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布中搬離了老家,和他媳婦郝英帶著小土豆一起住在學校簡陋的小房子里。學校雖然不是很大,但畢竟是學校,所以還是挺開闊,挺寬敞的。相對于農家小院,相對于陸布中那狹窄的家,這里簡直就是非常愜意的住所!
陸大堅繼續在縣城,繼續住在大鵬巷閣樓上,開辟他的天地!家里只剩下陸二星一個壯年勞動力,支撐家庭!陸道才年齡大了,妻子又剛剛過世,他一下子也蒼老了不少!整日里也是郁郁寡歡,精神不振!
以前陸道才妻子在,田地里面的活,家里的家務活,妻子都會勤勤懇懇,忙里忙外,起早貪黑。一刻也難見她閑下手來!陸道才以及家里的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都是體會不到田地里面有那么重的,那么多的活計要干!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面對著家里家外,繁雜的事情!
陸道才沒有退休之前,主要的時間在學校,主要的工作就是站講臺,改作業!家里的農活基本上都是妻子一個人包攬。他雖然偶爾回到家里,也會幫一下妻子,但是都是些細微的小忙!他體會不到那種要命的辛苦!他也不愿意體會。
他是能躲在學校,就多拖一段時間。一來可以不用面對同村的人,而來可以偷懶不用上田地!一舉多得!至于什么心地善良啊!體貼妻子啊!一人獨擋家里勞動,對內對外都胸襟坦蕩,沒有,絕對沒有,那都是戲文里面說的。在陸道才心里可從來不想這些。從來可沒有那種純樸,那種悲天憫人,家國情懷。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對外所做的一切都絕對不是從別人的角度出發。處理任何事情,他都是首先想到他自己。至于中國古老的父慈子孝,愛家愛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沒有的事情!他也不懂,也不想懂!
當然這里面有他長期受到批斗、沒有尊嚴,造成的心里扭曲!但其實還有他本身本能的原因!這種自私的性格與外界發生的一切沒有關系!
他是什么人,他就是什么人!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那么什么人是君子?什么人是小人?為什么這個人他是君子?為什么另一個人是小人?為什么同樣是同父同母,成長環境一模一樣,兩人的性格,為人處世完全不同,甚至相反?
這在生活中其實很常見。兄弟幾人,背景完全相同,可是有善,有惡。有的性格外向,性格開朗,有的卻沉默寡言,性格內向!有的不求上進,慵慵懶懶,碌碌無為,混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另一個卻總是力爭上游,精神抖擻,開天辟地,不斷創新,不斷進步!
他們一奶同胞,他們一同從小長到大,可是就是不一樣。有的人說,什么環境改變人生,什么經歷改變性格!也許對,也許不對。誰都難以下定論!
并不是說,窮苦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心地善良,和睦他人,力爭上游。也并不是說富家子弟就一定出來的都是紈绔子弟,一定都是昏庸無能之輩!相反,有可能窮苦人家出來的人更加貪婪,更加毒辣,更加心胸狹窄,更加難以相處!更加偷奸耍滑!更加沒有同情心!陸家就是最好的列子!
富家子弟有可能更加關懷他人,更加心胸坦蕩,更加愛家愛國,更加家國正義!更加挑戰自我,為他人,為社會謀取福利,富人子弟的出發點很多時候,都不是先自私的考慮自己,而是先考慮到他人,先考慮到社會!
都不一定的!不要被老一套的劇情,引導成為了慣性思維!“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沒有錯,但是這個結論不能適用所有的情況!富家多出傲慢紈绔子弟,概率上也的確如此,可是也同樣不能適用所有的情況!
陸道才整天晃晃悠悠,無所事事,拿著個收音機到處轉悠,要不就開始找人打聽看有沒有合適的老太太,準備再來個晚年同伴!可是家里面窮的叮當響!一大堆的活等著人干,陸大堅在縣城,兩個媳婦要帶孩子。陸道才整天沒影子,只剩下一個人,堪當其責,陸二星!
