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滑冰多厲害呢，不過爾爾。”路檸滑在前面往后看向陌顏。

“……”陌顏蹬兩下冰面滑到路檸面前，“你陪我出來玩就是笑話我的？”

“不不不，我是來八卦你的。”路檸圍著陌顏滑了一圈打趣道，“你說你遇到了兒時的那個女子，后來怎么樣了？”

“她成婚了，也不能怎樣了。”

“你別是那一次之后就芳心暗許了吧？”路檸暗自松口氣依舊輕松無意。

“……”

“你那時候不過七八歲吧，懂什么叫喜歡嗎就在這里獨自感傷。”路檸搖搖頭著實不滿現(xiàn)在陌顏傷神的模樣。

說完發(fā)覺陌顏偏頭看著遠處，目光隨后看去。

路芷和陌染在冰場邊上買烤紅薯。

“姐姐！路芷！”路檸大聲喊著招手。

陌染路芷被引去注意，看到路檸著一身男裝將頭發(fā)高束精神的很，又多要了兩個紅薯付了錢后路芷被陌染拉著滑了過去。

“小檸！什么時候來的，怎么剛剛沒看到你們？”路芷把手上的紅薯分別遞給陌顏路檸表現(xiàn)的有些小激動，畢竟也是很久沒見到路檸了。

“我們剛到一小會兒。”陌顏搶先開了口似是在提醒眾人自己的存在。

“太子。”夫婦二人恭恭敬敬行了禮后也沒顯得多拘束，繼續(xù)熱絡(luò)道，“我們現(xiàn)在打算去吃飯，你們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回來再滑？”

“行……”

“不用了，你和我姐夫好好吃，我們不打擾你們。”路檸和陌顏同時開口也沒注意到陌顏說的是什么，很有眼力見的急忙和路芷告了別。

“那我們走了你們好好玩。”路芷招招手出了冰場，依舊不時回頭看看。

“陌顏和小檸是什么關(guān)系啊？也在談戀愛嗎？就像我們一樣。”路芷換下鞋津津樂道。

“那不更好？少個人惦記你我還放心。”陌染挑挑眉故作得意。

其實一看到他們的時候陌染就發(fā)現(xiàn)陌顏的眼神一直在路芷身上，說實話還挺不爽的，但礙于身份不好擺出臉色，只能不著痕跡地往前湊湊擋住陌顏的視線。

如果說路檸單方面喜歡陌顏可能看起來更可靠些，陌染在心里默默給路檸打氣，格局往大了說是希望太子早些安家，往小了說就是別再覬覦自己媳婦。

“你……不會是我姐姐吧？”反應了很久，路檸指了指遠處已經(jīng)看不到的身影吃驚道。

“……”

“還真是？”路檸心里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但轉(zhuǎn)念一想陌顏已經(jīng)沒機會了，喜歡有又何妨，擠出去就好了。

“你今天生辰，想吃什么？”

古代路芷的生日讓自己白白老了一歲，不過身邊有陌染陪著過也無所謂。

唯一遺憾的是娘家人似乎都不記得路芷的生辰，一個問候的都沒有，剛剛路檸的模樣看起來也是絲毫沒準備，或許唯一一個記住的就是葉霜了……

真正的路芷和葉霜會見面嗎？雙方在分別離世的時候?qū)Ψ蕉紱]有經(jīng)歷，現(xiàn)在如果能遇見，也是另一種圓滿吧。

路芷想。

“在想什么？”陌染晃了晃兩人牽了一路的手，感覺路芷這一路都在發(fā)呆。

“我在想路芷能不能見到娘。”路芷抬頭看著陌染，而后發(fā)覺似乎不應該繼續(xù)這個話題，松開手下意識地攏了攏頭發(fā)想開啟下一個話題。

“……會的。”

沉靜了一小會兒陌染突然開口說道，路芷感到驚訝看了過去。

“我知道你說的是在這里長大的路芷。”

“我以為你會認為是醉話才不相信。”

“酒后吐真言嘛，不過路芷三分醉演到我流淚，有些時候還是得辨一辨。”

“？？？”路芷一臉匪夷所思，“這都誰教給你的？不會是小韻那小丫頭吧。”

“應該差不多，青風之前說過。”

