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剛觸碰到的士，胡楊脖子一歪，眼皮便筆直往下沉了。

別說男朋友，你壓根不是男人好吧，女孩氣鼓鼓地自己上了車，引擎都還沒啟動，呼嚕都能聽得見。

瓊華，瞄到少年口袋鼓鼓囊囊的，除了自己塞的小抄，另一本是他的賬本，里面詳盡著每一筆收入。

他卻是沒有騙自己，上面清晰記錄著3524的天娛網咖工資，又想到那個傻乎乎的麻將“十萬”頭像，不禁莞爾一笑。不過這條藏頭詩下面還標著個‘下家’，畫正字統計是什么鬼。

她小心翼翼地給胡楊帶上墨鏡，開始擺成不同的姿勢，自己則回眸一笑，或楚楚動人地摸著臉頰，或主動親昵，或鼓著香腮賣萌，屬于倆人的歡樂時光被手機忠誠地記錄下來。

照片中，胡楊小麥色的猶如花崗巖般棱角分明的臉龐，特別耐看。他有段時間曾頂著烈日幫阿姨們在樓下種菜，因此前臂和肩膀異常粗壯，XL的白襯衫撐得鼓鼓囊囊，硬邦邦的肚皮紋理清晰，有點過勞肥非但不失魅力，反倒比起小鮮肉多了親近感。

無框眼鏡下，劍眉挺拔堅毅，黑眼圈異常明顯，雙眼皮顯得更有層次感，深邃的五官讓人印象深刻。睡夢中嘀咕著什么，他皺緊眉頭，纖長的睫毛顯得有些濕潤，也不知道夢到了什么……

啪！簡單純粹的反應，就像看到蚊子飛過那樣順手，少年的側臉上被印下淡淡的五指印，她的力度也控制得恰到好處，介于調戲與嗔怒之間，就像打破平靜水面的一抹漣漪，心弦層層蕩漾。

胡楊似乎又沉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又看到了那個深藍色系統加載中的畫面還有數字？

“我睡了多久？”

“10分鐘吧”瓊華瞄了一眼手腕上的雪白G-shock。

“哦。”胡楊順著少女的視線，靜靜地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打破尷尬。

這還是倆人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接觸，的士車濃郁厚重的塑料，仿皮、揮發性有機物等一系列透著廉價元素作為底襯，一抹葡萄香柚青檸檬等多種水果組合在一起的春意從中脫穎而出，淘氣地撩撥著自己的嗅覺。這感覺就像一群厚重的肥婆中間跑出來一個身材火辣的小妞偷偷親了下自己臉頰，煥然新生。

“對了，待會可別叫學姐了。你可是25歲年輕有為的85后，叫我瓊華。”她主動打破尷尬。

“瓊華，瓊華……”胡楊嘗試性地叫喚了兩聲重新熟悉感覺，點點頭。暗中計劃每出現一個女生就甜甜地叫聲瓊華，其他一句話都不說，堅決不給自己加戲。

“話說你的朋友不都是魔都人嗎？為啥不干脆到海南集合？”胡楊有些納悶，隔著幾百公里跑來輝市機場，就是為了能見一眼自己？

“嗨，你以為她們整個暑假只去一個海南？都是一座座城市旅游過來的。”少女撇撇嘴。

“你不跟著她們游玩？那不會破壞你那個什么模范？”

“是生活樣板”看著胡楊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瓊華解釋道“倒不會。從朋友圈動態，一放暑假你就帶我就飛去RB度蜜月了。”

胡楊分明看到司機古怪的眼神，但瓊華完全沒例會的意思。

“那照片咋辦捏？咱們去個RB總不能連富士山都沒上去過吧。”胡楊撓撓腦袋，真的就是一上來就給自己出難題。

“你自己先想好應對。”瓊華已經在心里計劃好，如果胡楊表現不滿意，回頭就以他單飛去買動作片作理由，把他甩了。新時代的女性，愛情能屈能伸。

“你就沒有看過我給你準備的小抄？”

“有，肯定有！我都記下來了，不信我背給你聽，滾瓜爛熟。”

“那你背一下，你送給我的第一枚戒指是什么牌子的？多少錢？多少克拉？”

“呃，基因表達是用基因中的信息來合成基因產物的過程。產物通常是蛋白質，基因表達的過程可分為轉錄、RNA剪接、翻譯、蛋白質的翻譯后修飾這幾步？”