于是陸二星每天開始重復著母親以前的工作,每天家里地里,來回不停的跑!他不僅要干自己家的活,還要趕陸大堅家的活。他剛開始還向往一下縣城的生活,后來經過那次賣電視的挫折之后,他覺得還是農村好,還是土地好。
另外,陸大堅也不打算帶他去縣城,因為他不放心他漂亮的媳婦,需要陸二星在家里,有個照應。更何況在縣城的日子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過!
陸二星除了包攬家里家外的一切活計之后,他還趁著空隙之際,做起了商販生意,賣菜,賣桃子,賣西瓜!
商業的規則是物以稀為貴!在農村賣菜,就好比在沙漠賣沙子,在森林賣木材,在江河邊買水一樣。有時候賣的出去,不過只能賣個便宜不能再便宜的價格。
鄉村有廣闊的田園地,到處種植著蔬菜,附近的村民誰家的菜都吃不完!根本都賣不出去,很多都爛到地里無人問津!
后來陸二星又去賣西瓜,這一次他動了腦經,他騎著洋馬自行車,拖著兩大袋西瓜,拖到很遠的地方,拖到缺少西瓜的地方去賣!
思路對了。可是這次面臨著西瓜太重,拖到很遠的地方,騎著洋馬自行車,那真叫一個辛苦。而且一不小心容易翻車,或者西瓜掉下來摔破!要不就是一會西瓜歪了,車子歪了,騎著洋馬,一會走一會停,一會扶一會抱,折騰的他筋疲力盡!
鄉村之間的村子雖然間隔不是很遠,但是鄉村沒有柏油公路,都是土包路,十分難走。空身一人走,都要小心謹慎,深怕跘到磚頭摔跤。陸二星騎著洋馬,拖著很重的兩大袋西瓜,艱難的走著!
夏天的季節,烈烈炎日,他口干舌燥,大中午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肚子餓的咕咕叫,他又不想吃西瓜,他想多賣一點!可是總算遇到個買家,人家不愿意用錢買,他們只想拿點爛瓶子,或者陳糧食換!陸二星無可奈何,把沉重的西瓜換來了沉重的麥子!
已經到了下午兩三點他都還沒有吃飯。他拖著沒有賣完的西瓜繼續在路上疲憊的行走!突然對面騎過來兩輛洋馬自行車!歪歪扭扭,彭的一聲躲閃不及!與陸二星的洋馬撞在了一起!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拖著西瓜的洋馬,頓時間翻倒在地,摔爛的西瓜蹦了出來。鄉間小道上,路邊滾得到處都是!陸二星傻眼了,這可怎么辦?那兩個騎洋馬的人也摔到了,不過還好,他們身手敏捷,洋馬倒了,他們人很快的躲開了!沒有受傷!
陸二星生氣的說了一句:“你們怎么搞的,怎么往我車上撞,你看現在我的西瓜全破了,怎么搞?”
那兩個人定了定神,扶起來洋馬,走過來,恨恨的說道:“你咋不說你讓一下我們呢?你一個人把整個路都占了,讓我們怎么過去?看害的我們車子都摔壞了!”
陸二星奇了怪了:“怎么還怪上我了,明明是你們不看路,撞上我的,現在還反到說起我了!”
那兩人氣不打一處來,其中一個上來就給了陸二星一巴掌,一下子把他打睡到路邊草地里。嘴里還臭罵他,“娘的,明明是你擋住了路!還想反咬我們!”
陸二星眼冒金星,等了一會,他恢復過來,看看周圍,是一片廣袤的的土地,荒無人煙。他一個人如果再繼續跟這兩人糾纏下去!恐怕不會有好結果,這荒涼的地方,對方兩個人就是把他打死,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但是西瓜破了,今天雞飛蛋打!
陸二星沒有繼續說話,那兩個人見他沒有反應,就直接走了!留下陸二星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路邊草地上!
炙熱的太陽像火一樣,烤列著大地,陸二星心情煩躁了到了極點!錢沒有掙到一分,換了一點麥子,又都倒在了路邊草地里,西瓜都碎了!他還沒有吃飯,他看著這狼藉的眼前一切,傷心的快要流出眼淚!他爬過去,撿起破碎的西瓜,吃了起來!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