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蕙桐出去后沒多久路檸就覺得渾身難受，燥熱的感覺從小腹向上蔓延，很快路檸臉色緋紅像剛出鍋的螃蟹，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引起了酥酥麻麻的觸感，帶動著路檸呼吸逐漸加重。

“被下藥了……”

門被打開后進來了幾個人，路檸視線模糊加上屋里被熄了燈，現在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誰？”路檸嘴巴很干，說話帶著粗氣，安靜的空間里可以很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

對方沒有說話，只聽到關門后一陣悉悉簌簌的衣物摩擦聲和一股花樓服侍男子的香味。

路檸此刻感官格外靈敏，暗覺不妙加快手上的動作想把手拽出來。

幾只大手附在了路檸的腳背上、衣物上不停摩挲，手指輕巧地游走在每個腳趾上都有所停留，路檸團著腳趾緊繃著雙腿。

對方對自己的觸摸使路檸反應更加劇烈，額頭上沁出薄汗胸口劇烈起伏，只能使勁咬著嘴唇避免酥麻感引起的輕嚀。

路檸不管手腕處被繩子磨出的痛楚，只管摸索著找活扣給自己松綁，掙扎之際發覺某處砰的輕聲斷裂，繩子有所松動，路檸急忙將手拽出隨后給自己松綁。

“公子，今日為何有閑情逸致來這街上逛了？”陌顏身邊的侍從看著自家主子算不上心情多好的表情不禁問道。

“心煩。”如此說到不很準確，陌顏從早晨就眼皮狂跳，中午休息也是噩夢連連，醒后一直心神不寧，恍若世界末日的預感讓人煩躁，只好出來喘口氣，不過越往這街市深處走不安感就越弱。

陌顏抬手看向手鏈，木料與玉石參半的水滴微閃著光，指腹貼近還能感到心臟般地跳動，此刻更是快速閃爍，莫名地焦急讓陌顏加快了步伐。

“公……公子，怎么在這里停下了……”侍從看著面前高高掛著“青苑”牌匾的場所熱鬧非凡，有男子有女子在門口攬著客。

“你在這等著。”

陌顏駐足了許久還是鬼使神差地邁了進去，不管一旁老鴇的介紹似乎有人指引般往樓上走。

二樓的各個房間都緊閉著大門，陌顏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走到這里，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煩似乎又有些強烈，手腕上的水滴此刻長亮著光熱灼的自己皮膚有些疼。

“砰！”

對面的房間門被里面的人撞開，一男子撞在二樓的欄桿上“誒呦”了兩聲暈了過去。

路檸拽著衣服強撐著暈乎乎的腦袋從里面走出來，剛與樓對面的陌顏對上視線，身后的其他男子起了身將路檸拽回了房間。

看到路檸的瞬間陌顏很清楚的感覺到不安立馬消失殆盡，下意識快步走向路檸所在的房間。

藥勁不小，路檸此刻精疲力盡，身邊兩個男人即使看上去比女子還嬌弱路檸也無力從他們手中起身，嘶啞地叫喊救命，卻因干渴發出聲音格外輕弱。

陌顏進到房間掀開渾身脂粉氣的男人，就這外面透進來的光看到路檸身上露出的肌膚上散著淡紅和一些紅痕。

“我沒有……”路檸躺在床上紅著眼睛，啞著嗓子說道。

陌顏皺著眉點點頭，蹲下身子擦了擦路檸的眼淚，從櫥子里翻出一張足夠大的布包裹住路檸后將其抱起。

“回家吧。”

陌顏找了輛馬車帶著路檸回到太子府，路檸身上燙得厲害，在車上禁錮著自己挪到角落縮成一團和陌顏保持距離。

“你……”陌顏想抱路檸下車卻被路檸拒絕了，只看著路檸費力下了車熟門熟路進了府。

“給我準備涼水，越多越好。”路檸進到房間透過門縫看向陌顏說道，原本紅潤的唇現在干裂蒼白得刺眼。

初春之時，天氣雖有所轉暖卻仍然寒冷，更何況現在在夜里，如果用冷水泡身子，就算路檸身體底子強也會生病。

“不行。”陌顏推著門阻止，不想讓路檸受罪。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路檸眸中沒有任何感情，全然一副在戰場上殺遍敵軍的冷漠模樣。

