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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途窮知走累,用字方催淚:章三十四

  • 妙遇說
  • 楚漫心
  • 9587字
  • 2021-01-09 23:40:48

穆曦看著澤爾,他從未如此的敬仰自己的父親。他正尋思著怎樣才能像自己的父親一樣,他想只有這樣才能把所有的女生都吸引到自己這來。他想讓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他,他要娶世界上最靚的女人。他的欲望宛如饕餮般大胃口,他越來越滿足不了,每三秒在他腦海里就閃過一個女生的圖像。就這時忽然地上裂開一條縫,穆曦躲不過終究掉了進去。失重感讓他喘不上氣,恐懼感伴隨著心跳加快。“撲通”一聲穆曦落進水里,他緊閉著眼睛什么也看不見,掙扎的手四處拍打。鼻子嗆的難受,肺里的空氣泄露般在水里變成氣泡然后在水面爆炸,耳朵唯一能聽到的也就是氣泡爆炸聲。

水流湍急,被水推走、旋轉的穆曦如抗拒成長般一邊掙扎一邊達到最終結果。胡亂抓取的手感覺到泥土的存在便瞬間五指彎曲如鉤,鱷魚般腹部貼地手腳并用的岸上爬,全然不顧會被弄得多臟。

慢慢爬起來的穆曦一邊拖著身軀一步一步緩緩前行一邊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一切都太陌生了,根本找不到家。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天又下起毛毛細雨。雨水拍打著穆曦的身體,一路走一路留下點點泥跡。打著傘的路人膽怯的繞道而行,穆曦盡管知道若是換作自己也會怕弄臟衣服選擇繞道而行,但心里的被排斥感和強烈的自卑感揪著心的感覺卻又那樣真實。穆曦看著前方,實際上眼神里滿是迷茫。剛從死里逃生的他難免會產生疑問,他想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么、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他的存在是否可有可無!?

就在穆曦走累了找到一處石橋底下休息的時候澤爾找到了他,澤爾什么話也沒說,將一本書遞給穆曦。穆曦接過一看,原來是《戰爭與和平》。穆曦不解其意,剛要問時竟不知從哪兒傳來熟悉的鬧鈴聲。穆曦覺得有些詭異,因為這鬧鈴聲到處都是。穆曦旋轉著身體找鈴聲的源頭,這時一束白光抹去了夜空、石橋甚至自己。

睜開眼的穆曦看著刷的牛奶般白的屋頂,鈴聲的源頭一轉頭就能看到原來是自己的手機。意識還有些模糊的穆曦已經意識到之前發生的一切原來是夢,他伸了個懶腰然后起床穿衣。看到書桌上有一本書穆曦先是心里覺得不對勁然后走了過去拿起來看,書封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戰爭與和平》!

到了下午穆曦就該回學校,吃過媽媽特意做的排骨后穆曦匆匆的坐上了車。車一邊開穆曦一邊看著車窗外的美景,過多的疑惑和思考讓他心力凋零。但出于好奇他打開了《戰爭與和平》,讀后他覺得很是神奇,明明用的都是他司空見慣的文字為何串聯起來就能讓他腦海里的畫面如此生動真實?

語言和文字的力量!穆曦第一次真正的有所觸及!

再回到學校穆曦已經不在乎什么戀愛的問題,他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讀《戰爭與和平》。《戰爭與和平》讀完后穆曦對俄語和俄國歷史有了興趣,當即進行了自學。隨著對俄國歷史的了解加深,穆曦將目光鎖定在了“社會主義”這個在中國也能時常聽到的詞。

