位哥兒掉進冰窟窿了嗎。”

四姑娘此人真是最擅長戳人痛處火上澆油,幾句話連帶了兩家人,話又說回來了,誰又說過侯府是他們二房的了。曾氏恨得牙癢癢,卻也不好明著與二房撕破臉,可許氏就不一樣了,原就憋著一肚子火,不能跟侯夫人掐,換來個無關緊要的二房小輩,她豈有再忍的道理。

“你又是什么東西,拿多大的臉在這教訓我們!”許氏掙開謝景怡,一個巴掌招呼了上去,“這是哪家沒有教養的丫頭,跟這胡說八道,有沒有老子娘管的!”

要說許氏還真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平日里那樣端莊溫和一個人,教訓起人來竟也不含糊,四姑娘被她打的踉蹌,待回過神來也不干了,猛地上前一推,險些把許氏推倒在地。許氏被謝景怡扶住,氣的直發抖,“反了天了,來人把她給我轟出去!”

許氏身份擺在這,比起一個靠侯府生存,身上也沒有品級的顧家二房出來的庶小姐,誰輕誰重誰也拎得清,即便這是在侯府家門里。曾氏原就看二房的不順眼,竟也不曾攔著,只對門外的顧恒道:“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拉住你岳母。”

顧恒帶了人來,正準備把四姑娘請出去,沒成想四姑娘也是個厲害的,掙脫開眾人,蹲在地上就開始嚎,“到底有沒有王法了,這是我們顧家的地方,竟也由得外人來發號施令,你們到底聽誰的!”

那廂顧恒見鬧的不成樣子,正要強行把四姑娘拖出去,誰知二少奶奶謝景琪突然從床上沖了過來,大哥兒被她放在床上,她光著腳蓬亂著頭發,手里攥著個枕頭,直接就招呼在了四姑娘頭上,掄圓了砸。

眾人驚的一時竟忘了攔,謝景琪連踹帶砸,潑婦掐架般的架勢,“你說誰養不住,你才養不住,我們家哥兒好好的,你滿嘴放什么屁!”

謝景琪是個敢說敢罵的,平日里被許氏慣得不輕,更是養出了一身的刁蠻脾氣,大家小姐那一套在她這壓根就不好使,四姑娘已經被她打懵了,只能抱著頭嚎,“瘋了瘋了,二少奶奶瘋了,快來人啊要殺人了……”

謝景琪才不管她那一套,直接拽著四姑娘的頭發往院子里托,一時間,二房園子里都快被四姑娘殺豬似的嚎叫聲填滿了,眼看著就要溢出侯府鬧的人盡皆知,一家人這才反應過來,“快去拉住二少奶奶,真要鬧出人命了……”

謝景翕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一個人走到床邊抱起了大哥兒。

大哥兒夭折多時,那不祥的涼意隔著襁褓都傳到了謝景翕手上,前世大哥兒沒的時候,謝景翕都沒來得及瞧一眼,然后潑天的臟水就澆到了她頭上,甚至都來不及為自己分辨一句,她心里對這兩個孩子是充滿恨意的。

可是如今再看,謝景翕的恨意便不再凝結在孩子身上,如同許氏所言,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總歸是一件再也無法挽回的憾事。謝景翕慢慢揭開襁褓,小身子開始僵硬,皮膚泛著青黑色,看上去有些駭人,不過謝景翕并不在意,她迅速檢查他的異樣,如果說謝景琪的難產是有人設計,那樣微妙的法子都能用,那大哥兒的死,也很有可能不易察覺。

況且她曾經對顧恒提點過,那顧恒極有可能已經讓人檢查過了,如果是行家都瞧不出來的問題,應該在哪呢?謝景翕慢慢掰開大哥兒的小嘴,四周看了一圈,并無異常,最后抬起了大哥兒的舌頭,她細細查看了舌下,發現部分血絲已經開始變黑,但是并不明顯,如果不細看大約是發現不了。

謝景翕心下有了計較,就重新將大哥兒包好,悄悄將他遞給謝景怡,謝景怡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趁著謝景琪不注意,快速把大哥兒抱了出去。現在也顧不得謝景琪發不發瘋了,大哥兒若是再不收殮,怕是要爛在屋里。

