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聚餐沒過多久便散了，回去的路上，除了因喝大而一直嘟嘟囔囔的路遠，其余的幾個人全都默契地一路無話。
程靈珺在后座摟著渾身癱軟的路遠，可她的目光卻忍不住一直往副駕上的徐梓溪身上飄，因為剛才離開餐廳時，是他主動把殷小星送上了沈知鄴的車。
“靈珺姐，剛才，謝謝你了。”
徐梓溪抬眼望向后視鏡，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聽到這話，程靈珺卻沒有一絲開心，打從她和路遠回到包間看到那兩人的表情時，她就有了答案。
“靈珺姐，謝謝你和遠哥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明天我就要搬走了，不過我依然會盡我所能幫你們推進這個項目。”
程靈珺驚訝地抬起頭，卻見徐梓溪一臉平靜，“你要搬走？”
徐梓溪輕松地點點頭，“本來我出來住就是和家里人置氣，我爸非要人給我物色結婚對象，我不肯，就跑出來了，這次他肯親自過你們這個項目，也是我拿這事做籌碼了。”
“籌碼？”程靈珺更加疑惑。
“也沒什么啦，就是，他推進這個項目，我就回家，乖乖相親。”徐梓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事……小星知道嗎？”
徐梓溪眸色一暗，低聲道：“告訴她這事兒做什么，我要的又不是感動。”
“徐梓溪，你會遇見那個能帶給你愛情的女孩的。”程靈珺說完，將懷里的路遠摟得更緊了些，她深呼一口氣，望向窗外。
另外一輛車里的氣氛似乎更加微妙，被突然表白的殷小星還沉浸在拒絕徐梓溪的罪惡感里，更可怕的是，這種深深的罪惡感竟讓她想到了沈知鄴。
如果我也大膽地跟他表白，會不會讓不喜歡自己的他也因此而感到愧疚呢？
不行不行！我寧可把暗戀的秘密爛在肚子里，也不要他一見到我就滿腔的歉意！
“不舒服么？”
殷小星猛得一扭頭，緊張地摸了摸耳垂，“沒、沒事啊。”
“看你臉色不太好，以后我不在的場合，別喝酒。”沈知鄴說著，將一瓶綠茶遞到殷小星手里。
接過那瓶綠茶，殷小星握在手里摸索半天，卻不急著打開喝，“今天開心嘛，沒想到一切都會這么順利，還真要感謝徐梓溪的幫忙。”
“徐梓溪看上去不務正業，可他若跟著他姐姐在集團打拼，說不定會有一番作為。”
“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有姐姐？他跟你說過？”
“他姐姐，是我的大學學姐，不僅成績優秀，人品也很好，留學回國便去了千翔資本，她評估項目的眼光精準獨到，比很多有經驗的項目總監都有能力。”
殷小星兩眼放光地點著頭，轉念一想，突然追問道：“所以，你之前就認識徐梓溪嗎！”
“沒親眼見過，只在他姐姐的朋友圈里見過合照，他算是徐董老來得子，家里人比較寵著他。”
沈知鄴第一次見到徐梓溪就覺得眼熟，確認他的身份后也從沒想過要揭穿他，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
殷小星一聽到這，忽然想起程靈珺曾見到一個女人去徐梓溪那兒還給他錢用的事，原來那女人不是什么金主，而是徐梓溪的姐姐。
殷小星懊惱地抬手敲了敲腦殼，羞愧于道聽途說給別人扣帽子的行為。
見殷小星沉默下去，沈知鄴也不再開口，他大概能猜到他出去接母親電話時包間內發生了什么。
徐梓溪對殷小星的喜歡顯而易見，可他并不想有意干涉這兩人的交往，如果殷小星有意于徐梓溪，他便會坦然地退出，這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他一向習慣于確定目標，周密計劃，再穩步實施，像徐梓溪這樣大膽表白是沈知鄴永遠不會去做的事。
就快要到公寓門口，沈知鄴突然停下了車，他快速地跑下車，一頭鉆進明亮的便利店里。
殷小星不解地從車窗里探出頭，只見沈知鄴的身影正在一排排貨架之間穿梭，待他走出便利店時，手上已多了兩瓶飲料。
殷小星剛要開口詢問，那兩瓶飲料卻已被沈知鄴放到了自己的雙腿上，“這是……”
沈知鄴上了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蜂蜜檸檬水，番茄汁，回家后你把這兩個喝了。”
殷小星低頭看著那兩瓶紅紅黃黃的果汁，沒有應承也沒有反駁，只是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想法。
偶爾喝醉也不全無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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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殷小星從程靈珺那里得知徐梓溪搬走的消息時，隔壁的房間已經空了，這里安靜得就像從來都沒有住過那個陽光灑脫的大男孩。
