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街一品居
靜謐雅室中熏霧繚繞,舒心淡雅的伽楠香氤氳滿室。
喬雪頗為震驚地瞧著面前滿滿一桌子珍饈菜肴:飛禽走獸、山珍海味可說是應有盡有。有些菜品就連她這位來自未來的現代人都聞所未聞。
這古代人奢侈起來還真令人咂舌。
“來,薛某敬諸位一杯,恭喜在座諸位在此次大賽中榮獲三甲?!毖馀e杯祝賀道。
“薛大人客氣了,小人多謝大人抬愛?!?
“多謝抬愛。”
......
眾人紛紛舉杯還禮,連慕容衍也罕見地輕輕舉了舉手中的杯子。
早在兩天前,薛衡就派小廝給慕容衍送來請柬,說是要在一品居為榮獲三甲的畫生設宴慶賀。慕容衍天生喜靜不喜鬧且不善交際應酬,原想委婉推辭,不料卻被喬雪搶先一步脆聲應允,無奈只好由她陪同著赴了宴。
“沒想到薛某初次監賽竟能遇到像諸位這般才華卓越、畫技超群之人,真是三生有幸?!毖夥畔卤樱p手在虛空中擊了兩下。一位白衣少年走上前來,高舉推盤畢恭畢敬地躬身立在薛衡身側,薛衡抬了抬下巴,示意少年將盤中物品分發給在場的每個人,“這是薛某的一點小小心意,請各位笑納不必推辭。另外,薛某已向圣上秉明此次競賽盛況,圣上龍心大悅,不日便會有封賞給諸位?!?
其中二人受寵若驚,拱手作揖道:“謝陛下,謝大人。”
“特別是......”薛衡一雙丹鳳眼精光銳利,定定地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慕容衍,“慕容小弟,當真令薛某大開眼界,那幅《柳堤佳人煙雨圖》可說是艷壓四座,無人匹及?!?
當天這幅畫的橫空出世使得滿座皆驚,眾人皆嘆為觀止。
“大人謬贊,慕容衍愧不敢當。”慕容衍恭敬回答。
薛衡說:“衍弟不必謙虛,如今圣上求才若渴,昨夜便敕信一封,命薛某最晚月末即帶你一同回京受封行賞。”
“衍弟畫技如此出神入化,風格奇特獨具一格,請恕冒昧,敢問衍弟師從何人何派?”薛衡雖是問他,可不知何故,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一直站在慕容衍身后低頭不語的喬雪看去。
呆立在慕容衍身后還沒從滿桌山珍海味中回過神來的喬雪,聞聲抬起頭來,正對上薛衡向她投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女子眼睛清亮純粹。薛衡有一瞬的驚異與錯愕后,挑眉沖她禮貌又不失風度地邪魅一笑。
今日的他身著墨色的錦緞衣袍,袍內露出銀白色鏤空的木槿花滾邊;頭束羊脂玉發簪,腰系玉帶,潔白瑩潤的象牙折扇擱在桌上;嘴角輕揚,悠然一笑,那笑容頗有點富貴公子的清冷孤高。
喬雪在看到薛衡因那抹笑而顯現雙頰的酒窩后呼吸驟然停滯,胸中傳來陣陣鈍痛,她死命地按著,避免讓人發現自己的反常??捎療釡I仍然不爭氣地順著眼角蜿蜒而下,滴在水綠色的波紋裙擺上,暈成一朵花。
如果說比賽那天因他坐在內室隔著紗簾,模模糊糊讓人看不真切,她才勉強克制得住內心的波濤洶涌的話,那么今天可以說是4K超高清立體人像近距離呈現。
“稟大人,小人未曾拜師,亦未拜入任何畫派,唯勤工苦練而已?!蹦饺菅茉饝^喬雪,絕不會將她教他畫畫這事向外人透露半分。
薛衡將信將疑,點了點頭,再次朝眾人舉杯慶賀。
慕容衍轉頭看向喬雪,陡然發現她臉色慘白,眼眶潮濕微紅,眼角噙著晶瑩的淚珠,似乎很快就要墜落。
“小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慕容衍滿臉關切與著急。
喬雪猛然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在人前失了禮,邊抹眼淚邊解釋道:“哦......沒什么,只是眼睛里進了沙子。”末了,不忘向在場所有人施了個禮,表示抱歉。
薛衡低頭若有所思,把玩著手中的象牙折扇,少頃似是明白了什么,頗為玩味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