那廂謝景琪卻是險些把四姑娘揪成個禿子,幾個人愣是勸不住她,侍衛們又不敢動粗,這時候二少奶奶才是要緊,至于那二房四姑娘,就自求多福吧。

四姑娘已經喊破了嗓子,癱倒在地上,只顧抱著腦袋不撒手,幸而謝景琪如今用的是冬枕,枕頭已然被砸漏,里面填充的諸如棉絮決明子之類,已經撒了四姑娘滿頭滿腦,看上去簡直狼狽不堪。

聞訊而來的二房中人一看這場面,差點暈過去,為首的邢氏張皇失措,“這,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鬧成這副樣子,你們都不管管的嗎,這是要鬧出人命嗎,來,來人吶,快把二少奶奶拉住啊,這可如何使得,如何使得……還不去家里喊人過來!”

邢氏自然也是使喚不動侯府中人的,只得指派身邊的丫頭回家叫人,曾氏看鬧的有點過,只好站出來道:“峰哥兒媳婦你也莫著急,你說恒兒房里出了這種事,大家正傷心呢,四姑娘偏生要過來說些不中聽的招惹她,這四姑娘真是,該讓人說什么好呢……”

曾氏說的委婉,可邢氏再傻,也知道人家在指著鼻子罵四姑娘不知道好歹,自家小姑子是個什么德行,她當然知道,但說到底,邢氏自個兒也不是什么明白人,小門小戶出來的,心里多的是小算計,偏偏腦子還不大夠用,所以使的手段總是透著那么一股子拙劣。

“可是再怎么話說,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總得有人管管不是,二少奶奶這樣發瘋,你們也不攔著,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侯府的臉面可不是都丟盡了,可憐小姑子,這要是打出個好歹,我可怎么跟家里交代。”

曾氏心里冷哼一聲,二房真是個個都不把自己當外人,也不知道這么大的臉是誰給的。顧恒見再鬧就要不好,只好上前抱住謝景琪,硬把她拉開,“行了,大哥兒已經沒了,你就不能讓她走的安生點,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在鬧下去又有何意,我們還年輕,孩子總會再有的,何苦難為自己。”

謝景琪再也忍不住,趴在顧恒身上嚎啕大哭,眾人不由松了口氣,能哭出來,大約就沒事了,這四姑娘歪打正著,倒是送上門來解決了一樁難事。

二房的人趕忙上前拉起四姑娘,四姑娘衣衫也被扯爛了,臉上被打的紅痕尤在,看上去簡直慘不忍睹,她見自家人來了,更加變本加厲的哭嚎起來,“嫂子可要替我做主啊,二少奶奶瘋了要殺我,快喊我大哥二哥來,喊我爹爹來啊……”

那廂顧恒已經抱著謝景琪進了屋,生怕她脾氣一上來,再上去揍人,曾氏裝聾作啞,由著人攙著,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許氏也耗盡了力氣,謝景翕在一旁照看著,二房不依不饒,謝景怡此時走了上去。

“四姑娘,今兒這事你也怨不得旁人,你自己說了什么你自己也清楚,換做是誰,怕是也咽不下這口氣,顧府兩房一向和睦,也別為著這事起齷齪,今兒這事我認下了,人是我們打的,自然不會抵賴,貴府老爺少爺若是哪里不服氣,盡管去陸府找我。”

謝景怡說話聲調不大,卻是十足的打了二房的臉,你們不過就是顧家的二房,別拿什么侯府來壓人。謝景怡之所以能出面,也是有底氣,陸家掌管兵部,朝里不知牽扯著幾方勢力,多少人巴結都來不及,謝景怡的夫君年雖輕,已是去西北歷練過的,回頭身上有了軍工,那就是前途無量,別說二房,就是侯府的人,也不敢說不客氣。

更別說背后還有個謝閣老,看上去都沒有侯府尊貴,但幾家一牽扯,那勢力就不容小覷,遠的不說,家中兒孫想要某個差事,都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事,得罪了他們,可是半分好處也沒有。

邢氏正要分辨幾句,卻被趕來的二房大爺打斷,顧峰正打算著在兵部謀個差事,豈能由著自家沒腦子的夫人得罪人。

“還不快把四姑娘送回府里瞧大夫去。”顧峰朝邢氏打了個眼色,邢氏立馬閉了嘴,上去勸說著四姑娘回去。

四姑娘見兄長不替她做主,差點氣瘋了,被人連拖帶拽還直嚷嚷,“陸府有什么了不起,謝府又能怎樣,咱們等著瞧……”

