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貧血
- 二十六也
- 麻椒麻了誰
- 3819字
- 2020-04-16 02:08:17
俞然早上上學的時候沒有騎自行車,因為段式逸晚上去接她。
晚上回家的時候,三人并排走著,一路閑聊。
昨天寫的作文發(fā)下來了,俞然的成績并不理想。
寫作文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她一直沒明白,孔老師為什么不專門選幾個文采橫溢的同學。
總成績好的人不一定擅長寫作文啊!
俞然的步子塔拉著,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周嘉誠,你這次作文成績怎么樣啊?”
“一般,寫作文并不是我的強項。”
“我也是。”她嘆了口氣,“孔老師為什么不找?guī)讉€作文成績好的人呢。”
周嘉誠說:“我們班有鄒茂就夠了呀。”
“鄒茂?他作文很好嗎?”俞然很是驚訝,但她以為鄒茂的作文好也只是平時得個高分而已。
并無其他想法。
周家誠嗯了一聲:“從初中開始,我們倆就總是在一班,語文老師就一直夸獎他的作文。”
“你倆從初中就一個班呀。”俞然因為吃驚,聲音也不自覺變大。
周嘉誠瞇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夜空,像是在思索:“今年算是第五年了。”
俞然不禁感嘆道:“這也是特別的緣分。”
三個人慢慢行至那條小巷,石板路,破路燈,窄道,細碎的星光。
因為三個人的緣故,俞然這一次走這條巷子的時候,心中充滿溫暖而堅定自信。
這次不是一個人。
周嘉誠好奇地問了句:“你為什么晚上不敢走這條路啊?”
“晚上的時候我總是聽到后面有腳步聲。”俞然回想起來,還有些后怕。
周嘉誠沉思片刻,聲音在夜色中輕飄飄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那個腳步聲
應該
是我的。”
???
俞然愣在原地,嘴巴因為吃驚半張著。
她花了好長時間才接受這個現(xiàn)實,無奈地問出心中的疑問:“你為什么跟在我后面,還鬼鬼祟祟的?”
周嘉誠嘴角淺笑著,似乎覺得有些無奈,“我們家離得這么近,我不走這走哪兒。”
俞然:“......”
這么說好像真的沒錯,好像是她過度緊張了。
段式逸看著兩人鬧出的烏龍低聲笑:“現(xiàn)在好了啊,問題解決了,那我就不去接你了。”他頓了頓,“要是你倆碰上就做個伴吧,我也放心些。”
周嘉誠上前用右手勾住段式逸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勁戳他身上的癢癢肉:“有什么好處,啊有什么好處啊?”
段式逸因為怕癢想躲,奈何周嘉誠摟的太緊,就只能往他懷里躲,笑聲卻爽朗:“誠哥,兄弟為您馬首是瞻。”
“好呀,段哥,兄弟記著呢,以后就多去你宮里走動走動。”
段式逸笑著罵了句,周嘉誠不再鬧他,他反勾住周嘉誠的肩側頭跟他講話。
兩人說說笑笑走在前面,影子被路燈照著很長,少年風聲鶴唳,一撇一捺都因為他們在這個年紀變得惹人注目。
周嘉誠回到家后先洗了個澡,濕漉漉的頭發(fā)滴著水,他用毛巾隨意地擦著。
窩進小沙發(fā)里,隨手拿起一旁的手機,桌面上顯示有幾條QQ未讀消息。
是孟長青發(fā)過來的。
周嘉誠有些記不得什么時候加過她的QQ了。
兩人之前有聊過天,有文字有語音,他掃了眼,也懶得往上翻看了。
幾條新消息,是幾分鐘前的。
孟長青:在?
那時候好像很流行講正事之前發(fā)一個“在”字。
孟長青:不好意思問一下,你有俞然哥哥的QQ號嗎?
俞然哥哥?
周嘉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段式逸這個表哥。
周嘉誠:有啊,怎么了?
孟長青:可以把他的QQ號給我嗎?
