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顧貴妃身邊的侍女立馬尖叫起來，哭的不能自己。

“來人！把顧貴妃送回寢殿！”

顧貴妃被抬走后，殿內又恢復了凝重，凌霄跪在地上低著頭，六皇子等人坐在一旁，面色煞白。

皇帝坐在高堂之中，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還沒死，他的兒子就帶著人頭來，他還沒死，他的太子為了鞏固自己地位不惜殘害手足。

皇帝震怒，直接下旨。

“太子凌霄禁足三月！五皇子凌勛十一皇子凌風調查此案有功，賞黃金萬兩！”

熙羽頓時警惕了起來，不解的看著皇帝，此刻對凌勛和凌風進行封賞，看似是站在他們這邊，實際上是希望凌勛和凌風息事寧人，幸虧顧貴妃暈的早，不然此刻定是不同意。

熙羽低下頭，眉頭緊蹙，凌風和她并排站著，眼尾微微上挑。

“好戲才剛剛開始，我們來打個賭，看看今日這太子能不能全身而退。”凌風目視前方，玩味的說道。

“不賭，今日太子定能全身而退。”

熙羽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她都不用思考。

“為何？”

“瀲妃不會不管，而且這件事本就疑點重重，皇帝再蠢笨也應該猜個七七八八，如果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熙羽頓住了：“嗯....那就太蠢笨了。”

凌風終于正眼看熙羽了。

“孟大人聰慧過人，不過二哥今日也別想好過，這三人我可是廢了不少力。”

熙羽看著凌風，問出了困擾她兩世的問題：“你為何如此恨他？”

“無事，你只要記得，我這條命，就是為了拖他下地獄。”

熙羽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她不知道怎么回，凌風說話太過直白了。

凌勛看著凌風，神色愈發的不對：“我覺得你應該放下那件事，畢竟……”

“放下？怎么放下？”凌風覺得好笑，直接反駁道：“你放得下嗎？”

凌勛抿唇不語，捂著肩滿頭大汗。

熙羽夾在兩人中間，有些茫然，他們在說什么？自己怎么什么都聽不懂。

“我說你此事做的太絕了，那三名暗衛你我都認識，且……”凌勛說話說的斷斷續續，大口大口大喘著氣，手上的傷生生的翻出皮肉，血也凝固成了黑色：“且他們也是劍宗之人，是你我的師弟，你不該……不該做的如此之絕。”

“他們是太子的人，死有余辜。”凌風看著他，眼底都是恨意：“如果不是他們，我能見到許諾最后一面，怎么，殺他們有錯？”

凌勛重重的嘆了口氣，腦中茫然：“殺人誰不會，可是之后怎么辦？凌霄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而且放過自己吧，你多少聽點。”

“聽不進去，別管。”

凌勛長嘆一聲，閉上了眼，他此刻覺得很累，累到都快睜不開眼。

“還好嗎？”熙羽看著他，察覺到了不對，熙羽伸手扶穩，頓時大驚失色。

“沒事……”

凌勛回應著，眼皮卻是不斷打架。

熙羽低頭看去是一片刺眼的紅，這紅色讓熙羽逐漸沒了理智，她這才驚覺，那一攤暗色，是凌勛身上的血。

眼底的金光瞬間迸發，霜花躺在也止不住的發出劍鳴，此刻熙羽已經已經按捺不住內力與殺氣。

凌勛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冷靜點。”

“我如何冷靜。”

凌勛擋在她的面前：“此刻你內力外泄，那些文官最喜用妖孽等詞來安個莫須有的罪名。”

熙羽抬頭看著他，眼底的流光溢彩，周身浮動著似白紗般的內力。

“誰管那些？”

“明月，你聽話，師父說過，你戾氣太重，遇事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力，不管怎么樣，這是皇宮，殺了他們是很容易，但后面怎么辦，凌風已經是沖動行事，你斷然不能這樣做。”

明月。

這個稱呼太久遠了，遠到熙羽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樣的名字。

“你……你為何知道我在劍宗時師父取的字？”

“因為那是我選的詩。”

“什么？”

熙羽看著凌勛，看著凌勛越來越發白的臉，眼底的金光漸漸消散：“你說清楚，什么？什么詩？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凌勛閉上眼，滑落在地，熙羽站在他的面前，眼睜睜的看著他躺在地上，頓時，她的心被狠狠的刺痛，凌霄不是她的師哥，她今天才知道。

她今天才知道？！

兩世了！

此刻，站在原地的熙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皇后，還是那個站在牢獄之外眼睜睜看著凌勛送死的皇后。

“傳太醫！”

大殿之上陷入了混亂，熙羽被來來往往的人流撞來撞去，如同木偶般眼神呆滯。

不知道誰喊了聲皇上，震的熙羽冒一身冷汗，她分不清了，分不清這是哪一世，分不清自己是誰，是什么身份，此刻在哪，直到看見凌勛被魏文山帶走，她才如夢初醒。

……不要死……不能死！

不要再離開我了。

熙羽推開擋在面前的人，逆著人群發瘋似的往前沖，她要看著凌勛，她要守著凌勛。

混亂中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回頭看去，見到了顧夢安那張美的不知雌雄的臉，但她沒時間欣賞，也沒心情欣賞。

