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是空的，兩封都是。

梅根和麥克斯很難相信它們原本就是空的，可，又能怎么辦呢?去質問佐恩斯?他會理睬才有鬼吧。

“啊，輸了輸了。”

梅根趴在桌子上，兩隻腳啪嗒啪嗒的踩著空氣，整人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好像充盈體內的活力，都隨著佐恩斯那雙無光的雙眼消失了。

麥克斯問她道：“所以，你還打算繼續嗎?”

梅根氣鼓鼓的說道：“我當然想啊想啊，可是，又該怎么辦呢?”

看著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梅根，麥克斯心想這一課是不是上的太突然，也用力過猛了。

他忽然想起了佐恩斯那卑微到極點的姿態，不敢說是全部，可其中一個原因，絕對是因為讓他們不好意思再找上門。

即使去了，要用什么態度去面對他呢?

這，就是佐恩斯出的一道...難題。

“我去和他交涉吧。”

梅根瞥了他一眼，說道：“他明天早上九點會在雄鹿學院的根廷樓上家紋學課程。”

“你還真實的對他的行程了若指掌啊。”

我呢?你知道我有什么課嗎！?

“但是你也有戰術指揮課。所以，你要找他，可能要等中午之後我斗角場碰碰運氣。”

她知道！

“啊~真是的。如果我不著急的話，我明天就能知道信封里的內容了。”

果然，人是不會那麼快發生改變的。

“不過我猜，他信封里的內容，和我們應該一樣。一張身份牌和一句話。”

梅根和麥克斯同樣每人收到了一個信封，梅根收到的是一張「占星者」，和一句「璀璨晶瑩，倒影如畫」。

麥克斯則是一張「牧羊人」和一句「牢固之形，可以擊塔」。

想必，佐恩斯也是如此。

梅根對此猜測，身份牌應該是整個競賽的一條主線的，而話語則是第一關的迷題。

至於如今放在佐恩斯案上的，是一張近乎漆黑的牌。一個人影坐在同樣暗淡的王位上，戴著一頂金燦燦的冠冕。地上，還躺著一個人影，頭部被一張白布蓋住，上面一把匕首插在上面，血染紅了白布。

「弒君者。」

至於他的那句話，是「雖以為輕，能舉龍馬。」

他手掌撫過卡面，原本的「弒君者」立刻變換了模樣，成為了「平民」。他盤腿坐在草垛上，戴著斗笠，在身旁窩著一頭豬。

“也就是說，我是內奸?”

佐恩斯臉上肌肉僵硬，可這次他是真有些笑意了。

既然他不能拒絕五項競賽，那麼他就積極參加，既來之，則取之。

恰好，他手上的這張身份牌，十分適合他目前的狀況。

他檢閱著自己的行程表，思索起來。

“多比。”

他呼喊到，小精靈很快敲響了房門。

“如果明天我沒醒，請你早上八點叫我起來，還有早餐的部分也...”

多比喊道：“多比可以做到，多比行，多比去了。”

關上房門，佐恩斯繼續構筑計劃的藍圖。

明天早上九點有可，下午本該去斗角場訓練劍術，如今他改變計劃。

他要去一趟斜秤學院。

腦中初步有了計劃后，他就繼續下手修改潤色自己的演說稿，對其進行重點式的背誦。一直到深夜，他才通過冥想，替代睡眠。。

翌日，他神清氣爽的起了床，發現時間還沒到八點，當他打開房門時發現多比早就等在門前，他正抱著鬧鐘，口中念念有詞。

“啊，佐恩斯醒了，多比沒能叫起床。”見佐恩斯已經醒了了，多比有些失落。

“早餐做好了嗎。。”

“做好了！多比行。”

多比做好了早餐，多比做到了，多比快樂。

走下樓去，發現一頓豐盛的早餐做好，鍋里裡飄香的雜糧粥，桌上的是不會擔心放冷了的沙拉和三明治。本來就比較干凈的家裡，此時正是一塵不染。

看著這個場景，佐恩斯心情好了不少。他從裝著餅干的玻璃罐里取出一塊給了多比，以獎勵他的工作。

多比捧著餅干，坐在了椅子上，看樣子很開心。

可惜，人類沒辦法像小精靈一樣單純。。

也不能如此。

吃了飯，佐恩斯背上收拾好的背包出發了。今天是家紋學在這個學期的最后一堂課，不知道會講什么內容。

根廷塔，背靠倒冕大圖書館，共有七層高，與孤星學院的夜塔、飛龍塔和延脈塔遙遙相望。是雄鹿學院最高的最大的一棟建筑物。

頂著眾人的目光走入教室。佐恩斯第一次見到在自己之前，會有那么多人在教室。

甚至就連教授都提早到了。

家紋學的教室波爾·克雷斯·雷庭頓是一位天才學者，早智，過目不忘，十三歲考入艾俄倫薩，被稱為「巨鹿」。

一年年時間在雄鹿學院學無可學，最終在十五歲成為了艾俄倫薩的客聘教授，十七歲開始成為家紋學教授之一，如今也才十九歲。

等人齊后，波爾將黑板拉了下來，上面有一枚家紋，是一枚十字星底板，上面有一只三尾貓。

“今天，我要說的，是愛因斯·杜勒。”

目光，又集中在了佐恩斯身上。

當事人若無其事的取出紙筆，準備抄寫。

“今天的內容是我昨天晚上才開始準備的，所以如果有什么紕漏請大家不吝嗇指出。”