殷小星每次出門上班，眼神都會不自覺地回避隔壁那扇緊閉的門，可她也知道，愛情不是施舍，更不是妥協，雖然她不確定歌里唱的“揮別錯的人，才能和對的人相遇”是否是對的，可她更不想自欺欺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知鄴和路遠日復一日的討論和修改終是沒有白費，他們的項目拿到了千翔資本的天使投資，即刻開始項目的運作。
殷小星端坐在辦公桌前，屏息默讀著眼前的辭職信，雖說自己已經下了決心，可放棄自己之前的人生規劃而重頭再來，對于一向保守又追求安穩的她來說還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創業的事她甚至都沒敢告訴父母，她深諳他們的態度和人生信條，她這個女兒在他們眼里就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主兒，能安穩嫁人、生兒育女就是她最大的福報了，“創業”兩個字在他們眼里，就等同于“胡鬧”。
“辭……職……信？”
頭頂突然響起的質疑聲把殷小星嚇得一哆嗦，她慌亂地伸手蓋住辭職信，可那張薄薄的A4紙卻被人一把抽了出去。
耿浩好奇地端詳著那張紙上面的內容，末了不屑地一歪頭，“你不干了？”
殷小星氣憤地起身，一把從耿浩手里抽回辭職信，看都不看他一眼，“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耿浩咧著嘴樂了，他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殷小星，抱著胳膊瞇眼道：“怎么，榜上大款了？”
“你別胡說！”殷小星瞪大了眼大聲呵斥。
耿浩向后撤了一步，又聳了聳肩，“你不在這兒干你還能去哪啊？我勸你啊，趁著還年輕，榜到了男人就別再挑三揀四的了，自己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么？”
殷小星咬了咬牙，挺起胸膛直勾勾地瞪著耿浩，“我告訴你耿浩，以前看你是前輩我才給你面子的，可是從今兒起，我不干了！你知道因為什么嗎？因為你這種瞧不起女性的渣子礙我的眼！你除了有那張本地的破紙你還有什么呀！你女朋友跟了你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耿浩震驚地張大了嘴，不敢相信這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從不敢冒頭的殷小星。
“你……”
“你什么你！給我讓開！別擋我的道！”
殷小星一把推開耿浩，拿著辭職信便去了經理的辦公室。
一個星期后，交接完了工作的殷小星哼著小曲兒離開了她曾經視為終身事業的物業公司。
“今天的工作還順利嗎？”
殷小星上了車，還沒把包包放好，便急切地詢問他們項目的進展。
“怎么，你想當監工啊？”沈知鄴發動汽車，習慣性地遞給殷小星一瓶已經擰開了的果汁。
殷小星自然地接過那瓶果汁，看也沒看便仰頭喝了一大口，“嗯！好喝！我這不是關心咱們團隊嘛！你和路遠、靈珺天天熬在項目上，就我沒有參與感。”
沈知鄴的眉頭舒展，嘴角綻開明媚的弧度，“從今天起，你也變成無業游民了，這樣沒有保障地跟著我們做項目，有沒有做好吃苦的準備啊？”
“吃苦有什么的！人啊，要么忍受自己的平庸，要么忍受打拼的煎熬，怎么樣都痛苦，不如豁出去！更何況，跟著你我也安心。”殷小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會讓你感到安心么？”
殷小星一頓，緊張地補充道：“你、你是個好隊長啊……作為隊員，當然信賴你、尊敬你。”
沈知鄴沉默片刻，不再追問。
“今、今晚吃什么呀？”殷小星沒來由地喉嚨一陣發干。
“今天開了一天的會，有點累，我們去外面吃怎么樣？你想吃什么？”
殷小星想了想，突然有了注意，卻擔心沈知鄴會不愛吃。
“想吃什么就說，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接受。”看殷小星猶豫的樣子，沈知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我想吃，漢堡和炸雞……”殷小星小聲地試探道。
沈知鄴眼眉一挑，隨即將車改變了方向，“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我們去試試？”
殷小星驚訝地點點頭，有些疑惑向來不吃高熱量食物的沈知鄴怎么會接受得這么容易。
兩人到達當地的一條美食街時，天已經黑了，各個餐廳小店里全都擠滿了食客，為了提高效率，殷小星便趁著沈知鄴去買食物的空當獨自跑到奶茶店去買飲料。
排了二十分鐘的隊，殷小星總算提著她買的兩杯奶茶快步走出了店鋪，可她剛下門口的階梯，竟迎面撞見了帶著女朋友來逛街的耿浩。
殷小星垂下眼，想當作不認識耿浩就此從他身邊溜走，可她剛要抬腳走，卻被耿浩叫住了。