“我……”

“你能負責嗎？”陌顏剛開口就被路檸打斷，說完后看到陌顏愣在原地就關上了房門。

天亮后，在城中找了一天一夜的路芷收到衙門送來的消息被告知慕蕙桐已經入獄了，除了承認自己綁架傷害路檸之外還說葉霜是自己謀劃殺害的。

路芷顧不上去找路源，讓陌染繼續找路檸，而自己跑到衙門要見慕蕙桐。

“來得不晚。”慕蕙桐穿著泛黃的囚衣披散著頭發，臉上的笑是溫暖和藹的，面色紅潤有光澤，整個人與以往自己見到的完全不同。

“為什么？”路芷想知道以前發生了什么，才能讓慕蕙桐連續傷害路芷的家人……想到這里，路芷后背一涼，或許最開始路芷的死就是慕蕙桐造成的。

“因為有仇啊，路源負了我負了孩子，這些是他的報應。”

“別害怕，我與你無仇，不會傷害你。”慕蕙桐走到路芷面前拿起路芷的玉墜仔細端詳。

“我與你一樣，都是因為某件首飾到的這里，大概……二十年前？我記不清了，也沒個手機不知道這一天天過去了多少。我遇到路源，你爹……那時候他特別年輕帥氣，而且對我很好，相處了一年多我們就結婚了，我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運幸福的人，你現在應該也有這種感受吧。”

結婚第二年路源被封了將軍被皇上派去遠征，留下待產的慕蕙桐在府中等路源凱旋。二人臨別前約定在家等待路源回來一起撫養孩子，以后還會生很多孩子。

也是剛生下女兒路曉時，到了穿越第三年的選擇時機，慕蕙桐陷在家庭美滿幸福的夢境中毅然決然放棄了回家的機會，想要在這里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

半年后路源歸來，一同回來的是懷著身孕的葉霜。

葉霜生的很美，連慕蕙桐看了都心生憐惜，慕蕙桐沒多說什么，畢竟在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時代，路源常年征戰多留些子嗣在世人們看來也是應該的。

但讓慕蕙桐漸漸心寒的是路源回府后從未看過路曉，日日陪在葉霜身邊，仿若將曾經未給自己的陪伴和愛意加倍放在了葉霜身上。

路芷出生后慕蕙桐以為路源會分出些關心回頭看看自己母女二人，誰曾想葉霜被大張旗鼓的娶進了門，雖是妾室但深得寵愛，十里紅妝的場面比慕蕙桐的盛大更多。

久而久之人們以為葉霜是正妻，慕慧桐才是妾室。

慕慧桐心死，深知自己帶著女兒如果脫離路源獨身在這里難以過活，只能默默忍受陪著孩子長大。

路芷之后很快又有了路檸，三個丫頭長大倒是沒有太多爭斗，只是其中大多是路曉當姐姐的在謙讓隱忍，被路芷欺負后偷偷跑到慕蕙桐身邊哭訴。

路曉及笄后應當談婚論嫁，與楊逸軒相識相愛，在上門提親之時被路芷攪亂，并且成心與路曉爭搶楊逸軒，楊逸軒招架不住路芷的強烈攻勢很快拋棄了路曉，路曉含恨跳河自殺。

慕慧桐生活失了重心沒了依靠，大病一場想了斷了自己，在喝藥之前想到要為自己和女兒報仇。

路芷喜歡和路曉搶人，那就和楊逸軒一起扔進河里在魚腹里團聚。

葉霜有每天吃午茶的習慣，便日日派人在茶點中下蠱，慢慢對身體造成傷害，最后被當做肺癆無人敢治還算安寧的死去。

至于路檸……沒有什么正面沖突，傷害她不過是順帶手的事，好讓路源嘗嘗最愛的人一個個離開自己的滋味罷了。

“你還覺得真愛至上嗎？為男人放棄自己就是傻子。”

“如今我目的達成，想做的都做了，”慕蕙桐將頭發打理好端莊地坐在路芷面前，“好好考慮，別和我一樣，你還年輕。”

“路檸呢？她現在……”

“她應該還沒來得及受傷就被救走了，現在很安全。”

“你可以走了。”

路芷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些什么，作為一個外來者不知道可以站到什么角度去評判，只好聽話離開監牢。