說罷，波爾就開始講述起了杜勒家的起源。

根據記載，杜勒家族起源于近三百年前的恩利王國初期，傳說他們的先祖在機緣巧合之下，溝通了異界，覺醒成為了一名野法師。

并且，通過從異界獲得的知識與靈媒，預測出了當季雨水的變化，使得他所處附近地區，作物豐收，因此被當時的地區總督征召，從一屆平民成為了貴族...從起源，一直到著名的庫勒·杜勒，一直到近代，杜勒家的歷史在波爾的口中娓娓道來，他詳盡依據，對有爭議、存疑的地方做出了個人的判斷，并極有說服力。通過他的嘴巴，讓大家在短短時間內就穿越了整整三百年的歷史，看盡了一個家族的興變。

十字紋，代表的是法師家族；貓，在神秘學上是靈媒大師的代表動物之一；三條尾巴代表著異象，更指的是靈媒的延伸——掌握了神通技巧。

家紋的左上方有金薄荷，右上方則是羽毛，前者代表農業、季候的知識，羽毛則代表著「庫勒」。

家紋整體色澤不夠多姿多彩，代表其極少與其他貴族通婚；冷色調居多，說明武功不顯。

諸如此類，家紋學的知識恰如其分的穿插在授課的內容中，讓仿佛聽故事的同學都一邊專心聽講，一邊機械性的奮筆疾書。

很快，關于杜勒家族的故事停在了二十五年前，也就是這一代家主的時間。

“好了，大家有沒有什么問題。請踴躍發言。”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有不少人有意見想發表了。波爾是個喜歡互動，樂于討論的教授，或者說是小屁孩。只是這次他的詢問沒有得到積極的回應。

沉默，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過了一會，有人忍不住說道：“佐恩斯，你就沒有想法嗎?”

“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文字更是語言的藝術。”又沉默了一會，佐恩斯這才開口道：“剛才我聽波爾教授的分享，他所引用的書籍除了一本《法史學篇章(藍色)》外，其他全部學者著作都來自紅麟王國的學者。我不是懷疑它們的真實性，只是就選材來說，有些偏頗。”

說罷，教室內就有傳出了嗡嗡聲，反而是波爾，面帶笑容的說道：

“非常好！”

“的確，因為時間倉促的關系，我只查找了手邊有的資料。就書籍的可靠性而言......”

波爾繼續開始了自己的講述，該部分是針對關于「家紋學研究」的研究部分，應該如何取材，取向的優劣，如何做取舍，更重要的是，要明白不可能有完美的研究的同時，應當盡力完善，并且明白自己研究成果的短板和缺點在哪里。

“…...任何其他問題?艾爾，你有什么其他意見嗎?”

艾爾，就是哪位剛才讓佐恩斯回答問題的人。

提問有些倉促，他還沒思考完呢，片刻之間，他也只能說：“我覺得，應該...”

沒等他說完，波爾就說道：“精準！艾爾。如果你的報告里充斥著這種我覺得和應該，你下個禮拜就不需要上臺了，并且我會讓你重修基礎修辭學。”

說起報告，他就問道：“還有哪位同學打算在下周進行報告嗎？”

家紋學為雄鹿學院的學科之首，起步一年，但一般修學時間長達兩年半。

同時有幾位舉起了手，其中就有佐恩斯。

“哇喔，一位一年級生。你的這個舉動讓我想起了以前的時光。我記得你上個學期也在這里，你認為能達到那些學長姐們的水平嗎?”

“有些差距。”

“嗯，很有意思。”

佐恩斯故意省略了主語，看似謙遜的回答，波爾從中讀出了另一種意味。

波爾深信世界存在天才，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個。所以，他認為一個一年級的平民子弟，還是有可能通過考核的。

“你的題目的?”

“《雄獅拜恩》。”

“哈，你果然很有趣。我會為你的報告多留有一絲期待的。”

接下來，波爾也相繼問了其他人的題目。為了節省時間，他不會如其他家紋學教授一樣先看報告。先聽題目，然后現場翻閱報告，并聆聽演說。

「......好了各位，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為止。有問題的同學可以留下，啊，佐恩斯，如果你不忙，麻煩你等我一下。」

本來有問題的學生，聽到這句話之后也變得沒問題了。佐恩斯現在就是個站在風口浪尖的家伙，他們也不想沾染上。

而且，根據過往的經驗，被波爾留下來的人結局都不怎么樣。

教室，可能就變得空蕩蕩的了。

“不用站著，請坐。”

從講臺后面走出來，佐恩斯這才發現穿著體面的波爾竟然穿著一雙棉拖鞋，還是兩只動物形象的。

“首先有個事情我需要先向你道歉。導致你個人資料外泄的第一因，或許是我。”

佐恩斯一愣，波爾繼續說道：“需要在書海中檢索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因此作為倒冕圖書館副館長的我，手中掌握著一批靈性之風。而很不幸的，我因為輸了一把牌，將它們一個月的使用權限輸給了赫銀。你知道他吧?瞇瞇眼，笑嘻嘻的那個。他是梅根的堂兄。”

“因為它們的活動范圍是三座圖書館和學務處，所以...”

佐恩斯明白了。

“所以，我打算給予你一些補償。是關于你的身份牌的。”

佐恩斯說道：“所以，您一次違反規則造成的后果，打算違反另一個規則?”波爾連忙說道：“不不不，我只是在運用屬于我的權力。那批靈性之風是我的所有物，我有權將它們借給或者贈與其他人。

至于其他人得到它們之后去做什么事，造成什么結果，其實與我無關。而關于你身份牌的事情，我也只是作為本次五項競賽的導師，運用一點職權上的便利。

怎么找到導師并且套取資料，也是競賽的傳統之一。關于那些關鍵的信息，我是不會泄密的，起碼不會主動泄密。”

如果一個人把刀賣給了別人，別人拿著它去殺人了，賣刀者需要負責嗎?”

“請說。”

波爾清了清嗓子說道：“成王與弒君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