“殷小星，怎么說也是前同事，就這么走了也太沒教養了吧？”耿浩斜著眼瞥向殷小星，一旁的女友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火藥味，隨即警惕地打量起殷小星來。
殷小星轉過身，面色平靜地開口道：“你跟我談教養？你自己先學學教養兩個字怎么寫再說吧！”
說罷，殷小星甩了個白眼便要離開，可她的胳膊卻突然被狠狠地抓住，一轉頭，正對上耿浩惡狠狠的眼神。
“你放開我！”
耿浩像沒聽到一樣，依舊不肯放手，身邊的女友見兩人這般劍拔弩張，便緊張地上前拉扯他。
“殷小星！你以為你是誰啊！就是個沒人要的賤女人！還敢在這跟我囂張！”
直到現在，對于自己先前被殷小星拒絕的事，耿浩也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殷小星感到胳膊吃痛，便顧不上周圍漸漸圍起來的人群，一揚手，將外賣袋子里的奶茶扣在了耿浩的頭上。
下一秒，被禁錮的胳膊便立即獲得了解放，伴隨著的是耿浩的喊叫聲和他女友的尖叫聲。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以后見面記得繞道走，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看著渾身被淋濕的耿浩，殷小星抬手擦了擦另一只胳膊上殘留的奶茶，拎著外賣袋子轉身就走。
耿浩弓著身，狼狽地喘著大氣，他女友則在一旁用紙巾幫他擦拭，他鼓了鼓腮幫子，一把撇開女友，上前要追殷小星。
可他剛追到殷小星身后，卻突然被一道人墻擋住了去路，抬頭一看，來人竟有些眼熟。
沈知鄴緊鎖著眉頭，沒有絲毫猶豫地一把將耿浩向后推了個踉蹌，耿浩的女友見苗頭不對，趕緊扶起他，緊抓著他的胳膊不讓他再沖上去。
“你他么別攔我！今兒個我跟她沒完！”耿浩不顧形象地大喊大叫，唾沫橫飛。
沈知鄴輕蔑一笑，隨即攬住殷小星，將她護在懷里，“還沒鬧夠是吧？你猜如果我們現在報警，告你故意傷害，丟工作的會是誰？”
一聽這話，耿浩的眼中閃過一絲懼怕，他緩慢地直起身，直勾勾地打量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只消片刻，他便認出了這人。
“殷小星，怪不得你這么囂張，原來是有了靠山啊，只是我聽說，這位曾經風光的沈經理，早就被普惠掃地出門了，你倆湊成一對，倒挺般配。”
發現對方是沈知鄴后，耿浩說話突然有了底氣。
辱罵自己尚且可以忍，貶低沈知鄴就真的觸到了殷小星的逆鱗，她二話不說又舉起奶茶袋子向耿浩沖過去。
剛剛領教過殷小星瘋狂行徑的耿浩嚇得一邊往后縮，一邊把女友往身前拉。
“耿浩！你別、別推我啊！”那女友看起來弱不禁風，似乎從沒見過這等場面，害怕得也往耿浩身后躲。
眼前的男女狼狽地互相拉扯，這可樂壞了殷小星，她利落地放下奶茶袋子，得意地笑了起來。
“耿浩啊！你倆一個沒種，一個懦弱，我看也挺般配的！”
說罷，殷小星頭也不回地邁開大步，拉著沈知鄴的胳膊便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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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出了一口氣，把那家伙嚇得像老鼠一樣亂竄，真是太爽了！”
殷小星開心地一蹦一跳，沿著操場邊上的看臺拾階而上，沈知鄴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腳下，一條胳膊也懸在半空，護在她的身側。
“你剛才也真的是不計后果，你一個女孩子，哪能打得過他一個大男人。”
殷小星這么一想，也有點后怕，“我就是太討厭他這種人了，才忍不住的。”
“你們之前不是同事嗎？怎么會鬧得這么不快？”沈知鄴剛剛看到耿浩，才想起自己曾在食堂見到過他和殷小星在一起買飯，那時候的他還以為這兩人關系親密，并非普通同事。
走到看臺的最頂端，殷小星一屁股坐了下來，將僅剩的那杯奶茶放在身旁。
“他是我在公司的前輩，但是他人品特別差，他想我做他女朋友，我不愿意，他就惱羞成怒，百般刁難挖苦我，我沒打他一頓都算是仁慈了。”
沈知鄴松了口氣，坐在奶茶的另一邊，“看來你還是挺有看人的眼光的。”
“那當然了！要不然我怎么會喜歡……”
“喜歡什么？”
殷小星張著嘴，卻僵在那半天，她慌張地收回目光，望向看臺下的操場，“喜歡靈珺和路遠那樣真誠的朋友。”
“那你覺得我怎么樣？”沈知鄴的語氣輕飄飄的，好像一句再自然不過的尋常提問。
“啊？你……”殷小星強迫自己緊閉顫抖的嘴唇，隨即大喊道：“哎呀！哪有什么怎么樣！我餓死了！你還請不請我吃漢堡了！”
沈知鄴無奈地笑笑，轉身從外賣袋里拿出一個漢堡和一袋雞翅遞給殷小星。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殷小星瞇著笑眼，期待地接過食物，“看外表就很合我口味！”說著，她便咬下一大口。