“什么是社會主義?”穆曦自問。他想到了馬克思,緊接著想到了《資本論》。他記得父親的書房里有一本,正好趕到放假,穆曦回家時找父親借了《資本論》來讀。

開讀《資本論》第一天穆曦就跟面癱了一樣,他懇求書里的內容說點人話。無奈下他只能求助于網絡上對資本論的解析,如此這般也只能做到一天讀完兩三頁的速度。

快期末考試的時候穆曦竟然還有閑功夫去公園散步,當時是晚上,天上群星璀璨似乎觸手可及。一陣熟悉的銀鈴聲悠悠傳來波動著穆曦的身體,風卷著道士的廣袖長擺。兩人對視互相行禮,由此可見兩人交情甚好。穆曦此次有心事要說,道士未等穆曦開口搶先一步說道:“今夜你來此等我我就知道了你的心事,你不必說,我都知道。(指著天上的星)我問你,你可知道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嗎?”穆曦抬頭,用心數著。最后越數越亂,既不知道數到了第幾顆又忘了之前數過的是那些。穆曦搖晃著腦袋,無力且浮躁的說了一句:“數不清啊!”道士聽后笑了起來,說道:“你當然數不清的!天上的星星比我的頭發都多,想一下子全數明白,只怕是越數越亂,別到最后滿腦子想別的去了就忘了本心。該說的我都說了,記住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言畢道士走遠,穆曦追上去結果卻是置身空寂一片。穆曦呆呆的站著,突然幾只蝙蝠從他頭上飛過把穆曦嚇了一機靈。這一警惕讓穆曦的意識高度集中,回想著道士所說的話隱約能感受到一股力涌上大腦,使原本緊繃的神經全部變得柔韌松緩。原本看不到的細節一下子全部放大,視覺流水般清晰。聽覺、嗅覺、觸覺一起變得敏感。

穆曦終于悟了,也終于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了。心想即行,莫遲莫悔!

暑假時穆曦自學劍術和刀術,首先他要克服的就是心里的浮躁,他不能被自己的情緒牽著鼻子走,不然他將忘了初衷誤入歧途而不自知。他必須明確自己的目的,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一切的答案沒人能告訴他,他必須自己去找。

如何才能做到人刀合一或者人劍合一?有這個問題的時候穆曦就已經輸了,他不會考慮怎樣的技巧最適合自己,他甘愿去模仿結果東施效顰。索性穆曦發現的及時,他改變了練習方法。就像吃飯時用筷子的握法一樣,用自己用起來最方便、不需要思考就能夾菜的。

一個暑假的時間里穆曦只學習了如何納刀和納劍,雖然是很小的一件事穆曦卻用了一個暑假的時間將其練到自己所能達到的極致。穩下心來處理每一個細節,不厭其煩的專注一個問題,不能達到最優解誓不罷休、不言放棄。

這是種境界,就好像練書法的人控制不好毛筆的彈性,旁人都勸他放棄,而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話“我還就不信了!”然后繼續寫、繼續寫、繼續寫……

穆曦變得寡言了許多,曾經那個臉上愛掛微笑的少年似乎離開了。當他再讀《資本論》時,他的思路已經越來越清晰。他清楚的知道核心點在哪兒里,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如何將問題分清主次然后層層分析依次搞懂。……“思維導圖”在他腦中無形建構,他的邏輯思維和空間想像已經成為他自己的一部分使他日用而不自知。平常的就像呼吸一樣,重要卻被忽視著。

穆曦學的是“會計,”自從愛上讀書以后他更多的開始閱讀“經濟學”一類的書。畢業以后他決定到基層實踐,以親身經歷感悟《資本論》,這樣才能真正的明白它到底講了些什么。他和父親(澤爾)協商,澤爾靜靜的聽著然后點頭。在穆曦的眼里父親穩重的像山一樣,想要看透是不可能的。這與知識的掌握程度無關,一定要是有豐富的閱歷和人生感悟不可。穆曦猜不到父親的想法,這比直接拒絕更讓人難以忍受。澤爾只是嘆了口氣,穆曦的神經就繃得死死的。澤爾只說了一句話“去吧!累了就回來,因為這是你家。”穆曦聽后慶幸自己沒有被拒絕,他心里有些激動,言語上卻很平靜。他向父親道了謝,然后來到一家工廠當最普通的工人。