路芷想到什么似的撞了下陌染，“我那么會演你還相信？”

“沒辦法，誰讓我單純。”陌染捂著肩膀作出嬌柔狀順勢被撞出去兩步。

“你老實交代，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路芷一瞇縫眼質(zhì)問道。

“一見鐘情？好像有點早……”陌染思忱，半天都沒有反應。

“這么難想？”路芷撇嘴，“不難為你了，反正咱倆已經(jīng)在一塊了，現(xiàn)狀本小姐很滿意。”

確實挺驚喜的，路芷沒想到陌染會把自己的醉話當真，這也是這么長時間以來頭一次讓路芷萌生可以試著依賴的念頭。

“王爺……”陌染在書房里看著書青風在屋外敲門。

“進來說，怎么了？”

青風磨磨唧唧開了門進屋關(guān)上門，低著頭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點什么。

“你是不是閑著了？”

“不是……我就是……把您交給我的那條手鏈弄丟了……”

“手鏈？”陌染想起來了昨天趁路芷睡覺的時候偷換下的思鏈，思考了會兒繼續(xù)翻著書，“丟了就丟了吧，沒事。”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那么原來那條思鏈究竟能不能還到陌顏的手上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陌染走在路芷身邊暗戳戳的小心思。

燈市上。

路檸在集市上左看右看，今天的燈會相比平時確實不一樣，氣氛沒有絲毫的溫馨，反而陰森詭異。

人們帶著各種各樣的奇異面具，身邊路過的人有的手上拿著火把步伐奇特，身上的衣服也是各種顏色拼接到一起，在脖子、手腕、腰際、鞋上都掛著大小不一的鈴鐺。就連掛起的燈籠也畫著奇奇怪怪的人像和場景，幽幽的藍火升騰，不禁有種身處幽林鬼地之感。

今日的燈會是專門紀念巫人的，據(jù)說勐緣國小皇子陌顏出生卻遇難產(chǎn)，正當母子二人奄奄一息時一位自稱會巫術(shù)的老宮女自告奮勇前來幫忙接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反正最后妃子安然無恙陌顏平安降生，給大旱的勐緣帶來了幾天的大雨，雨后天邊出現(xiàn)祥瑞之兆，巫人悄然離宮。

后來陌顏被封了太子，妃子母憑子貴封了皇后，為了紀念不知名的巫人才設(shè)了節(jié)日表示感謝太子順利出生，節(jié)日當天所有官員假休，皇帝不處理朝政。

“今日生辰出來玩還滿臉不高興，舉國上下可都為你慶祝呢。”路檸稀奇地四處看，反觀陌顏一臉疲倦無意觀賞。

“為我慶祝？不過是父皇找個借口為自己休假罷了。”陌顏無奈道，這舉國上下從皇帝到高官沒幾個靠譜的，得虧是國內(nèi)物產(chǎn)豐富社會安定沒有叛亂，不然就皇帝這閑散的治國態(tài)度早被顛覆八百次了。

“今天也是我姐姐生辰欸……今年忘了準備東西。”路檸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有點失落，往年都是娘提醒自己姐姐的生辰。

“你看！那邊有篝火。”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思維還是很跳脫，很快就被別的吸引了注意。

“篝火有什么好看……”路檸無視陌顏的語氣拽著就跑，直接打斷了陌顏的話，“你跑慢點，剛吃的飯要吐了。”

“來，戴上。”路檸在攤上挑選了兩個面具付了錢，將遮左臉的一個遞給了陌顏，“這個攤主說是獨一無二的，你戴上它我好找到你。”

路檸把自己的面具戴好露出眼睛，笑盈盈地幫陌顏戴上面具。

“你低點，我夠不到……”路檸抬著頭嬌嗔道。

“……”陌顏只看路檸那雙眼睛覺得有些臉熱，“你好好說話。”

“……“路檸一頓，擰著眉踢了腳陌顏的膝窩讓其彎腿，“非得動粗才行？不識好歹。”

二人雙雙戴好面具路檸拍拍手很是滿意，“走，我們?nèi)ヌ瑁　?