“這個牛肉好多汁奧！還有這個酸黃瓜，太開胃了！”
沈知鄴安靜地注視著殷小星，目光流連在她心滿意足的臉上，最終停在了她嘴角的那抹沙拉醬上。
“沈知鄴，你怎么知道這家店的？他家在巷子里面啊，我去那條街好多次了，都還不知道呢！”
殷小星一邊好奇地問，一邊低頭翻找袋子里的炸雞翅。
沈知鄴收回目光，緩緩低下頭，盯著自己手中那個還未開動的漢堡，“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以前常常會在打完籃球后，去那吃東西。”
殷小星點點頭，追問道：“你們現在還會約著打球嗎？”
聽到這個問題，沈知鄴拿著漢堡的手不自覺得加了些力，“不會了，再也沒機會了。”
對方突然低沉下來的語氣讓正在咀嚼的殷小星停下了動作，她抿了抿唇，低聲試探道：“對不起……我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哪有什么該說不該說的，只是，他去世了。”沈知鄴說完，便大力呼了一口氣。
殷小星自責地垂下頭，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才好，她思索了半天，鼓起勇氣，緩緩地把一只手湊到沈知鄴的身邊，輕輕地拽住他上衣的衣角。
沈知鄴垂下眼，看著那只小心翼翼的小手，不禁微微一笑，“你不要有負擔，他走了很久了，我也已經釋懷了。”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交過那種特別親密的朋友，你和你的好朋友至少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
只是聽著身邊人的聲音，以前一提起往事便痛不欲生的沈知鄴就覺得心中的煩悶紓解了不少，他突然很想開口，急切地想要去分享。
“我和他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我們以前常常來這個操場，就坐在這上面打游戲、聊天，他很喜歡打籃球，最愛科比，你知道他對我最大的影響是什么嗎？”
殷小星疑惑地搖搖頭，沈知鄴沉浸在回憶中，繼續道：“是他帶我聽古典哥特金屬樂的，可是高一的時候，他全家移民去了美國，后來上了大學，是他給我郵寄了那些唱片作為生日禮物，我們還約定在美國同一所學校讀研。”
“真美好啊！那后來呢？”殷小星忍不住湊近了些。
“大二的時候，我去美國找他，我們兩個連夜坐著大巴車去聽Haggard的演奏會，可是路上遭遇了意外，大巴車側翻，摔到了山谷下面，同車的很多人當時就死了，我當時意識模糊，只知道自己全身不能動彈，外面漆黑一片，還下著大雨，我卻一直能聽到他在我耳邊鼓勵我。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了，我全身多處骨折，可是他卻連命都沒了，他用他最后的力氣保住了我。”沈知鄴再抬眼，已是雙眸鮮紅，他望向空無一人的操場，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那么在乎你，一定也不希望活下來的你為他難過，他想看到的，是你替他開心地活，不是嗎？”殷小星眼角含著淚，哽咽地安慰。
沈知鄴點點頭，自嘲地笑了下，“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被困在電梯里么？那次車禍后，我身上的傷雖然養好了，可是有好一段時間，我都不敢關燈睡覺，我很怕黑暗，很怕狹小的空間，因為它們總會讓我想起那一晚被困在車里的記憶，這幾年我也算有了點進步，至少敢關燈睡覺了。”
“以后你再害怕啊，就像我教你的那樣，大聲唱歌，你就不怕了！”沈知鄴放松的語氣讓殷小星破涕為笑。
沈知鄴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殷小星，那雙灼熱的雙眼仿佛有了穿透人心的力量，讓殷小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你……”
殷小星剛啟唇便渾身一僵，因為向來注意分寸的沈知鄴此時正將自己的大拇指按在她的嘴角處，輕輕地摩擦。
“沈、沈知鄴……”殷小星的心臟怦怦得跳，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意志，生怕下一秒便暴露自己內心深藏的秘密。
沈知鄴的目光流轉，嘴角也牽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將大拇指從殷小星的嘴角拿下，隨即移到她眼前。
殷小星呆愣地移過目光，卻在看到沈知鄴手指上的那抹白色沙拉醬時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懊惱地扭過頭，胡亂地用手背使勁擦嘴巴，“還真是丟人丟不夠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