“陌顏把路檸救走了。”陌染在監牢門口等著看到路芷后說道。

“陌顏？”路芷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路檸在太子府休養，陌顏找來宮中太醫給路檸醫治，遲遲不說讓路檸回家的事。

“父親說已經退親了，我現在身體無礙應當早些回去了。”路檸坐在床上看著床邊的陌顏。

“你身體還沒好，等太醫說可以再走。”

“……”路檸看了會陌顏低下頭，被子下的手緊緊地攥著，“外人來看我是婚前失身的不清白女子，現在在太子府上久住，太子不怕被世人詬病？”

“……不怕。”

“太子也不顧我這僅存的清名么？”

“我知道太子嫌棄，不必強求，”路檸想起陌顏在房間內打量自己嫌惡的眼神心臟像被狠狠戳了一刀，而回來后陌顏的所作所為讓自己覺得格外矛盾。

“若你以后順利即位，路檸甘愿繼續為朝廷征戰。”

路檸離開之時只留下簡單一句話。

慕蕙桐在獄中服藥自盡了，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于事無補。

路芷坐在屋頂上看著月亮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

人和人之間情情愛愛的關系很復雜。

路源說愛慕蕙桐可心里很快又住進了葉霜；楊逸軒可以在結婚之際快速愛上路芷；陌顏關心照顧路檸卻不愿意娶她為妻……

這些都還是不夠愛對不對？

“想什么呢？”洛很快鉆了出來陪著路芷在房頂曬月光。

“嗯……我在想之前那個穿越到這里的人，我應該是見到了。”路芷想了想說道。

“見到了？她和我們已經失聯兩年多了，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

“兩年多？她不是20年前穿越來的嗎？”時間對不上路芷有些奇怪，“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到了這里你們弄混了？”

“不會的，可能是兩個世界的時間不太一樣，她是三年前穿越的來的，到了沒多久就主動斷了聯系，應該……過得不錯吧？”洛試探著。

“她自盡了，因為家庭不幸福。”路芷把胳膊搭在膝蓋上仰著頭言簡意賅挑了重點，似乎這么說也不錯。

“……”洛一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來找我就是聊八卦的？”

“當然不是，系統出現了很大的故障，這個世界可能會崩塌重建，我是來通知你收拾離開的。”

“崩塌重建？”

“對……其實從你來的時候這個故障就有了，只是那時候我們都以為沒什么修復一下就好了，沒想到現在會成這樣。”

“我不走。”

“你不走的話很快也會喪命的。”

“……”路芷看著洛，“你不會是故意嚇我吧。”

“你有病吧？”洛翻了個白眼，不明白路芷突然的戀愛腦，“我吃飽了撐的嚇唬你？”

“我不想回去，在哪里都是一樣沒有家人，在這里好歹還有個男朋友。”

“你到這里才幾個月啊，從嫁給他到現在才四個多月，還不至于把自己的小命搭上！”洛不解，不認為可以為了誰讓自己喪命。

“……”路芷在思考。

“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時空是之前空老頭，也就是當鋪老板閑的沒事瞎建的，一個劇情而已，出了故障后所有結局都成了be，你不信想想你周圍的人，有沒有幸福的。”

“或許我是那個幸運的呢。”

“你憑什么會認為在99.99%的be可能中，你就祖墳冒青煙那么幸運成了0.01%？”

“你好好想清楚，如果你在這里想驗證結局，最差的可能就是很快不幸福然后后悔，但是斷連后就沒有機會回去。”洛正視路芷很認真的說道，“三天后我會來找你。”

“等等……如果我走了……他們……”

“系統重建，他們都會記憶清零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會死嗎？”

“他們本來就是npc，劇情里的人物罷了，歷史上他們都不存在。”

洛回到了玉里，剩下路芷在屋頂上決斷。

陌染抱著披風站在梯子上，路芷和另一個人的對話自己是無意聽到的，本來想先下去不聽的，但是聽到了路芷要離開……

“陌染。”路芷輕聲喚道。

“我要走了。”

“……我聽到了。”陌染走上屋頂坐了下來。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沒關系，我也會這么選的。”

“謝謝你。”

“謝什么，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陌染安慰地笑笑輕撫路芷的頭發，“而且，你是我的妻子，我會尊重你。”

“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是不一樣的。”

“人是會變的。”