篝火之前圍了一圈人手拉著手笑著跳著，倒不是跳的多好看，而是路檸看中了手拉手……

“拉手。”路檸伸手看向陌顏，陌顏看著路檸的手心思索著，還沒把手伸出來就搶先被拉了去，“大男人還這么墨跡。”

陌顏看看自己被拉著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篝火的緣故，覺得剛剛消下的熱氣騰的一下又扒在了臉上，而身邊路檸正認真地學著身旁阿婆的動作踢著腿晃著頭。

氣氛被火烤的逐漸熱絡(luò)起來，將初到時的詭異氣氛一哄而散。

火光下，面具被映照得似乎有了靈魂，強烈的色彩也跟隨著人們叫喊聲有規(guī)律地扭動，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亮的充滿著欣喜，似是內(nèi)心堅信著生活的光亮美好。

“看什么？”

眾人漸漸散去又有另一群人圍在篝火前起舞，路檸陌顏離開火堆繼續(xù)逛著燈會，路檸在一個糖畫攤子前停了下來，拿起一幅糖畫看著又瞧瞧陌顏。

“你看這個，”路檸給陌顏指了指畫上的細節(jié)，又模仿著撇嘴皺眉耷拉眼，“這個小狗滿臉不開心，和你像不像？”

“姑娘，這不是小狗，是巫人，你拿反了。”攤主翻了個面指了指示意路檸，臉上有些不喜。

“不好意思……”路檸眨眨眼有點尷尬。

“很好看，我再要一個一起付。”陌顏失笑趕緊說話解圍，也拿了一個把銀子放在桌上后拉著路檸離開了攤位。

“其實真的很像小狗……正著也像啊……這就是小狗吧。”路檸慢悠悠跟在陌顏身后把糖畫翻過來翻過去看了好幾遍，逐漸確信這就是攤主技術(shù)的問題。

“姑娘，算一卦嗎？”

路檸抬頭時已經(jīng)看不到陌顏的身影，只有一個老頭穿著像道士站在自己邊上。

“你能算什么？”

“貧道掐指一算，近日有門親事但不是心之所屬……姑娘想測姻緣。”老道語氣沉著，算的也準，讓路檸心中一喜。

“我與今日和我一同逛燈會的公子能在一起嗎？”

“……”老道闔著眼捏著關(guān)節(jié)算了算，停頓了許久，“人各有命，地位懸殊門不當戶不對，是兩情相悅也是殊途。”

“什么意思？”路檸半信半疑。

“貧道前些日子偶得一物，想來應是成雙對的，贈予姑娘后便隨心去做吧。”老道拿出一條手鏈交給路檸不再多言蹣跚離去。

“怎么在這兒？”

“我剛剛沒跟上你。”路檸收好手鏈看向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陌顏，掩飾了慌亂。

“我去買了些酒和吃的，等會上山吧。”陌顏抬抬手上提著的東西，自從與路檸熟識后，只要路檸在城中基本都是路檸陪自己過生辰，很多時候都是朋友間閑聊交心，只是感覺今年似乎哪里有點不一樣。

“今天晚上星星真多。”

酒過三巡，二人躺在荒禿禿的山上看著天上的星星。

“還有幾天成婚？”

“半個月。”

“很快了。”

“嗯，那時候天都暖和了。”

“你見過他嗎。”

“見過，是個商賈公子，家境很好，估計爹是不想我以后再陪他征戰(zhàn)了，找個不錯的夫家讓我安定些。”

“嗯，也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

陌顏24歲，路檸17歲，二人在三年前認識，那時路檸第一次隨父親凱旋回朝，稚嫩的臉上意氣風發(fā)。

皇帝一旨令下說要看看小丫頭武藝能超過這大堂上多少青年男子，路檸隨意挑選，無一敗北，唯唯到陌顏這里勉強打了個平手。

路檸心高氣傲不認，偏要一較高下，在府里更刻苦的練功，自認可以贏后就跑到太子府纏著陌顏切磋，只是每每都是平手。

路檸有些男子豪氣，不似其他府中小娘那般婉轉(zhuǎn)喜歡撒嬌，陌顏在宮中府中受多了奉承抬舉自然更傾向于路檸這種直來直往有棱角的性格，一來二去的較量二人也成了好友。

聊著回憶著，路檸從言語間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挽留與不舍有些失望，天晚了酒勁帶著困意上頭也是強打著精神繼續(xù)聊天。

