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多云。
今日是縣試的第一天,對于考生來說,這個天氣其實并不算很壞。
李寧早早的起身,洗漱,吃些東西,便趕往考場。
因李家村相距考場比較遠,因此李寧早一天時間便在縣城挑選離考場近的客棧入住。和李寧一樣,也有許多應考學子為了方便都租住在客棧。
縣試由縣官主持,儒學署教官監試。考四場還是五場是由縣令來決定,每日一場。考題不外四書文,試帖詩,賦,策,論等。四書文其實就是八股文,取題于四書,又稱制藝。
本次縣試只考四場,第一場為正場,試四書文兩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題目、詩、文寫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于七百字。第二場為招覆,亦名初覆。試四書文一篇,孝經論一篇,不得誤寫添改,第三場稱再覆,試四書文或經文一篇,律賦一篇,五言八韻試帖詩一首。第四場連覆,經文、詩賦、經文,駢文。
其實縣試就第一場最重要,錄取較寬,文字通順者即可錄取,錄取者準許參加府考,至于后面的幾場考生可以自己選擇是否參加考試。考生若有信心第一場就能被錄取,后面三場可以不參加,若覺得第一場發揮不好,參加后面的場次可以增加被錄取的機會。
李寧考場外排隊等候,每位考生都有提著考籃,考籃內裝文具食物,準考證入場。李寧的考籃是父親親手編織的,對于李寧全家來說,縣試非常重要,父親和大哥還想陪著來縣城,李寧拒絕了。盡管對于古人來說縣試也是非常隆重的,不過在李寧的概念里,這其實就和小升初的考試差不多,不用顯得太過隆重。
考場入口用柵欄攔著,有“搜子”搜查考生全身,防止考生夾帶“小抄”,而且古代也是有準考證的,證上是簡要的個人姓名信息,編號,號座,是報名后縣署禮房發送給考生的。考生需要攜帶準考證,經“搜子”搜查無誤后方可入場。
搜查過后,李寧進入考場,入眼是一大院。考場坐北朝南,最南有東西轅門,也就是剛才李寧排隊入場的地方,院子北面有一正門,俗稱“龍門”。入場后的考生成排安靜的立在院中,等候點名。李寧看了看,考生的年齡都不算大,少年、青年居多,年長者很少,畢竟縣試只是一次入門級別的考試。
考官點名后,李寧跟著前面的考生依次通過龍門,后面有三間大廳,中間是過道,西面坐考官,最北面是一排排座位的考棚,條件跟簡陋,有的桌椅都能明顯看出來有些壞了。
考生過龍門后先向考官一揖致敬,依次進入中廳大堂領取考卷,并高聲唱某廩生保,廩生確認后應聲唱廩生某保,此為「唱保」。
李寧的具保人是吳縣令,當李寧高聲唱出保人是縣令吳傭時候,其他人都對他額外關注,考官們看了下老神在在的主考官吳縣令,又仔細的多看了李寧幾眼。
考生接卷后按照座號進行入座,待考生都入座后,衙役用牌燈巡行場內,考題貼板上來回展示。每位考生素紙兩張作為草稿紙,考生需在草稿紙上作文,之后再謄抄到考卷上,要求字體為楷體,字體工整,卷面整潔。
填寫準考證號信息后,李寧準備開始作答。考卷和后世考卷一樣都畫有密封線,作答超出了密封線,作零分處理,考卷有紅線橫直道格,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即每頁最多二百四十個字。
李寧看過考題后,中規中矩的題目,并不難,兩篇八股文,都出自《論語》,一題為: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另一題: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試帖詩要求作一首詠物詩即可,沒太多要求。
李寧先做四書文,對于李寧來說,兩篇八股文都不難,稍一思索,便開始在草稿紙上揮筆作文。和后世不一樣,現在的考試的草稿紙是不能隨意涂鴉的,考完后草稿是需要一同收走的,若對考卷有疑慮的可能會調出草稿來擦看,因此草稿紙也需要認真填寫,不能空白。
每場考試只考一天,上午和下午,不發蠟燭,因此考生必須在天黑前作答交卷。
考場很安靜,能聽見磨墨,毛筆和紙張摩擦聲,考官來回巡查的腳步聲,以及偶爾某人短暫的咳嗽聲。考試其實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二月份的氣溫仍然有些低,偶爾吹進來的冷風仍然能讓考生一哆嗦。
李寧答的很認真,盡可能的寫好每個字。或許是因為縣令大人作保的緣故,來回的考官在李寧旁邊駐足次數最多最久,往往看著李寧的作答,臉色泛起笑容或撫須或輕微點頭。
中午的時候,李寧已經作好了兩篇八股文,李寧有些餓了,打算先吃些東西再作試帖詩。這個時間點已經有一小部分考生邊咬著干糧邊作答。李寧從考籃中輕輕的取出一塊糕點和一瓶水,太油膩的東西肯定是不適合帶進考場的,吃壞肚子就非常糟糕。監考官們分批次就餐午飯,來回巡考的監考不時咳嗽幾聲提醒吃食的考生動作放輕,以面影響考場紀律。
糕點已經有些冷,就著水將就的填了幾口后,李寧開始思考試帖詩。拋開剽竊永樂之后年代詩詞的話,李寧作詩的水平其實很一般,畢竟最近這段時間來學習重點都花在了其他方面。經過反復斟酌修改,李寧最后作了首讓他自己覺得還算勉強的詩。
全部細心謄抄完畢后,李寧放下了筆,估摸現在時間大概是下午2點左右了,已經有一部分學子交卷了。李寧仔細檢查幾遍過后,也主動交卷。為了防止舞弊發生,上交的考卷需先進行糊名后再整理一起。
考場外有三三兩兩考生商量著作答,就和后世高考對答案似的。李寧自我感覺第一場考的還不錯,錄取應該沒問題,便施施然的回了客棧。為了保險起見,李寧打算明日再考一場,就當是積累考試經驗吧。
第二場考試試四書文一篇,孝經論一篇,對李寧而言,依然沒什么難度,上午便作答完畢交卷。
離考試結果放榜公布還有幾天時間,李寧并不打算在縣城等待,回客棧收拾后,下午便踏上了回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