工廠安靜的荒涼,四處沒有生機。工人都在廠房里,因為工作他們除了上廁所就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盡管工廠很大他們的活動空間卻被限制的極小。在接受簡單的告知事項后穆曦便要開始工作,車間里充滿了機器無序的轟鳴聲,吵鬧程度能輕易的蓋過人的說話聲。他看到每個工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工人和工人間距離較遠,各自低著頭機械的重復簡單的動作,一但停下來只能無聊的發呆,每張臉上都沒有微笑。穆曦慶幸自己有過工作的經歷可以忍受這一切,不然自己一定會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嚇得打退堂鼓。理由僅僅是“不希望變得和他們一樣。”

投料車間有兩個師傅,一個姓丁一個姓于。兩人都四十多歲,脾氣都一樣的易怒。于師傅比丁師傅入行入的晚,所以穆曦就給安排給了丁師傅來教。丁師傅并沒有教穆曦什么技巧,畢竟工廠里的每個人都忙著各自的事,誰會有那個閑情雅致去教別人。教了半天教不會是浪費感情,教會了結果人不干了照樣是浪費感情。這種事時有發生,老員工早就屢見不鮮。所以觀察很重要,若是能長時間的見到新人教是肯定會教的,若是今天見一個新人第二天看不著了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浪費時間”這么一說了。老員工對新員工不信任,初次見面也就不存在什么言談上的親切。穆曦跟著老師傅東跑西跑,做的是扛重物的累活。勞動是機械式的,身為人的穆曦必須跟上機器的節奏,稍有怠慢就會有更多更麻煩的活要他一個人完成。累其實還算小事,重點是不可以犯錯。身為新人肯定會犯錯,但機器是正常運行的,它不允許有犯錯。一但犯錯機器就會故障,一但故障老師傅就要來檢查哪兒里有故障。出現故障就要收拾事后的混亂,而如何收拾也是有規矩的,新人不了解老員工就要幫給收拾。老員工不在乎是不是新人的問題,他們只看到新人造成的混亂局面竟然要他們來收拾。所以老員工一般討厭新人,在他們眼里沒有新人也就不會存在耽誤他們工作的故障!如此這般,穆曦犯錯后得到的是老員工的反感,穆曦和老員工的關系自然不會和諧愉快。

第二天穆曦要上中班,從下午四點上到晚上十二點。像昨天一樣穆曦跟著丁師傅學習機器的操控和投料的配比,丁師傅有事離開,穆曦就只能在原地發呆。這一點非常致命,因為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穆曦不是有空閑就是在偷懶。管理穆曦等人的班長見到穆曦就認定他是有空閑的,她將穆曦叫到安靜的辦公室,在那里很有必要,因為講話最容易被聽到。班長向穆曦交代了注意事項和安全意識,工作是八小時制、加班有加班費、五天一換班、早班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中班是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二點、晚班是晚上十二點到早上八點、食堂免費提供早中晚三餐但不允許浪費、上班前必須提前十分鐘到辦公室開會聽取注意事項然后才能到車間接班。說完后班長帶著穆曦熟悉了一下整個車間,各個區都負責什么工作。如此一來時間竟不知不覺間流逝了一個多小時,班長見到吃飯的時間便讓穆曦去吃飯。穆曦進了食堂見于師傅正吃著便開心的打起招呼,雖然整個食堂安靜的死氣沉沉但飯菜的味道著實香美讓人能夠短暫的嘗到幸福。就在這時丁師傅野馬般闖進門來,他猙獰的臉上兩顆眼睛布滿血絲。他見到穆曦顫抖的吼道:“你剛去哪兒了,找半天人影都沒有?!”穆曦從他抽搐的嘴角讀出了憤怒和不信任,但穆曦完全不怕,穆曦一五一十的將自己被班長帶走后的全部事都復述了一遍。丁師傅聽后什么也沒說就打飯去了,于師傅問他怎么了,丁師傅立即全身顫抖唾沫橫飛的噴道:“我一回來見人沒了,找了半天沒找著,我還納悶人上哪兒去了,現在吃飯了見著人了。”丁師傅話一說完,食堂里無數雙懷疑的眼睛都聚焦在穆曦這。穆曦吃不下飯了,他被深深的否認了。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信丁師傅的話,自己完全沒有解釋權。被排斥和被否定的感覺讓穆曦想哭,但他不能哭更不能逃避,他心里有他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的目的。現在確實是不愉快的,卻不能說一無所獲,穆曦正深刻的體會著勞動異化論中體現形式的“勞動者與勞動產品分離、勞動者與勞動伙伴分離、勞動者和勞動過程本身分離、勞動本身與人本身分離。”