“我腦殼疼。”瓊華直接把口袋本貼到他額頭上。

上面寫著自己設計的專屬人設，包括在哪里畢業，愛好是小提琴，實習在哪里做過。

甚至連往上數三代都有大致的背景，爺爺是抗日將軍，25歲抱著炸彈跟RB上將木上太郎同歸于盡？這都是從哪本三四流小說抄來的橋段？

“我知道了，你需要的不是胡楊，而是胡昱辰楊禮兵才對。”

“胡昱什么？”林瓊華聽了一臉懵逼。

“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或許我需要明先生的幫助。”

“哪個明先生？”

“我們現在還有多遠？”胡楊繼續問道。

“不堵車，還有三十分鐘。”回家問題的是的士司機，好家伙他不會一直在偷聽吧？

“OK。”胡楊沖瓊華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喂，明哥。我15分鐘之內就需要胡昱辰楊禮兵。不要問為什么，這回我欠你個人情。”

瓊華聽到對面沉默了三秒，“我先記小本本上，今晚來找你。”

“你先告訴我能不能搞定吧，我急著用。”胡楊似乎很困擾，伸手撓了撓頭。

“你旁邊的人信得過嗎？會不會有泄露的風險？”那頭的聲音謹慎起來。

胡楊瞄了瓊華一眼，點點頭“可以。”

“車窗關上。”胡楊莫名其妙也緊張起來。

“出于朋友的忠誠與良知，我還是要告訴你，這樣違規插隊，跨越服務器，建立不實網頁，多次。將直接違反HTTP協議、TCP協議、WEB協議以及衙門白客發起的國家網絡安全法。”

“而我需要承擔這一系列風險，是因為上次我使用‘澹臺宗恕滅武華明’時，你不允許我給你上線‘胡昱辰楊禮兵’，我說得對不對？”

“我很抱歉，兄弟。以后你給我的建議我肯定會聽的。”胡楊感到濃濃的愧疚。

“一旦麗莎違規給你一口氣上線這么多的網頁，那她的房東，那個WIFI的IP地址登記人就得準備找一個好的律師了。”

“如果負責調查的白客手段足夠高明的話，麗莎甚至我都有可能面臨不下10年的牢獄之災。”

“你確定你要這么做嗎？”電話那邊還再確認一次。

胡楊瞄了一眼對著車窗拍照的瓊華，噙著迷人的笑容，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雪白抹胸，貪婪地孫曦著熱帶水果氣息的芳澤，重重地點點頭：“做吧。”

“你是說作罷還是做吧？”

“給我上線。”胡楊感覺渾身的氣力被抽離。

“兄弟，我為你感到驕傲，如果能為你坐牢，這將是我一生的榮幸。”

“嘟嘟嘟……”

電話那頭，少年舒服地攤在沙發椅子上，換了個電話撥了出去：“麗莎。5分鐘之后，把小號網頁上的照片都換回胡楊的，順序就按照他先前排版就好了，胡昱辰楊禮兵。搞定之后給他打個電話。要是問起我在哪里，就說我跑路了。”

可憐的家伙，不會真以為他的網頁我沒有上線吧？明哥這樣想著，最后一遍在搜索引擎輸入胡昱辰楊禮兵，唇角掀起一抹笑容。

另一頭，事情交代處理完畢的胡楊直接對瓊華伸出手：“胡昱辰楊禮兵的事情我已經搞定了，你手機拿給我一下。”

“干嘛？我都還不知道你說的這個胡昱是誰？小抄趁著還有時間，趕緊背一下。”

“待會你就知道了。現在讓我看看你朋友圈都發過啥，然后順帶把你照片統統刪掉，免得回頭腦袋被染綠了都不知道。”胡楊發現自己進入狀態出奇地順利，那種陰陽怪氣的語調，酸得掉牙。

“不用刪，我可以直接給你分組權限……”

“不行，聽男朋友的！”

“那你手機也得給我檢查一下”瓊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正常。

她沒理會胡楊的緊張，接過國產神機后，帥氣地讓它在自己指尖上轉了好幾個圈，然后一鼓作氣直奔相冊。

反觀胡楊這邊。想法是不錯，但用過國產神機再去用Iphone，對他這種科技盲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好不容易這點點那點點，怎么他娘地又跑回到桌面去了？