“你也會變嗎。”

“……會。”

“對，我也會變。”

“……”

“……”

“別想這些了，”陌染想了很久終于開啟了下一個話題，“你肩膀上的圖案有什么蘊意嗎。”

“紀念我媽媽的。她從小生活的地方有很多銀杏樹，后來她遠嫁了，嫁到了一個沒有銀杏樹的城市。但我父親對她不好，沒有好好照顧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母親嫁出去后就不是娘家的人了。和父親離婚后娘家人也不愿照顧，就帶著我去到了另一個城市。我們住的地方旁邊有一棵很大的銀杏樹，媽媽說看到銀杏樹就會覺得心安，經常在樹下曬太陽……反正看到銀杏樹就能想到我媽媽，可我總不能在身上紋一棵樹吧。”路芷打趣道，這顯然已經不是個沉重的話題了。

“你知道其實我們的玉是一對嗎？”路芷拿過兩塊玉拼在一起剛剛好吻合。

“這么巧？”

“對啊，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了，那時候我們的玉悄悄合在一起了。”

“好神奇啊。”

“我也覺得。”

“你畫了多少幅我的……畫？”

“七八九……二十多副？各種姿勢來一遍嘛。”

“什么姿勢？”

“嗯……床上的運動姿勢。”

“……挑幾副正常點的留給我吧。”

“行，其他的我賣了行嗎，給我留個路上的盤纏，找你要下肖像權。”

“你不是'咻~'就到了嗎，路上需要盤纏么？”

“萬一呢，錢多不燙手。”

“不許賣。”

“不行。”

“記得把臉涂上……”

“這個可以。”

“婚后抑郁癥到底是什么？”

“就是……一想到結婚的對象不是你就渾身難受，茶不思飯不想衣帶漸寬人憔悴。”

“你就是和我結婚的啊。”

“之前不知道嘛，所以現在病好了，身體杠杠的。”

“那你是怎么跑的？”

“其實我早就跑了，根本不是咱倆拜的堂，現在可給我悔死了。”

“沒事，我們在你走之前……重新拜一次。”

再一次面對分別，也是永不相見。

這一次是戀愛倒計時。

……

“陌染。”

“嗯。”

路芷很喜歡喊陌染，喊出口得到回應就有種心安。

陌染吻上路芷的唇輕輕地摩擦著，沒說出口的不舍婉轉地表現在輕柔的交談中。

……

路芷在小巷內緩緩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面空蕩蕩的墻。

“當鋪……”路芷扶著墻起身四處摸索著，手機里的日期沒變，身邊是自己隨身帶的包，巷外的街道依舊車水馬龍，這些都和自己離開前無異，不同的是無言當鋪不見了蹤跡。

“洛！”路芷喚著洛，猛然發現一切都無濟于事，結果是自己選的。

感覺很累很累，身體好像負重幾百斤一樣，頭也昏昏沉沉。

路芷拿著鑰匙擰開鎖回到合租房，戴小花坐在沙發上敲著論文抬起頭看向這邊。

“姐你回來了，怎么了不舒服嗎？”

路芷看著戴小花隨后在房間走了一圈，手機響了起來，是編輯的電話。

“路大神你的稿子什么時候才能交？催多久了！前兩天打電話說過兩天交，昨天打電話說今天交，你是不是有幾個粉絲就飄了……”編輯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地催稿，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好像那幾個月就是自己在巷子里做的一場夢。

……

陌染其實很普通，沒有主角光環，除了不吃肉之外沒有什么專屬于男主的臭毛病。

當然，他很好看。

戀愛過程也很平淡，沒有太多坎坷和跌宕的劇情反轉。

之所以能讓我這么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為這一段歷時很短的奇妙經歷，而且結局的不美滿使得這段感情被迫封存。

其實再長一點就好了……

……

還是有點后悔，為什么不能堅信自己就是那0.01%呢。

……

太狠了，夢里都不會見到陌染，怎么穿越一次睡眠質量還變好了呢？

……

這么久過去了，居然一次都沒有見到過，我真的穿越過嗎？

……

陌染，我好想你……

……

我或許不會再見到陌染了，他是我曾經夢里一個很特別的角色。

這可能就是白月光吧，我只能將他和它小心翼翼的珍藏。

我的生活不會停止，他的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