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兮顏的心停在了夢里,那個她還在的夢里……
可夢醒時分,只有迷離孤寂,只剩淚濕心間。
“花兒!”
她在夢中被驚醒,才懂得,夢醒,花已落!
她呆坐在床前許久,隨著門被開啟,她欣喜地回頭,卻因門外進來的人不是她,而心生痛楚。
月軒端著吃食進來,輕柔說道:“吃點東西吧!”
他端著一盆三色的糕點遞給她,“這個糕點你一定會喜歡,是我親手……”
“她在哪?”
她呢喃地重復著:“她……在哪?”
風靜,花落悠悠。
藥婆婆的尸身被安置在她原本的房間內,月欞一整晚都在清理她身上的血污,整理她的遺容。
看到風兮顏的出現,眾人自覺退到了屋外候著。
而這眾人之中也包括銀月城的城主桑榆,昨日城主府內的讖花全部枯萎,他便知道出大事了,連夜來了懸空山,不敢離開半步。
房間內,只見藥婆婆靜靜地躺在那兒,雖然一息無存,樣子卻反倒與她生前一般無二。
一些人遇見了,一些人失去了,也許生活就是這樣,四季流轉著,最后又會留下誰,陪伴在身旁。
似乎開始越來越多的失去,代替了所得。那些歲月中深深淺淺的痕跡,那些無法定格的記憶,又要如何取舍。
“小花兒,你也要丟下我,是不是?”
她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淚掙扎著涌出了眼眶,她忍不住地哽咽,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在模糊的視線里,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她鮮活的靈魂。
“小花兒,對不起!對不起……”
“神主并沒有做錯什么?為何要道歉?”
“你是讖花之靈,是我讓你一次、又一次地損耗著你的生命!你本該如月欞一般青春年少,也是我……”
“神主,我本是不詳之物,被世人唾棄,厭惡,是您讓我在銀月城落地生根,也是您的恩賜,讓我得以化為人形,為您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
“請不要為我難過,相比這世上很多人,我能陪伴著神主萬年,已然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小花兒!”
“神主,答應我最后一件事,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
“……”
幻影消失了,床榻之上藥婆婆遺體也在漸漸消失,如星星點點的流光消散,最后徒留一朵鮮紅的讖花,證明著她的存在。
而此刻的風兮顏早已淚流滿面,可痛苦卻依然如罌粟的枝葉一樣在她心底不斷蔓延。
七萬年前,她失去了自己全部的族人,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她面前,那種痛,她以為自己已然忘卻。
自己孑然一人,本無所謂失去,可原來時間帶著疼痛依然在她心里痛苦的猥瑣……
她……依然害怕失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吱呀”一聲門被開啟。
走出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此時的風兮顏表情淡然、平靜,好像她已經對藥婆婆的死釋然了,可唯有從她微紅的眼眶,可以看出她隱藏的悲痛。
驀地,她抬頭。
驀地,她發現,陽光依舊那么燦爛,感覺有淡淡的光澤,在指尖流動的破碎,發出清脆的聲音,她抬頭仰望天空,一片湛藍。
心情從壓抑悲痛中幡然醒悟過來,漸漸地恢復了曾經的平靜。
“三日后,我會離開銀月城,這里的一切都交給你了,桑榆!”
桑榆恭敬應道:“是,神主!請神主放心!”
見此情形,月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砰”的一聲,重重跪于地面,并不斷磕頭,“神主,求您明察,我大哥絕不會殺藥婆婆的,他根本沒有理由這么做,一定是發生什么事?”
“……”
“神主,求求您饒過他,求您了……”
“……”
連桑瑞都跪下替他求情。
風兮顏眉頭一緊,這件事的疑點諸多,她又豈會看不清,轉頭問道:“他在哪?”
桑榆回稟道:“回神主,按月朗的罪行本應當場斬殺,但因為沒有您的指示,現在只是將其囚于地牢之內,等候神主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