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警方大聲呵斥著沖進來,司澈都處于懵逼的狀態中。
在校生接一些私單,賺一些零花錢其實學校是不反對的。
學校的公告欄上張貼著官方公布的優質合作商。
但如果論到利潤肯定就是那些貼不上公告欄的工作室給的比較多了。
譬如一些內衣或者增加情調的小玩意兒的合作廣告。
一般動態的都會給的比較多,平面的少。
不過業內分級也很明確,不是什么學生私自都能接的。
必須要有學長學姐或者擔保人才能入行,免得背后戳人一腳。
司澈在各方面的口碑都不錯。
底子硬,性子軟,而且勤勤懇懇,所以有幾個學長在了解到他家里的情況后也挺照顧他的。
畢竟不是人人家里都有礦。
“小司!小司!”這天上完理論大課,司澈就被一直“照顧”他的學長官河君叫住了。
大系里對這個官河君的口碑都不怎么樣。
他經常做一些出格的事。還有傳聞他14歲就明碼標價的出柜了!
總之流言四起。
不過司澈對這個學長并沒有偏見,除了喜歡有些小動作上占人便宜,他提供的擔保合作收益都很高,雖然他本身要抽掉三成。
司澈并不是很介意分在自己的介紹人一部分酬勞。他是相信資源、信息皆財富的。
“有個小片場,要不要去試試?”
司澈為難了起來,下午東飯堂有一個大佬的專業課題演講,他不想錯過。
但是學長已經悄悄的把名片塞過來了。
凡是介紹這樣的合作商,約定俗成都是不發信息,不留底片的。
一次性合作,結束、收錢,老死不相往來。
哪怕有緣下一次江湖再見,也永遠當作第一次合作。
司澈看了一眼,眼睛里頭立刻冒出了光。
約定時間是晚上8點,預計拍到12點,現場結酬勞。
8點,可以哄老媽先睡著,自己再偷偷溜出去。
“謝謝學長!”他的語氣是真誠的。
官河君果然沒有讓人失望,捧住司澈的臉蛋就親了一口。
然后手指在他密而長的睫毛上撩了撩。
“知道么,你的眼瞳漂亮的讓人想把它們挖出來!”
司澈陡然一驚,看在酬勞的份上訕訕的笑了笑。
背后指指點點的眼光讓他覺得不舒服,與學長告別以后匆忙的就閃進了男生洗手間里。
所謂小片場也不過就是幾組大尺度的“內衣廣告”。
或許還有皇帝的新衣上陣,不過司澈是咬定了自己絕對不做皇帝不穿“新衣”的。
工作人員也拿他沒辦法,總不見得真生拉硬扒。
拍著拍著,氣氛就有點旖旎起來。
司澈回頭一看,不僅攝影師、燈光師、造型師,連拍攝的男女模特都抽嗨了。
他心里一想這就不好了,看了一眼時間也差不多快12點。
于是懦懦的走到負責的“老板”面前。
“狗哥?”
“小伙子……”對方的舌頭都大了。
司澈估摸著,要不今天的報酬先賒賬吧,回頭讓學長幫忙來討。
好歹是分成的,偶爾也做點貢獻嘛。
就在與老板狗哥拍胸按膀,拉扯的途中,砰砰砰的敲門聲如雷貫耳。
這個點,誰會這樣敲門?
他們拍攝的地點是一個商住兩用的公寓。
司澈上樓的時候還在電梯里見過帶著娃的爺奶。
老人家對著年輕人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
難道是吵到隔壁鄰居?
可是工作室也沒有拉功放呀。
“扔了扔了扔了!快?。。 ?
“馬桶塞住了!狗哥——”
“往窗戶外扔!白癡???!!”
“窗戶焊死的,開不了!商住樓!”
“給我吞下去!”
“不行!要出人命的……”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捅死你!還出人命?”
……
“老實點——?。。 ?
“跪下!統統給我跪下!手舉起來——抱在后腦勺上!”
……
……
司澈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么。
對方出示了警員證。
宣讀了作為嫌犯的權利與義務。
于是所有的人被一起毫無尊嚴的塞進了逼仄的警車后車廂。
每個人都戴著冷冰冰的手銬。
在一連串帶著哭訴與謾罵、懺悔、求饒的審訊過程后。
司澈被歸入了“受騙學生”中的一員。
上了年紀的老警官甚至幫助學生討要勞務費。
司澈默默的拿回了自己的東西。
準備簽字離開的時候,聽到了晴空霹靂的一句話。
“喊你的家長過來簽字畫押!”
