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少年手足無措的模樣，明沫忍不住笑了起來。

“歪！儂不要表情那么尷尬好哇啦？搞得好像我強吻你一樣。”

擺明就是！

司澈用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抗爭道。

明沫的笑容突然斂了斂，“不會吧？！”

她驚訝的表情有一些刺痛了司澈。

“嘶！難道……剛剛那個是……初吻啊？？？”

奪走一個清純小男生，而且還是老大的弟弟的初吻，明沫的心理好像被某種無形的譴責重錘了一擊。

司澈的表情瞬間紅透半邊天。

“沒有！”他回答非常快，語速驚人的跳脫，甚至口齒不清了起來。

明沫掩嘴笑了笑，但是司澈的表情卻分外的認真。

“你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像。”

“像什么？”她完全沒有走心的反問道。

“像我失蹤的姐姐……”

可是他知道她不是。

她的目標那么明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非常清晰，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這跟他家里的人，大相徑庭。

明沫的手掌輕輕的探到他的胸前，撫住他的胸口。

她能感受到少年的彈跳。

他的局促，不安，戰栗，無所遁形。

這并不是她需要的。

想要捉弄他一下。

可是看著他那雙猶如琉璃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眸，她無故的染上了一層自責。

并不是要故意捉弄的。

只是……他表現得過于青澀了。

這樣的男孩子會在老練的女生面前露怯。

她是不希望他露怯的，她這樣用力的說服著自己。

“不要怕她，她其實不兇。就是個紙老虎。女生都是紙老虎。”

說完她就意識到他滿腦袋的困惑。

看著她的目光亮晶晶的。

“怎么，有疑問？”

“你也是么？紙老虎？”

……明沫想也沒想，抬起胳臂用力抽了一巴掌他的后腦勺。

“我是在教你！”

是怕他吃虧，是怕他的認真栽在了里面……

“有女朋友么？”

“……”司澈無語的瞪著她。

“就是沒有了。”

“記住，女生不需要你去討好。但是對于對方的討好，你要給予回應。”

司澈正準備點頭，“為什么要教我這些。你希望從她身上得到什么？我不會幫你去騙別人的！”

明沫啞然。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的初戀就那么尷尬和混亂。”發自自省的笑了笑，“倒是希望你是個小白臉之類的，我也不會有那么重的負疚。”

明明是她在利用他！

為什么可以說的那樣煽動人心？

司澈認真的觀察起明沫。

她與他在過去的生活中見到過的任何女孩子都不一樣。

她身上圍繞著化不開的濃霧。

她的目的性那么強，可是她看著他的眼神，讓他潛意識里的親近她。

愿意信任她。

她的眼底里沒有同情，也沒有學校里那些家境優渥的學姐的光明正大的覬覦。

她有一些像姐姐，又有一些像一個別有用心的姐姐……

從小的閱歷讓他相信了自己其實可以看透很多人。

可她卻是看不透的那一個。

他貼近她，死死壓住準備狂跳的心臟。

手臂抬起，探到她的背后，托住了她的后脊，將她襯向自己。

慢慢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明沫是詫異的，錯愕的，驚訝的。

但很快笑了開來，笑容中有一絲欣慰和贊賞。

“很漂亮！學的很快。”

她的語氣潛在的激怒了他。

那屬于男性的驕傲與尊嚴，剛剛抬起頭來的男子的威儀。

他一把按住了她的后腦勺。

可是在近一步的動作之前，她巧妙的化開了。

“好了好了！接下去的練習，你在實戰中自己掌握吧。”

她的語氣中有一絲不自然，但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到。

司澈看住她，純凈的、一塵不染的眼眸，皓如星空。

“難道我沒有酬勞么？”

明沫訝異的看向他，學壞了？這才幾秒鐘，就學壞了？！

司澈輕輕的抵近她，能夠聽到他在狂跳的心跳聲。

“做我一天的姐姐，一天就好。”

明沫猶豫過，最終還是答應了。

她伸出手掌，試圖去摸一摸他的頭發，卻被他一瞬間擋開了。

握住她的手指非常有利，“你不是我的姐姐。只有在我認可的時候，你才是！”

明沫頓了片刻，笑了起來。

她笑起來的樣子，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憂傷。

司澈不由得被她的情緒帶了進去，目光自發的貪婪的尾隨著她，就像寵物追著主人的步伐，就像孩子渴望長輩的注視。

明沫轉身干凈利落的離開的時候，司澈莫名的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仿佛空了一塊。

那是他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隱約的有一絲害怕。

聽從明沫的建議，司澈并沒有約“社會少女”黎玥去吃冰，而是選擇去新開業的真冰場滑冰了。

黎玥這天穿著白色的骷髏印花體恤，套著銀色和紅色相間的運動外套，幾乎到大腿根的牛仔短褲。

一頭色彩斑斕的頭發也乖乖巧巧的梳成了一把。

看起來有了那么一些微“從良”的味道。

從宏觀的角度觀察人類很容易陷入絕望。

而從微觀的角度，人類又是很復雜很獨特的生物。

司澈發現這個初識于公交車上的特立獨行的少女，不再令他畏懼了。

他的畏懼中其實厭煩的成分較多。

他的厭煩源于對她的不確定。

但是眼前的少女乖巧而敏感，倒是令他不由得詫異、意外起來。

由于出門趕的急，沒來及喝口水，“要不要喝奶茶？”

面對夢幻少男的主動示好，黎玥二話不說立刻跑向了馬路對面的奶茶鋪。

拍到隊伍里才想起來問他，“你喜歡喝什么？”

司澈看了一眼目錄單，其實平日喝的很少，費錢又廢身材的東西他很少涉獵。

“雙養綠茶？”他不是很確定的回答道。

黎玥點了點頭，目光回到了長隊上，并時不時的偷看他一眼。

司澈并不是沒有約會的經驗。

他沒有喜歡的女孩是真的，也沒有喜歡過女孩。

但是他與不少的學姐約會過。

那些學姐會給他提供很好的資源。

而代價也不重，只要他陪同她們看一部電影，或者去旗艦店挑選運動鞋。

她們的理由總是很容易令人接受。

一個人看電影太悲慘了！

要么是男生比較懂得運動。

“請你的！”黎玥原本應該挑釁又帶刺的面容上不和諧的露出了嬌嗔的神情。

司澈彎了彎眼眸接了過來。

黎玥卻一瞬間呆住了。

他從未對自己笑過！

原來他笑起來的樣子，傾覆所有……

黎玥將手臂別扭的插進他的臂彎的時候，司澈整個人身子一僵。

他知道她感受到了。

因為她的身體也跟著遲緩了一瞬。

但她很快卑微的笑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的。”

司澈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你手上是不是有什么把柄？”

“什么把柄？”

“關于明沫的把柄。”

黎玥的臉色不由自主的耷拉了下來。

她在心底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在意。

他是為什么答應這次“約會”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次是她獨一無二的機會。

她要展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一面。

可是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是為了那個姐姐才答應來的吧？”

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不僅可笑，而且可悲。

黎玥自己也忍不住同情起自己。

司澈卻走到她的正面，俯下優雅修長的脖頸，用下巴點了點她的頭頂。

轟然一聲——那一刻，她的世界整個崩塌了。

此刻就算他讓她沖出馬路，擋住疾馳而過的車輛，她也會毫不猶豫。

就算心底里為自己的虛榮與卑微感到涼薄，黎玥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上揚了起來。

因為喜歡啊！就是那樣低到塵埃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