回到工作中的穆曦全然感受不到快樂,機器的轟鳴聲讓他耳膜疼痛、機械式的勞動也感受不到任何成就感、手頭的工作正忙著班長卻跑過來叫他去別處幫忙、穆曦完全不知道該對工作怎樣負責、高頻率的換崗位更是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機器手壞了穆曦就人工打包,機器手修好就交給機器打包。穆曦看著機器手并不覺得科技的力量有多神奇,他只是這才明白自己的工作原來這么容易就被機器替代,而自己的存在僅僅是為了在機器壞了的時候替代它變成機器。他已經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人還是機器,如果是人為什么自己活的像臺機器、如果是機器為什么自己要有意識然后感受到的全是痛苦。穆曦已經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到底為了什么,信仰、責任毫無意義,因為完全不必要,只要按照規則像機器一樣執行就可以,個人的一點點改變和想法只會造成混亂和整個流水線工作的無法正常運行。負責無意義,那自己為什么而堅持呢?思來想去穆曦只能給自己一個答案,那就是“錢!”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錢”,能承認自己并且讓自己感受到成就感被認可感的只有“錢!”除了“錢”其它的一切,如什么“信仰、奮斗、努力、成就……”都是子虛烏有的虛幻、都是毫無意義!人是無法忍受活著毫無意義的生物,而現在穆曦甘愿墮落、淪為守財奴,因為“錢”是他唯一的正反饋,也是他付出勞動后唯一能得到的意義。如果連這個意義也沒了,那該怎么辦?!

下班回家的穆曦什么都不想,他倒床就睡。那一刻什么也不用在乎,真正的無憂無慮,幸福且舒適。來自母親的慰問,穆曦知道那是善意的,但現在的他只能感受到煩躁和痛苦。聽母親說話很累,回答更累。工作已經讓他身心上到了崩潰的極限,現在的他只想休息,他不希望回到家還要繃緊神經處于一種工作狀態,哪怕是回答問題也讓他累的想撕碎身上的被子和枕著的枕頭!

最后詞珊的慰問被穆曦不耐煩的態度制止,詞珊問晚上要不要去吃涮羊肉?穆曦什么也沒說,躺在床上死人一樣。詞珊知道不該接著問了,她把門關上給夠穆曦足夠的個人時間。

又到了上班時間,這次來了個新人,是個女生,看樣子很年輕。穆曦看到她的第一眼除了驚詫還是驚詫,穆曦在工作中也見過和自己同齡的人,但都是男的,像這次來了個靚女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工作時穆曦一眼就看出新來的女生是沒怎么吃過苦的,她的臉被憤怒扭曲著、被班長使喚煩了的她語氣中充滿了燃燒的瀝青味、她的埋怨病毒般向四周漫延、她的疑問更是多的讓人想遠離她、肯親近她的人是為數不多的年輕男性。他們愿意主動為她分擔辛苦并給予安慰,因為他們想要得到她,得到這里最稀缺的資源“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性。”

三天后穆曦就沒再見到那個新來的女生,短暫的接觸都沒能知道姓名。穆曦推理新來的女生離開的原因不是因為工作太累就是因為被同齡男同事騷擾煩了,至于那名女生為什么會來這就不可能知道,畢竟可以問明原因的人已經離開了。

