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雪再睜眼,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破舊的木床上,身上蓋著散發濃濃霉臭味的棉被。屋外凜冽冰冷的寒風呼呼吹著,不時透過破敗不堪的窗戶灌進來,凍得她不禁打顫。
她想起身,不想身子一動便疼得齜牙咧嘴。看來這次車禍傷得不輕。
環顧四周,屋里陰暗暗的,土青色的墻壁表皮斑駁,墻面凹凸不平。屋內陳設簡陋,除堂屋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方桌和兩張條凳外,別無其它。
喬雪不禁心內升騰起憐憫之心,估不到如今21世紀竟還有這般窮苦人家。想來應該是這戶人家的主人救了自己,等人來了,得好好感謝。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喬雪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前的一個破石墩上,不時對著湛藍天際長吁短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月了,從頭一個月對著天花板到傷痊愈后的兩個月對著天空,除了發呆還是發呆。如果再這樣下去,她相信自己很快就會變成一塊發了霉的豆腐。
當初還想著等人來了,好好感謝人家。可哪知道等來的人竟是自己的“娘”,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道謝,這位她后來的“娘”已經率先沖過來緊緊抱住她,哭了個昏天暗地,差點沒把她當場給箍死。
后來從她“娘”嘴里得知,她現在所在的國家叫紫云國。這是一個歷史上從沒有過記載的國度,而她就住在這紫云國九璃府東陵村里頭。出事那天為治母親的頑疾上山采藥,14歲的原主不慎摔下高崖,性命垂危。本以為已回天乏術,卻沒想到她竟活了過來。
她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來接受自己魂穿的事實。
或許是歷史遺漏又或許是進入了所謂的平行時空,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她現在都只想要逃離,回到自己原來的時空,因為那里有自己熱愛的工作和摯愛的親人。
“小雪,你怎么又坐著發愣呢?走,進屋吃飯去。”婦人說著便上前來拉她的手,喬雪無奈,只好認命的隨她進了屋。
是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叫喬雪,她娘喜歡叫她“小雪”。
四月,陽光溫暖和煦,微風吹拂,羊腸小路旁兩株梨樹的花枝隨風輕舞,惹得花瓣紛紛揚揚飄落。梨花潔白勝雪,遠遠觀之便似冬雪初降,漫天“雪花”飛舞在金色光鱗下,晶瑩透亮,瀲滟了一城春色。
喬雪站在梨花樹下看得癡了,麥餅掉落在地也渾然不覺。
“梨花珠綴一重重,香濃春更濃,朝霞未染粉面,雪姿更嬌容。”一聲淺誦低吟從梨樹的另一側幽幽傳來,聲音略微低沉富有磁性,還帶著些許未脫的少年稚氣。
喬雪尋聲而去,只見一少年身著麻色布衣,手中拿著一根木枝,背對著她,低著頭弓著身子,全神貫注地在泥地上寫寫畫畫。
她好奇地往前挪了一步,伸長脖子瞅了一眼。頓時,眸中浮現驚艷之色,不由發出一聲贊嘆:“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好一幅春燕銜泥歸家圖,太妙了。”說完還不忘鼓了幾掌。
少年身子一怔,手里的木枝一抖。
下一秒,喬雪便見他著急忙慌地抬腳將泥地上的畫抹了個干凈。她想出聲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喬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問道:“畫得挺好的,為什么要把它抹掉呢?”
少年不回答,倔強地將頭撇向一邊,梗直了脖子,耳根浮上一抹紅。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在潤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后來她才知道,他只要害羞就會不自覺地撇過頭去。
喬雪見少年僵直的艮在那,猜著是個頗有倔頭的孩子,也就不與他計較,自顧搖著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