周嘉誠:這我要問一下他本人。
隔了一會兒孟長青才回:那好,你幫我問一下吧。
孟長青:麻煩你了。
周嘉誠:小事。
周嘉誠切換頁面,給段式逸發(fā)了條信息:有人要你QQ號。
見他沒回,周嘉誠索性先去吹頭發(fā),等他吹好出來時,剛好碰上媽媽周容。
周容穿著睡衣,惺忪著睡眼,細軟凌亂的頭發(fā)披在肩后。
四十多歲的年紀,她細嫩的臉龐上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
周容打個哈欠,因為困倦有些說話有些不利索:“兒子,你怎么還不睡?”
周容是和柳清秋同一個法學院畢業(yè)的,同專業(yè)不同屆,周容上大學那會兒,柳清秋已經(jīng)在律所實習了。
周容在大學里遇見周父,畢業(yè)迅速閃婚,一直也沒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幸得這么多年兩人恩愛如初。
周嘉誠早已習慣周容記不得他的作息時間了,平日里周容十點之前準時睡美容覺,鮮有不規(guī)律的時候。
“才過十一點,媽,我一會就睡了。”
“那你早點睡啊,我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覺了。”周容說完就要回臥室,她腳步突然停下,轉身說,“對了,我是想提醒你學習不要有壓力。”
周嘉誠點點頭,他剛才還納悶周容不好好睡覺出來干嘛,估計是半夜醒來看他房間燈火依舊通明,以為自己在埋頭苦學。
哪可知,自己忙著做紅娘呢。
段式逸早已回了信息:當然可以啊。
段式逸:誰呀,哪個小姑娘這么有眼光?
周嘉誠覺得這人還真是恬不知恥。
周嘉誠:俞然同桌。
然而,這件事俞然并不知道。
周五早上,街燈還在亮,萬物寂靜,一切都還未醒。
天色灰蒙蒙,頭上頂著一塊湛藍色的幕布,一直延伸到遠處,消失不見。
遠處有破曉的黎明,天將亮未亮。
俞然今天異常興奮。
因為周五。
早起也沒那么鬧心了。
周五要體檢,一大早就要抽血,俞然從起床到現(xiàn)在一口水都沒喝,精神不振地站在長隊伍里。
體檢設在體育館,平時鮮少人煙的體育館現(xiàn)在人潮洶涌,嘰嘰喳喳的清晨,好不熱鬧。
隊伍從體育館門口排到操場上,按照姓氏排列,俞然站在隊伍末端。
每個人手上都被發(fā)了個白色塑料管,上面有黑色油性筆寫上去的編號。
俞然緊緊攥在手里,抿著嘴唇。
她有些貧血,也害怕扎針。
隊伍前面的人數(shù)漸漸減少。
俞然緩緩行至體育館門口,確認身份信息登記,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左手邊有三個抽血點,視力檢測和身高體重等檢查都分布在右手邊。
她重重呼出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邁著步子向左手邊走去。
選了一個人不是太多的隊伍,但始終沒敢抬起頭看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她試圖分散注意力,嘗試想過去一些開心的事情,舒緩自己的緊張。
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后何時站了個人。
俞然回頭時,正好撞上鄒茂的目光。
因為過去有些不愉快,俞然有些尷尬,但出于禮貌還是笑了下。
鄒茂回了句:“快到你了。”
兩人就再也沒有下文。
這種空氣中略帶尷尬的氛圍結束,已經(jīng)是俞然抽完血的時候了。
剛抽完從座位上站起來時,俞然眼前一瞬間發(fā)黑。
但是無大礙,她緩了幾秒,忍者不適去做后面的檢查。
等出來體育館門口時,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了。
回教室的路上,俞然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倍感頭暈、惡心。
實在撐不住,她在路邊找個臺階坐下來,身體蜷作一團。
耳邊有路過的腳步聲,俞然頭埋在臂窩間,能聽見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身邊像是有人坐了下來,俞然側頭,看到鄒茂關切的目光。
