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是否還記得這兩句來自千百年前的聲音?
早在多年以前,它就被我深深刻在腦海里,連同“蘇軾”這個名字一起。我努力復刻著每一個被后人傳唱的哲思,期待著有朝一日將這些變成我的智慧,鋪墊我的人生之路。
這大概是我閱文的初衷了。我自認為讀了些許文學作品,長的、短的、雅的、俗的、文言文、白話文……后來便慢慢探究寫作究竟為何物,開始自己動筆。但當我回頭去讀自己的文字時,才發現,那么地千篇一律、索然無味。我百思不得其解,時至今日,才豁然開朗。
原來僅僅因為我是我自己。
因為我是我自己,所以我寫的任何文字都是不同光斑投射出來的自己的影子。
曾經我也想過,要活成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想了許久,無非是“成為自己”四字而已。
可如今,我卻被“成為自己”牽絆了。
不知從何時起,我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封閉。慢慢地,我像是套了一個殼子,我甚少與人交流,開始獨處,開始喜歡獨處。像只顧影自憐的孔雀,亦或是麻雀,不可知,自詡與眾不同。我也曾翻開書本,與那些沉睡的思想對話,我以為這便是成長了。因為我曾堅信,我會在一堆堆文字中體驗別樣的人生百態,但如今卻被這文字束縛了。
我寫了很多文字,各種形式的都有,但是任何一段文字都是我自己,我一直在書寫自己,我只體驗過我的人生。
緣何我的小說作品中任何一個人物說話的語調都那么平和,沒有特色,因為那些千篇一律的面孔都只是化了粗略的妝的我自己。我把那些形形色色的自己放在不同的背景中,隨意安插在一個刻意勾勒的環境中,才發現那么格格不入,就像如今的我在人群中這般格格不入一樣。
我自以為一直認識著這個世界,讀懂了千千萬萬的人生,奈何今日才發現,那只是我站在我自己的角度讀懂的人生,看到的世界。那個世界太過單調,不夠豐富多彩,太過狹隘。
我的眼界是那么狹小,我一直都是我自己,以至于太接近自我而最終讀不懂自我。多矛盾的開端和結局,這大概與蘇軾那句“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無奈相仿了吧。或許我也曾為了看清廬山真面目而身陷廬山,后來才發現,原來無限接近并不是真諦。
我想,如果有那么一日,我不在是我自己,我能從“自我”的執拗中掙脫出來,看到更廣闊的人間,體會更復雜的視角,那大概才是真正認識自我的時候。于是掙脫自己便成了認識自己的唯一,我再一次執拗地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