“你已經(jīng)到了成婚的年齡，為什么皇上還不給你婚配？”

“父皇他想的只是讓我早些接過朝政幫他解憂罷了，什么時候能結(jié)婚生子我不著急他也不著急。”

“……”路檸說話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陌顏沒聽清轉(zhuǎn)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路檸已經(jīng)閉著雙眼睡著了。

按著勐緣的習俗姑娘在成親前還了愿后就要在院里呆到成親那日，送嫁之前不能出門，東西都是靠娘家置辦的，如今葉霜走了置辦嫁妝的事情自然就靠慕蕙桐代勞，路芷也是時不時到府里陪路檸說話解悶。

“爹，路檸不見了。”

成親前兩天路芷到將軍府里住打算把成親前沒準備好的都備齊，進到路檸房間發(fā)現(xiàn)沒人，床頭插著把刀。

“綁架？”路芷沒想到居然能遇到和電視劇里一樣的情節(jié)，還以為真正的綁架能有什么新意。心里吐槽兩句后很快回到路檸失蹤這件事上，刀尖下扎著張紙條寫著“祭日”二字。

“……”路源看著這張紙條不可置信，“這是……小蕙的字跡。”

“姨娘？”

“明天……是你大姐祭日。”

路芷沒反應過來怎么又多個大姐，也不清楚為什么慕蕙桐會綁架路檸，只能按照往常看懸疑劇的步驟先去嫌疑人房間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路檸如果出了院子的話應該是有人看到的，可是二夫人和路檸的院子根本不是隔了一道墻的距離，難道有暗道？”陌染和路芷在慕蕙桐的房間翻找，在各個犄角旮旯都沒有找到暗道的跡象。

“有沒有可能……，就是路檸和小丫鬟換了衣服出了院子然后失蹤了？”路芷不禁聯(lián)想到自己之前逃婚讓洛幫忙偽裝。

“有可能，但是和路檸二夫人一同失蹤的只有二夫人身邊的丫鬟。”

“所以是路檸和姨娘商量好出了府后被二夫人綁架了？”

“嗯，不過原因是什么？”

這個問題難住了路芷，路芷以前的記憶全部丟了還沒備份，現(xiàn)在要想知道以前的事只能問路源。

“姨娘？”路檸在房間里悠悠轉(zhuǎn)醒，窗戶被厚重的布料遮得嚴嚴實實，只能從縫隙里透出幾縷光，自己被五花大綁的固定在床上也不知道暈了多久，現(xiàn)在手腳麻的沒有知覺。

“醒了我就放心了，想吃什么？”慕蕙桐坐到床邊給路檸擦臉，語氣很溫柔，但是眼神冷漠的駭人。

“松開我！”路檸轉(zhuǎn)開臉使勁掙著繩子。

“你這是干什么，不是你心甘情愿讓我?guī)湍闾踊閱幔俊蹦睫ネ┌雅磷尤拥降厣夏四ㄊ肿谧狼翱粗窓帓暝皠e費勁了，要是能這么容易讓你打開我就白計劃了。”

路檸不理繼續(xù)掙扎。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很明顯路檸停了動作，不等路檸回答慕蕙桐繼續(xù)說道，“我女兒路曉的生日……也是祭日，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娘應該很滿意。”

“大姐……管我娘什么事！”

“下去問她好了，你還是想想你這最后一頓吃點什么比較合適。”慕蕙桐倒了杯茶走到床邊喂給路檸，“喝點水再想著跑吧。”

床邊透過的光漸漸弱了直到消失，天黑了，慕蕙桐一點點喂著路檸吃飯。

“姨娘……有什么話我們不能好好說，您先把我放開行么。”路檸語氣軟了下來想另辟蹊徑。

“不行啊，乖孩子，咱吃完可以繼續(xù)鬧。”慕蕙桐輕輕擦掉路檸嘴角的食物殘渣。

“不吃了。”服軟沒效果路檸也不想多說，手上繼續(xù)摩擦著繩子。

“那你歇會再運動，小心肚子痛。”自始至終慕蕙桐都是柔柔弱弱的語氣，現(xiàn)在看向路檸的眼神像是端詳一件破損的藝術(shù)品般惋惜，放下手在路檸腰際不著痕跡地割開一小截繩子后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