司澈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的家長不在這里……”
“父母都不在么?親戚呢?你是學生吧,找學校的老師也行啊?!?
他徹底被困住了。
到了后半夜,那些被判定無責任的人一個個離開了。
其中有一個瘦弱的女生,看起來也像學生模樣,眼珠子一直在司澈的身上打轉。
好幾次他幾乎忍不住要開口了,“可不可以讓你的父母帶上我?”
可是女生的父親沖了進來,眼眸通紅身上散發著酒氣,腳上的鞋子都不是一雙的。
沖進來就給了女兒狠狠的一巴掌。
打的女孩子徹底懵了。
警官們紛紛圍攏上來,四分五裂的解釋著,大抵是說女生不過是被騙來拍硬照的,沒有做什么壞事情。
“沒做壞事?沒做壞事會進警局!”
女孩子瑟瑟發抖不敢解釋。
“自己路子正會被人騙來做不干凈的事情?!我看就跟她親媽一個德行!骨子里的騷浪賤!……”
后面的話越罵越難聽,女生再也承受不住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當爹的脫下一只鞋子還要再追打,被警官一把攔住了。
“你先簽字!”
“這女我不要了!我為什么要簽字?!”
“你現在還是她的合法監護人。我告訴你虐待子女也是犯罪,我們也可以抓你!”
父親終于不響了。
草草的穿上了鞋子,簽完字后罵罵咧咧的走了。
不敢想象那個女孩子回去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待遇。
所有的警官都不由得搖了搖頭。
女警官更是氣得想打人。
終于塵埃落定之后,有人意識到最后還剩下了一個男孩子。
“小帥哥,你家里人呢?哪個學校的,我們幫你打電話吧?”
司澈顫顫巍巍的摸出了自己電話。
一身藏藍色連體裙,披著灰色小西服的明沫走進來的時候幾個小警員抬了抬眼皮,“怎么啦姑娘,東西被偷了?”
明沫目空一切的眼神在警局內掃視一圈,直接走向了坐在冷板凳上蜷縮著脊背的司澈。
“我來領他走的?!?
“?。俊?
明沫冷靜自如的拿出了身份證,拿出了律師證,輕輕點了點頭。
“我是他姐。”
“不是親姐吧?”
“我以前叫司文雅。被領養以后改叫明沫?!?
現場一片寂靜。
警官先看看明沫,接著轉頭看看司澈。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也說不清長得像不像了。
“25歲?職業律師?”警官繼續盯著明沫。
“律師資格證在??嫉?。實習所在律所學長開的。大二開始擔任實習庭審助理?!?
明沫注意到核實身份的小警官下意識的拿手指在她的律師證小本本封面撣了撣,將剛剛在桌面上沾染的灰塵撣掉了。
司澈跟在她身后出來,確實有點家長帶著犯錯小孩子的調調。
“為什么要假冒我姐,為什么要說自己叫司文雅?”
“那又怎么樣,我也不是律師?!?
“你……”
“假的?!彼敛辉诤醯碾S手撕了自己的律師證。
但保留了那張將他擔保出來的證明,當著他的面三次折疊起來,然后放進了自己的西服外套口袋里。
猛地抬手從后頸處一扯,撕下了一個標簽。
“這套新的套裝倒是還沒有上過身呢。便宜你了?!?
司澈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會打電話給我,是已經沒有什么人好求助了吧。不能被老媽知道,也不想被學校知道?”
說對了!他的表情很好猜。
跟他姐一個樣。
“就是為了讓我幫你去約會么?”
“嗯?!?
簡單,明了,不拖泥帶水。
司澈終究嘆了口氣,讓手臂放了下來。
“知道了。明天會約她出來吃冰沙的?!?
“天還沒熱呢,少吃冰的?!?
司澈被她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渾身不自在。
她看起來就是根本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在內心將自己包裹起來,往后退去。
怎么會那么傻,怎么會覺得她像姐姐,她一點都不像!
根本不可能……
明沫卻忽然勾住了他的衣領,驀然拉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她身上的氣息……真的很像、很像!
薄荷味涼透的薄唇刷過他的唇齒,帶了一絲挑逗的輕輕啜了一下。
!??!
腦海里有東西炸裂了……
驚慌、無措,戰栗、顫抖。搖搖晃晃了起來。
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無辜極了。
眼底里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