謝景翕心下好笑,等著瞧太子爺么,這四姑娘也是個人物,扒上太子,還真以為太子能替她撐腰,沒準出了侯府,都記不得四姑娘是哪個了。

“母親,我扶您進屋歇會。”許氏被氣的直揉眉心,與曾氏一道,皆被人攙著進了屋。謝景翕與謝景怡倆人留下,方才傳喚來的奶娘也到了。

那奶娘原是顧恒的老奶娘介紹來的,二十來歲的年紀,看上去就是普通婦人的樣子,那奶娘聽聞要被召來給大哥兒喂奶,險些再次嚇死過去。大哥兒發病的時候正在喝奶,她也與往常一般邊喂奶邊哄大哥兒睡覺,可是喂到一半,大哥兒就不肯再喝,哭鬧的緊,那孩子生來體弱,倒是一向乖順的很,從不曾哭鬧,奶娘先是以為大哥兒不愛喝她的奶,還一度十分惶恐,畢竟侯府大哥兒的奶娘,可是個尊貴活。

她哄了一會,大哥兒倒是不再哭鬧,卻渾身抽搐,邊吐奶邊翻白眼,那樣子好不嚇人,再后來大哥兒沒了,那奶娘到現在還萬念俱灰,終究是吃她奶的時候發的病,這話要是傳出去,她以后也別想再進哪個府了。

那奶娘哆哆嗦嗦,聽聞二少奶奶一直抱著大哥兒不撒手,別是癔癥犯了,再喊她來喂奶吧,那孩子都沒了幾個時辰了,這得多可怖啊!

謝景翕與謝景怡對視一眼,謝景怡開口道:“你們幾個就是貼身伺候二少奶奶與大哥兒的?”

“回夫人,便只有我們幾個。”回話的是香蘭,是謝景琪的陪嫁丫頭,長的不算出挑,做事倒還穩當。

“昨兒晚上你們都在做什么?”

“昨兒晚上二少奶奶要吃蜂蜜燕窩,我們幾個都在少奶奶跟前。”,“昨兒大姐兒鬧的厲害,我們都跟著伺候大姐兒呢。”

謝景翕默默聽著,這些都是常話,并沒有什么可琢磨的,她視線放在還在瑟瑟發抖的奶娘身上,“聽說大哥兒是在喝奶的時候發的病?”

那奶娘一聽這話,噗通就跪下了,“三姑娘明鑒啊,我只是像往常那般喂奶,誰知道……可真不關我事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且說說,大哥兒發病時的樣子。”

那奶娘哭喪著臉,一五一十的把整個過程都說與謝景翕聽,謝景翕并不打斷她,任由她慢慢說,后又問道:“大哥兒渾身抽搐,身上可是冰涼,還有眼白翻上來的時候,可有瞧見深紅的血絲?”

那奶娘愣了一會,“對,三姑娘若不說我倒是忘了,當時大哥兒抽搐,我只當是小兒發熱,卻好似是摸到身上冰涼,當時我被嚇壞了,哪里還顧的上想身上是冷是熱,只隱約記得,我是被驚了一下,然后就忙著喊人去了,若說深紅血絲,我其實嚇的不怎么敢瞧,瞥了一眼,好似是有一些,我想著一般人也都是如此的,并沒有往心里去,而且大哥兒過了一會就又不翻了。”

謝景翕點點頭,心里已經有了計較,謝景怡聽在耳里不由問道:“三妹妹可是問出了異常?”

“我只是問的細一些,免得遺漏了什么,卻并沒有什么依據,叫大姐姐見笑了。”謝景翕笑笑,又問奶娘,“奶娘平日里喝的藥,可是有專人送的?”

“是府里藥房里熬的,與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異樣。”

“如此確無異常。”謝景翕挽著謝景怡的手,“大姐可還有甚要問的?”

謝景怡莞爾,“該問的都叫你問了,我還有甚可問的。”

謝景怡歷來剔透,見謝景翕不說也就不問,只囑咐香蘭莫要把問話說出去,就打發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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