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的癥狀？你必須要如實回答我。”

杜靈蕓點了點頭，說道：“我最近夜里總會做一個奇怪的夢，我兒子說我會夢游，但是我自己一點都不記得。”

“不錯。”事已至此，段蘇并未再隱瞞，接著說道，“夢游的癥狀從上個月便有了，可是兩天之后卻又不再出現，我便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前幾天，我又看見她這樣子，而且臉上出現了這片紅色的斑點。這二者之間，或許有一些聯系。”

衛休靜靜地聆聽著，低頭思索。

“夢游？這倒是有些奇怪。夫人，請問你夢見了什么？你是否還記得？”

杜靈蕓搖了搖頭。

“那么，你能否告訴我，那是一個噩夢還是好夢？你對那個夢的印象如何？”衛休接著問道。

“我……那不是噩夢。而且，在夢里的時候，我好像……不再是我自己，我有了一些別的記憶，然后，做一些不像是我自己會做的事情。”杜靈蕓皺著眉頭說道。

“單單從這些方面，看不出什么，但確實給了我一些啟發。”衛休用拇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上的茶幾。

“我要驗一下你的血。”

看到二人有些猶豫的模樣，衛休接著說道：“我行醫的態度與別人不同，越離奇的病，越能勾起我的興趣。為了搞清楚世間罕有的疑難雜癥，我設計了許多特殊的診治方法，驗血，就是其中非常有效的一種，請你們相信我。”

“嗯，請吧。”杜靈蕓說道。

“好。”衛休微微一笑，從柜子里取出一種類似注射器的東西。

“這是何物？”段蘇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不由得有些緊張。

“你放心，此物是我的杰作，非常安全。只需要一點點血就夠了，可能會有一點點疼痛，但很快就會愈合，不會留下傷疤。”衛休笑著說道。

接下來，衛休示意杜靈蕓抬起手腕，將針頭刺進她的皮肉。隨后微微拉動活塞，吸出了一點血液，將其注射到一個透明的小瓶子里面。

“并不是普通的皮膚病，我已經有了一些猜測，接下來就是驗證的時候了，真讓人興奮。”衛休自言自語。緊接著，他馬上意識到說這些話不合適，尷尬一笑道：“抱歉。”

“什么猜測？”段蘇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驗血的結果等到今夜才能出來。你們明日再來，我會告訴你們答案。”衛休說道。

“嗯，謝謝。”

段蘇帶著杜靈蕓走出了醫館，租了一輛馬車，回到了家中。

整個下午，杜靈蕓都坐在床邊，一言不發，顯然，她有一些心事。

“娘，你感覺怎么樣？”段蘇看到娘親憂郁的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沒事，你回去睡吧。”杜靈蕓的神色有些呆滯。

“睡？現在時間還早呢。”

“出去。”杜靈蕓說道。

“娘?你怎么了？”

杜靈蕓忽然站起身，將段蘇推了出去，隨后反鎖上房門。

娘親怎么了？段蘇覺得，她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般。

他靜靜地坐在杜靈蕓的房門口，心中憂慮。

回想起這些日子杜靈蕓的種種表現，段蘇隱隱覺得，這一切都跟當初小歌救自己的事情有關。從那以后，各種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

第二天一大早，段蘇敲打杜靈蕓的房門，可是一直無人應答。他不得不從樓上找來一根鐵絲，把門強行撬開。

他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杜靈蕓在床邊正襟危坐，睜大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目光有些呆滯。

而她的整張臉，都已經變成可怖的猩紅之色。

“娘！”段蘇心痛不已。當下便到外面叫了一輛馬車，將失去意識的杜靈蕓背了上去。

不久之后，他們又來到了清源醫館。

當衛休看到杜靈蕓的模樣時，表現得卻異常鎮定，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大夫，懇請大夫救救我娘！”

“你先別急。你娘患上這種怪病的原因，我差不多已經清楚了，她是中了一種奇毒。”

“奇毒？什么樣的毒？”

“我在她的血液中發現一種特殊的物質，正是這種物質影響了她的心神和面貌。”衛休關上醫館的大門，接著說道：“自從我上次為你把脈過后，便尋遍了宣泱城的醫書典籍，想要搞清楚你的體質。”

“什么意思？這種奇毒跟我有關系？”

“不錯。”衛休淡淡說道，“我在一本浮屠宗人所寫的醫書上找到了一個與你類似的案例，而她的一位家人，與你娘的癥狀很相似。”

段蘇面色嚴峻，他猜到了衛休所說的那個案例是誰。那么娘親和小蓮瞞著自己的那個秘密，也多半與此有關。

“究竟是怎么回事？”段蘇問道。

“當你帶著你娘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醫館，我便立刻想到了醫書上的那個人。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種詛咒，凡是親近的所愛之人，都會患上一種怪病。先是夢游，精神不振，后來臉上會出現一塊血斑，逐漸神志不清，最終死去。”

段蘇大驚失色，衛休的話實在是不合常理，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是衛休自己編出來的謊言。

“詛咒？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是詛咒，但那些情況確實很奇怪，找不出合理的解釋。”衛休說道：“我詳細查看了那卷檔案，還是一頭霧水。據我猜測，你們的情緒會影響到自己血液的成分，有些成分具有特殊的毒性，以某種方式傳染給身邊的人，就會造成這樣的情況。但是，為什么偏偏對所愛之人才有效果呢?我想……”

“你有辦法嗎？”段蘇打斷他的話。

“這種病，目前來看，無藥可解。”

“什么？”

段蘇仿佛怔住了。

短暫的安靜。

段蘇對此從未有任何心理準備，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求，求求你，我知道你有辦法。”

“對不起，我雖然推測出了一些原理，但還是沒有辦法醫治這種病。我只能奉勸你一句，不要接近你愛的人，最好，不要愛上任何人。”衛休說道。

段蘇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陰暗了下來。

“這是……我身上的詛咒？不，不。”段蘇呼吸有些急促。

“對了，救救我娘，我現在就遠遠地離開她，那樣就沒事了，請你救救她！”段蘇說著，便要起身奔出門外。

“沒用的，從她第一次夢游開始，毒素便已經進入她的身體，來不及了。”衛休說道：“根據記載，病患在臨死前會短暫地清醒片刻，我建議你，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