“你……”顧夢安話還沒說完就被熙羽打斷。

“松開！”

顧夢安沒有松開手，反倒捏的更緊。

“你為什么每次在凌勛的事上都如此緊張，如此慌亂？如此不要命？”

“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到底許了你什么？讓你不惜以身涉險？”顧夢安捏緊了她的手：“他能給你的，我也能。”

“你不能。”熙羽含著淚道：“凌勛只有一個，只有一個，我也只要他，旁的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覺得你真的是瘋魔了。”

“你松開我。”

“你還看不出來嗎？凌勛遲早倒臺，多少人要他死，你看見了嗎，如果今日不是我出面，你覺得你能活，他凌勛能活？這個世道不是你有本事就能講公平的！皇帝根本就不在意他！他只是一個工具！你跟著他有什么用？！你到底個圖什么！！”

“我什么都不圖！”熙羽紅著眼，幾乎是吼著說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可以娶別人，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只要他活著！你根本就不懂，因為你沒有想用所有包括命來保護的人！我什么都沒有，我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人，我只有他！”

顧夢安被震的有些茫然。

凌風看著失控的熙羽陷入了沉思，聽到這番話后，他覺得自己似乎判斷錯了什么。

“我……”

“所以你松開我，我要去找他，我已經失去過他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接受不了……”熙羽幾乎是哀求：“放開我吧，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你他只是中了一劍死不了，你應該管管你自己。”

熙羽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顧夢安正要上前攔住她，卻被凌天擋住了。

“太子殿下，孟大人既然不愿與你有什么瓜葛，還是不要這樣為好。”

“我……”顧夢安看著熙羽的背影，欲往前追她，可被凌風死死攔住。

“自重。”

丟下這句話的凌風轉身追上熙羽，熙羽正跌跌撞撞往前跑著，眼淚一滴滴的砸落，這樣的她令人心生憐憫。

“孟鈞。”凌風生硬的叫著她的名字：“你隨我走，不要添亂。”

熙羽不想理會他，她此刻滿腦子都是凌勛那張蒼白的臉。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你不要去添亂！！”凌風抓住熙羽，死死的按著她的肩膀：“冷靜點！！”

熙羽抬頭看著凌風，雙眼通紅，似孩童般哭訴，哀求。

“你說我怎么樣，我要怎么樣，才能……讓他幸福……我明明已經什么都不求了，我什么都不要……可為什么每次都是這樣？”

凌風愣住了，眼前的人敢硬闖皇宮，敢拔劍對著東宮太子，敢言那些大不敬之話，卻害怕此事……凌風垂下眼眸，嘆了口氣，微微皺眉：“余鎏，帶她下去休息。”

熙羽眸中的光似風中的燭火般搖搖晃晃，她垂下頭，覺得腦中劇痛，隨著凌風松開她，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著，整個人直直的墜像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

看著眼前顛倒的景象，熙羽絕望的合上了雙眼，凌風頓時緊張了起來，他蹲下身摸了摸熙羽的額頭，燙的讓人害怕。

余鎏站在凌天身邊，微微蹙眉，覺得十分不對。

“御醫呢？！”凌風站起身大聲喊道：“御醫！！孟大人暈倒了！！”

半天沒有人回應，滿殿中都陷入了慌亂，皇帝也不知為何暈倒在地上，凌風咬牙，暗罵了句該死。

“孟大人！”許欽匆匆而來，面色難看極了，凌勛昏迷，熙羽也倒下了，現在全都亂套了。

“現在趕快帶她走。”凌風看著殿內亂作一團，簡直頭大。

“嗯。”

許欽背起熙羽就往外趕，一刻都不敢停留，凌風看著兩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接近五哥真的毫無目的？

如此拼命到底是為了什么？

“別管我了……去看看凌勛……”

“沒事的，殿下那邊有魏文山，你且放心。”

許欽說完，覺得熙羽燙的讓人不安。

凌風跟在兩人身后，覺得心煩，今天的事情荒唐不以，且極為麻煩，如今這話一說，凌風頓時火冒三丈。

“別說話了，你管管你自己吧。”

“不用管我……他不能有事。”

熙羽聲若細蚊，幾乎是無意識說著。

“他對你很重要，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是為了他……才來這的……”

凌風頓住了腳步，征征的看向許欽背上熙羽，眼底暗光閃閃，人在這種無意識的情況下，是不會說假話的。

暫且相信你吧，如果你是裝的，那就裝的好點，不然我肯定會殺了你。

凌風立刻看向余鎏：“我去找閣中醫女，她傷的太重，平常的藥怕是用不了，許欽，把她帶到辰王府中安置好。”

“是。”許欽點頭

凌風去前與余鎏道：“她若說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你直接去辰王府。”

“是。”

凌風飛身而起，眨眼見就不見了蹤影，許欽背著熙羽爭分奪秒的往府中趕，現在皇宮亂套了，五殿下暈了，皇帝也暈了。

近幾年皇帝身子一直不好，如今一鬧更是雪上加霜估計這次又是要大病一場，回過神，許欽突然覺得肩部一片溫熱，轉頭看去，熙羽早就淚流滿面。

許欽嘆了口氣后，收回了目光。

余鎏默默的看著二人，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