“行啦行啦，我回頭自己全刪掉。”瓊華想起自己手機還存著不少胡楊熟睡的照片，臉上涌出一抹潮紅，羞赧地奪回手機。

胡楊留意到她把自己微信、通訊錄里的“林瓊華”統統改為了“瓊華”，顯得更親昵。不過聊天記錄被刪了個空，因為上一條記錄應該還是她的3條“通話未接通”。

退出桌面，胡楊手機壁紙的手機桌面是一男一女偎依在一起，都穿著跟胡楊一樣的白襯衫，男的皮膚白皙鼻梁高挺顯得頗為清秀，戴著無框眼鏡，女生前凸后翹，身子微前傾，飽滿的雙峰把襯衫的兩個扣子頂起一條縫隙，

最右邊是男人肘胳膊的尖端，右劃過去，另一半照片里胡楊雙手抱胸，一臉嫌棄地盯著鏡頭，那張臉稚嫩的臉，手伸進去都能掐出水來。

“我弟弟，中間的是一朋友”胡楊說得漫不經心。

手機屏保還是瓊華熟悉的那枚“十萬”字樣的麻將……

“你手機里應該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吧？”瓊華試探性地問道。

“沒有，肯定沒有，我哪有時間看那些東西，絕對沒有，有也是江辰保存的。”

想起唯一那張原本計劃小目標完成后犒賞自己的神秘小卡片，下午已經被書洋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等胡楊哭笑不得地接回手機的時候，屏保已經換成了瓊華的照片，少女穿著藍白相間條紋的泳衣與內褲沖著鏡頭笑得燦爛。當時的她還留著一頭大波浪，整個人顯得嫵媚火辣，雖然還是一覽無遺，貝狀內衣紋路像極了性感的美人魚。

平緩的小腹，修長的大腿，飽滿的小腿還是頗具魅力，瓊華挑逗道：“怎么樣？想不想跟學姐去金沙灘曬曬太陽？”

“瓊華請嗎？”胡楊眉毛都沒抬起來反問。

瓊華無趣地拒絕，想什么呢本大小姐約你出去還要倒貼？

胡楊注意到，屏保以及微信上的麻將都統統被升級成十億，看上去倒是挺霸道的，別回頭下車就被綁架咯。

瓊華則開始收拾自己的手機，將原先的備注“胡楊”全部改成了“老公”，配合上胡楊熟睡的圖片以及專屬的鈴聲，一系列精準嫻熟的操作，就好像在心里排練了很久，有男朋友以后第一時間就要這么做。

看著胡楊桌面自己的照片，宛若泡沫般脆弱的幸福感在她心中肆意蔓延。

她一臉不安地看著胡楊，生怕自己表現得太主動會給他太大壓力。畢竟倆人關系也只是不錯而已。

結果發現他半點沒有要改回去的意思，樂呵呵地打開著相冊，里面瓊華的照片并不多，顯然是精挑細選后的，各有各的韻味，挺槍致敬好吧。

趁瓊華不注意，他心驚膽戰地沿著微信路徑進入到最深層，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叫做學習資料的壓縮文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已不在，愿天堂沒有曹書洋。

“嗡嗡。”不到5秒胡楊便掛斷了電話，“手機給我一下。”

胡楊瞄到了自己側臉抱胸，少女嘟嘴賣萌的情景，也沒放在心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給你看個好東西。”他的語氣像小孩子一樣帶著期待，“你搜索引擎輸入胡昱辰楊禮兵試試。”

“登登，向你隆重介紹下你的男朋友胡昱辰楊禮兵。”

“等等，我還沒好嘞。那個昱，哪個辰？”被胡楊情緒感染，少女也有點急。

“你用的是什么輸入法？”

“蘋果自帶的呀。”

“那你直接輸入就行了，詞庫里有這個詞，好了說一聲哈。”

果然如胡楊所說，少女驚訝地發現，自帶拼音輸入法上還真的能找到這個六字人名，關鍵是搜索引擎也檢索出來了。

“給你隆重介紹胡昱辰楊禮兵。”

出現在瓊華面前的是一系列的胡昱辰楊禮兵的網頁，這里面既有中文也有英文，Youngest member of the founding team of the University of Minerva、國際知名華裔小提琴家、Chairman of TSR Dynasty Branch、曾擔任英雄聯盟@!#$%^&俱樂部教練，還有極限運動雜志，還有賽車三冠王宣布退役的報道。

網頁上，有的刊登了他本人的側臉或背影照片，有的則更是簡單的素描畫，還有一條針對胡昱辰楊禮兵的維基百科。

一篇關于他的采訪提到，起這樣的名字的是因為父母社會地位不相伯仲，這才想到了兩人各改一個連起來，姓胡是因為母親姓胡，女士優先。

瓊華指著其中一條英文的網頁：“念一遍給我聽聽”

胡楊：？？？

人艱不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