“你怎么了?”鄒茂詢問。
還未等俞然緩過勁開口講話。
“你臉色有點不好。”他說。
俞然聲音有點澀:“有點貧血。”
鄒茂像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里掏出來個棒棒糖,阿爾卑斯的。
“拿著吧。”他把糖放到俞然手上,起身就要離開。
“謝謝啊。”
俞然對他說,鄒茂腳步?jīng)]停,但是俞然確定他聽到了。
牛奶味的棒棒糖在口中化開,直沖味蕾,濃郁的甜像似一個人心底處的柔軟。
沒被世俗硬化。
帶著少年沒有言說的歉意。
俞然這一天算是昏昏沉沉地過去了,好不容易回到家,跟林姐打個招呼上樓睡覺去了。
等醒來時,天將黑未黑。
房間里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來自窗外的路燈。
室內(nèi)幽暗,空氣靜悄悄地。
俞然卻感到無比的安心。
這一刻,全世界都好像是自己的。
這一覺睡得相當沉,俞然從桌子上摸出手機,已經(jīng)快七點了。
簡單洗把臉下樓,飯菜都已上桌,但所有人都在沙發(fā)上坐著。
段式逸眼尖,瞧見俞然下樓:“醒了。”
柳清秋聽見,關掉電視,站起身走過來:“初初,快去洗手吃飯了。”
俞然應了聲好,加快腳步去廚房洗了個手。
柳清秋盛著紅棗粥詢問說:“林姐說你回來臉色難看得很,是不是今天不舒服啊?”
俞然接過碗:“今天早上抽血了。”
段式逸寬慰道:“我媽特意熬的紅棗粥,你多喝一點。”柳清秋:“你今天抽了血,多喝一點,以形補形。”
俞然手捧著溫熱的碗,心里暖暖的:“謝謝舅媽。”
柳清秋打趣她:“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
俞然不好意思地歪歪頭,沒看見舅舅的身影,便問:“舅舅還沒回來嗎?”
提起這一茬,柳清秋就止不住抱怨:“姓段這東西什么時候早回過家,我看這破公司,不要也罷。”
早年段景峰還是個小律所的律師,自從段式逸上小學以來,他嗅到科技行業(yè)的春風,開始辭職創(chuàng)業(yè)。
早幾年忙的昏天黑地,腳不著家。
以柳清秋的性子還為此鬧過離婚。
不過就是夫妻之間的小打小鬧,卻把段景峰嚇的不輕。
從此段景峰很少加班,白天基本完成工作。
也幸得那時候公司漸漸走上正軌。
最近公司忙著融資上市,段景峰幾乎住在公司一般。
說起來,俞然也有很長時間沒見到段景峰了,倒是有幾次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得,聽見他回家的動靜。
柳清秋放下筷子,嘴里依舊在念叨。
段式逸見狀,趕忙說道:“我爸這是為了咱這個家呀,在外辛勤打拼。”
見柳清秋沒什么反應,段式逸湊過去摟住她的肩膀:“我的媽媽也很辛苦,為了這個家辛苦工作,你說誰不知道我們柳大律師超強的辯護能力呢。”
段式逸說的話倒不怎么樣,但是柳清秋很吃這一套。
柳清秋裝作嫌棄般拍掉段式逸的手,臉上笑盈盈的:“德行。”
段式逸接著貧:“你兒子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轉頭朝俞然使個眼神,賤兮兮地說道:“妹,你說對不對?”
俞然立馬坐正,數(shù)個大拇指,正義凌然般:“我哥說的太對了。”
“你倆這德行。”
俞然嘿嘿笑。
段式逸突然瞥見墻上的鐘表,回房間換了身球服,說要去打球。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俞然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初初啊,你知道嘉誠家在哪吧。”
周嘉誠?
這突如其來的名字,讓俞然心中一緊。
她點頭:“知道,暑假去過一次。”
那次是和周嘉誠第一次見面。
“那就好,你周阿姨東西落我車上了,吃完飯你給周阿姨送去。”
柳清秋不知從哪兒提出幾個購物袋,俞然感嘆這兩人到底買了多少東西。
俞然放下碗筷就要站起來
柳清秋忙止住她說:“不急,你吃完飯去就行。”“沒事,我吃飽了。”
“好,稍微有點沉,你路上小心。”
柳清秋將大包小包遞給她,俞然廢了些勁兒才提住。
“舅媽,那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