吃飯時穆曦無意間聽到班長聊起了那個新來的女生,食堂免費提供吃食但不允許有浪費不然罰錢,沒人告訴她這個規矩,結果吃饅頭時半個饅頭沒吃上她就給扔了,然后罰了二百塊錢,從那以后她就不來了。真相大白后一兩天,沒人再聊起那個新來的女生,就連當初追求過她的那些男生們似乎也忘了她。在這個工廠里沒人再記得她,每個人都忙著各自的事,任何人的離開都會有下一個人來代替,任何人的存在與不存在并不重要,每個崗位從來都不缺人。

早班和中班穆曦都經歷過,一想到未來某一天要值晚班穆曦還有些小興奮。早班上完后穆曦正打算回家,這時班長跑過來告訴穆曦晚上十二點回來上晚班。穆曦整個人裂開了一樣,他心里想的第一件事是“請假。”這簡直就是開玩笑,下午四點下的班到晚上十二點只能休息八個小時、脫了工服回家要半小時、晚上還要吃飯、晚上十二點之前還要到辦公室開會就必須提前半個小時出門。如此一算一天要工作十六個小時,八小時屬于自己還要減去一個半小時奔波吃飯的時間,結果只能休息六個半小時!穆曦氣的想罵人,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當然還有該死的“面子,”他怕別人看不起他、在他背后說他的壞話。于是乎,穆曦選擇了晚上十二點再回來上夜班。

晚上工作又困又疲累,而且不像早班和中班那樣中間有停頓的時間可以吃口飯。除了不停的干就是不停的干,沒有可以休息的機會,打包完一個接著打包下一個、上一個完成緊接著是下一個要處理。機械的勞動讓穆曦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停止思考是最好的,只有這樣才不會感受到痛苦和剝削。

晚上的八小時和白天的八小時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人要付出的勞動要更多更痛苦。即便如此工資也不會增加,晚上的八小時和白天的八小時工資是一樣的。困意讓他頭暈腦脹,穆曦欲睡不能,因為流水線送來的貨物不會因為穆曦身體的不適而自己打包自己,穆曦必須跟上機器的速度,不然他將成為不能勝任這份工作的廢物。

不停的干、不停的干、不停的干……

這就是穆曦的現狀,連續六個小時工作不曾休息的穆曦終于熬不住了。他昏倒了,身體使不上力氣爬不起來。班長扶起穆曦送他去休息,人事部的人來問穆曦昏倒的情況。穆曦回答是自己太累了,人事部的表情得到了舒緩說了句“幸好不是機器漏電鬧的。”隨后人事部的勸穆曦離職并告訴他“別為了一點兒小錢把命賠進去,而且你這屬于特殊情況我們會給你正常發工資,干了幾天就是幾天的工資,一分不會給你扣。聽我的,別干啦!”穆曦問道:“咱們這還有我能干的其它崗位缺人不?”人事部的無奈的回答道:“真沒啦!”穆曦低頭沉默,氣氛一下子死了一樣沉寂。大概三十秒后穆曦開口表示同意,然后人事部的辦理手續。

重獲自由的穆曦從工廠離開了,他不會留戀那里,就像那里不會留戀他一樣。穆曦和同事的關系淡的和擦肩而過的過客一樣,他終于和曾經那個女生一樣變成了食堂里提供聊天用的消遣。看著路上行走的車輛穆曦覺得自己好像它們,加速轉彎全被人控制著、不需要知道行駛的方向和目的地、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運貨載人、別人會不會注意到你不重要、別人會不會感謝你也不重要、別人會不會覺得你很累更不重要、只有哪兒天你跑不動了別人才會罵你,然后想一個辦法把你處理掉。

找工作很難,這時穆曦真正體會到了“人情關系網”的厲害。公司里只要有一個親戚或者朋友,手頭上能獲得的信息就不會是零。不僅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時間,應聘時對方的態度也會溫和些。只可惜穆曦現在是孤軍奮戰,他既不清楚招聘公司的內部環境也不清楚工資待遇和工作強度自己能不能承受。

