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很多天,喬雪幾乎日日都到梨花樹下。偶爾找塊干凈的草地躺著,遙望天空,靜看云卷云舒。偶爾遠遠站著,默默看少年在樹下作畫。
少年對作畫近乎癡迷,只要不下雨必會出現。在他的筆下,大千世界,包羅萬象:飛禽走獸、亭臺樓閣、花鳥蟲魚......經他一番妙筆生花,一切事物都有了生機,成了活物,栩栩如生。可唯獨一物,他沒畫過。
開始,少年還會因她的注視感到不適和緊張。日子長了,漸漸地,也就習以為常了。
“以我的專業角度來看,你真的畫得挺好的?!币蝗?,她啃著麥餅嘴里含含糊糊地說。
“多謝!”少年淡淡說道,手中的木枝一絲不茍地勾勒著窗臺檐角。
“但我發現你從來不畫人,這是為什么?”喬雪努力將自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故作嬌憨,不解地問。聲音也稍帶了些稚氣。
天知道,讓她一個28歲的高知女青年在這個世界裝尚在總角之年的青春少女有多難。
既來之則安之。
這段日子她什么也沒干,就摸索出了一套應對這陌生世界所有未知變數的最好方法——裝傻充愣。簡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不知道,忘記了。于是,東陵村里頭的所有街坊鄰居都知道,喬家女兒自那日從崖上摔下來后,雖大難不死,卻把腦子給摔壞了。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喜歡?!彼齑轿?,聲若蚊蠅,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清。
好家伙!真是個高段位聊天殺手,分分鐘能把話給聊得死死的。
高冷!絕比高冷!
喬雪能感覺到此刻自己的眉毛正突突跳個不停,干巴巴笑了一聲,自討沒趣地坐回樹下繼續啃麥餅。其實她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從小到大她信奉的就是:少說話,多做事。
這不,實在是無聊到極點外加好奇到極致才會問出這句話的。哪知道他如此惜字如金??!切!
喬雪越想越氣,越氣吃得越急,于是一大口麥餅沒能吞下去卡在喉嚨里,惹得她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喬雪狠命拍打自己的胸口。
“喝點水吧。”
正咳得面紅耳赤,眼前出現一個水袋,一只手拿著它正向她靠近,喬雪二話不說接過水袋咕嘟咕嘟一通喝。
“吃這么干的餅卻不知道帶點水,真是笨得可以。”
“咳......咳咳,要不是因為您的惜字如金,我至于生悶氣對著它猛啃嗎?”她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良久后開口說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在意,我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少年把水袋別回腰間,轉身就走。
喬雪被這不咸不淡的話激得“噌”一下跳起身來,快步追上前,質問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什么叫萍水相逢而已?”她刻意加重最后兩個字,意在向他控訴,“再怎么說,我們也算和平共處過個把時日吧!雖是隔著百米長的距離,可勉強能算得上個君子之交吧!”怎么能說只是萍水相逢呢?她很不高興。
少年愣了一下,眸底劃過一絲驚異,只一瞬便又恢復疏冷淡漠,側身繞過喬雪,拿起木枝繼續作畫。
喬雪內心有一萬匹草泥馬跋蹄狂奔而過,是誰說高冷男又欲又禁超喜歡的。來,過來,看我不打死你。瞧見這一問十不答沒有,分分鐘讓你有磨刀嚯嚯向什么什么的沖動。
這回,又是她一個人氣呼呼地回了家,并且連續在家待了好些天。她指天發誓,要是再去主動招惹那萬年寒玉的話,喬雪這名字就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