迷茫、無助、不知去向、不知自己可以做什么……

找來找去,終于在一家牛奶加工廠找到了工作。那里的檢驗工程師還缺人,專業不對口可以一邊做學徒學習一邊工作,但工資是固定的沒有加班費。早上五點上班,因為要在工廠正常運轉前將奶戶的牛奶檢測完。對方給穆曦的承諾是一天工作八小時,偶爾加班。

穆曦一聽工資是固定的沒有加班費就在心里打了退堂鼓,后面一聽一天工作八小時只是偶爾有加班便又權衡了一下利弊。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每天只是要早起一點兒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乎穆曦同意了,當時已經是下午時間,穆曦第二天五點時上班。

盡管穆曦已經做足了一切準備,但真到四點多要起床的時候才發現這究竟有多難。他萌生了放棄的念頭,就在這時那該死的“面子”又來了,一想到上班第一天就遲到會被同事取笑和背后說壞話的樣子,穆曦立刻蹬開被子穿衣洗漱、坐上電動車、戴好頭盔、穿上反光衣向單位進發。(戴頭盔和穿反光衣是單位規定。)

工作第一天穆曦肯定只能給化驗室洗洗三角瓶、擦擦臺面、拖拖地板,然后下午一點準時回家。穆曦回家時其他的同事都還在化驗室忙碌,他們都是老員工,手頭上都還忙著化驗的工作。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情況下穆曦覺得自己很多余,他討厭這種感覺,他多希望自己能幫上哪怕一點忙也好,以此表示自己不是異類可以融入大家。只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人人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分不開身,也就無人肯教穆曦檢驗的知識。想要融入大家就要掌握檢驗的知識和大家一起工作,而任何人沒有義務和責任無償且隨時隨地的照顧到穆曦并教授知識。這時穆曦意識到了自學的重要性,現在眼前的情況已經真實的告訴他要想得到知識只能靠自己。指望別人除非對方是老師,因為教授知識是老師的工作和義務,離開學校想讓工作的人教自己是在損害對方的私人時間,人是那么重視自己利益的生物,誰愿意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在無償的給予上?!

新人只有穆曦一個,沒有同類讓他很難融入集體,留戀是不存在的。沒有歸屬感也就不存在被認同感,面對陌生的面孔除了恐懼還是恐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增進彼此的感情,對方更不可能一直有話題并主動過來搭話。竟然如此,那為什么還要堅持下去。這時候穆曦想到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動力只有錢了,為了能掙到錢維持自己的生命就必須堅持下去!

工作的第二天穆曦工作了十二小時,因為幾天后有領導要過來進行衛生檢查,穆曦正好是新人不用參加檢驗工作,于是整個實驗室地板的衛生就交給了穆曦。穆曦的反應是非常樂意,這也是閆總(檢驗人員的領導)希望看到的。地板的縫隙很大,黑色的污垢需要人力用刷子和洗潔精來去除。穆曦的任務就是拿著刷子彎著腰用力的刷,直到死角的黑污垢都去除干凈。刷地板縫時穆曦專心致志,他最喜歡的就是專心致志的做一件事并且完成它而不被人打擾。

打掃衛生的時間持續了七天,這七天里穆曦過的很快樂。除了地板的縫隙被處理干凈,壞掉的墻縫也是穆曦補上的。對此穆曦自諷道:“沒想到我檢驗沒學會卻學會了土木工程?!”盡管已經很努力了但在領導的眼里永遠都是那么的不盡人意,領導來檢查那天還是雞蛋里挑骨頭的挑出了不下十條的衛生問題。閆總對此事一邊向上級領導說好話并且展現出一副“不將衛生搞好誓不罷休的氣勢,”一邊親自加入到衛生的行動中來。穆曦看在眼里確實有被感動到,只是下一秒閆總接完電話后穆曦知道他又要有別的事要忙,而他沒完成的工作就會由自己完成。穆曦也知道閆總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但就是因為穆曦看不到他到底在忙什么,所以穆曦會在心里想象閆總開會時坐在椅子上安定自若的樣子。此時此刻穆曦只知道自己很累,而對于自己完全看不到的閆總穆曦只會相信他在偷懶,而且是在一個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心里的負面情緒一下子涌了上來,穆曦不能通過吼來宣泄,他只能心里暗暗的咒罵、埋怨。

打掃衛生又進行了三天,第二次來檢查后領導們終于滿意了。看著他們面帶微笑、走路大搖大擺、在儀器設備上用手指劃過試圖找到灰塵的樣子讓穆曦心里很不爽,好比自己被當做地里爬出來的蟲子一樣被人看不起,而且更過分的是他們不僅輕蔑你而且還要用腳踩死你!以穆曦的脾氣性格他絕對會聲嘶力竭的吼道:“反正累的又不是你,你憑什么?!”然后揮起拳頭打在對方的臉上。只是這次,確切的說是來到檢驗處的這幾天穆曦異常的會忍耐。為什么?因為有利益關系!穆曦首先考慮的是錢,然后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問題。對方是緊緊握著金錢利益的,穆曦就要考慮自己的一時沖動能給自己帶來什么、能讓自己失去什么。穆曦告訴自己“跟人可以過不去,但不能跟錢過不去。”一切都是為了錢,竟然如此,忍耐一時又能怎么樣呢?反正能有錢就行!若是不肯給錢,對方也就沒辦法從利益上控制自己,那就沒必要顧慮可以奮起反抗了。為什么?因為已經沒什么可失去了。面對剝削壓榨過自己的人,自己完全可以十倍、百倍、千倍、萬倍甚至億倍的把自己受過的痛苦報復回去!但在此之前,自己必須學會審時度勢!

穆曦工作的第二個月,一個女同事在無聲中離職了。她的離開非常簡單,休了兩天假后就再也不來了。她并沒有向其他同事道別,也沒向任何人說明原因。她曾經在檢驗室工作過,所有的同事包括穆曦這個新人都認識她。就是這么一個被大家記住的人,離職后就如同不曾存在過一樣。一切的工作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似乎有她沒她都一樣。

一個人的離開就意味著穆曦要接替空出來的位置,從此檢測牛奶中的“磺胺、三聚氰胺、抗生素等”任務就由穆曦來完成。穆曦如愿以償的融入了大家,但有得必有失的是“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沒有加班費。”

工資的發放時間是第二個月的十五號,穆曦還幻想著自己每天加班加那么長時間應該多少會得到點加班費,但事實是穆曦只得到了兩千兩百多的工資。檢驗員的工資是固定的,加班沒有加班費,一天干不滿八小時還會扣工資,穆曦是新人還沒有轉正工資就更少!看著和自己付出的勞動不對等的工資穆曦這才明白被剝削剩余價值是怎么樣的滋味,他打算干到這個月的月底就離開。(剩余價值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在工資不變的情況下勞動者每天工作八小時,這時勞動者付出的勞動和資本家給予的工資是對等的。而勞動者每天工作超過八小時且沒有加班費的情況下勞動者就不屬于在為資本家打工,因為資本家給勞動者的工資是每日工作八小時的工資,勞動者在八小時內及正好八小時的勞動是為資本家服務從而在資本家那里獲取工資的合理關系,超過八小時的勞動資本家不給予加班費那么勞動者就不存在為資本家勞動從而在資本家那里獲取工資的合理關系。竟然超過八小時的勞動不是為了資本家服務從而換取工資,那么勞動者的勞動就屬于無償創造價值,除了原材料和機器設備是資本家的,勞動者的付出就完全是屬于自己的。自己為自己勞動,那么勞動者就有權從自己為之付出勞動的商品里得到應有的回報。資本家銷售勞動者在超過八小時的時間里生產的商品后得到的錢就該分出一部分本就屬于勞動者的那部分錢還給勞動者,但不給加班費的資本家并不會這么做。因此勞動者在超過八小時的勞動中創造出來的價值被資本家無償占有,而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就是“剩余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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