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街市上隨意挑選了一些菜品，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回了清泉園。很快，小歌的住所便傳遍了整個青陽縣。

菜肴倒也算豐盛。吃完飯后便是晌午，小歌上了樓，其余的人則是待在樓下，謀劃著未來的打算。

不一會兒，門口來了一個裝束華貴的中年男子，挺著肥碩的肚子，面色蒼白，后面跟著幾位仆從，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老爺。他一看到門內的杜靈蕓等人，便雙手抱拳施了個禮，彎著腰走了進來，并讓仆從把帶來的箱子放在門檻旁的地上。

“請問您是……”

“哦，鄙人姓何，是東湖飯館的掌柜，聽聞仙女在此，特地過來拜見。”

“仙女？”杜靈蕓等人皆是輕笑。小歌的身份確實很神秘，但怎么就成了仙女了？

“不知仙女可在這園中？”

“抱歉，仙女不在，您還是改日再來吧。”小蓮說道。

就在這時，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正是小歌。

“你找我何事？”

這姓何的飯局掌柜立刻雙膝跪地，抱拳說道:“何忠拜見仙女！”

小歌面無表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你快點起來，我不是仙女。”

“仙女，我常年積德行善，只愿仙女能垂憐一二！”何忠仍是跪在地上，語氣懇切。

“我說了，我不是仙女，你找我干什么？”

何忠抬起頭來，環顧了一下眾人，似是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仙女，我已年近五旬，膝下卻始終沒有子嗣。這些年來我四處求醫，不曾有過一男半女，何家只怕要在我這里絕了后啊，懇請仙女幫我！我愿散盡家財，救濟窮人，只求能得一個子嗣！”

“我不是仙女，這種事情我怎么幫你，回去吧。”小歌說道。

何忠聽聞，仿佛突然丟了手邊的救命稻草一般，癱倒在地，眼淚直流。

“仙女，仙女幫幫我！”

何忠身后的仆人見到掌柜這般模樣，知趣地將他拖了回去。小歌則再次上樓，留下面面相覷的段蘇等人。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門外又走來一位神色憔悴的婦人，衣服略顯破舊，卻很干凈。

“你也是來找仙女的嗎？”小蓮問道。

那婦人聽聞，面露喜色，撲通一聲跪在小蓮的腳邊，“仙女，仙女救救我丈夫吧！我們快活不下去了！”

“我不是仙女，仙女在那邊!”小蓮甩開婦人的手，指了指樓梯口的方向。

“我也不是仙女，你有什么事嗎？”小歌眉頭微蹙，又是像之前一樣，坐到了杜靈蕓旁邊的凳子上。

“仙女！懇請仙女救我！”婦人哀哭著說道：“我丈夫輸光了錢，還欠了一屁股債，現在債主把他腿給打斷了，一兒一女還很年幼，我活不下去了！懇請仙女救我！”

眾人聽了這婦人的話皆是深感同情，但還是默默地等著小歌的答復。

“我不是仙女，我也沒有錢，幫不了你，你回去吧。”說著，小歌便再次自顧自地回到樓上。

“都說了幫不了你，回去吧。”小蓮說道。

眾人見小歌表態，也都不在理會這婦人，又在屋子里哀哭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整個下午又陸陸續續有幾個各有難處的人來拜訪小歌，但都被她回絕了。到了月出時分，眾人吃了晚飯，小歌再次出門。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要去山上。”

“你上山干嘛？”小蓮問道。

“我喜歡在山上睡。”說著便出了大門。

杜靈蕓和小蓮皆是十分困惑，竟然有人喜歡在山上睡覺？

“要不，我帶床被子給她吧，現在夜里還很冷，而且山上有很多猛獸，我去陪著她比較好。”小蓮說道。

“不用了，隨她吧。”杜靈蕓顯然看出來，小歌的習性異于常人，而且不希望被人打擾。

到了午夜，段蘇又聽到一陣敲門聲。門口是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中年人，滿臉凌亂的胡茬，手里拿著一個破碗，顯然是個乞丐。這乞丐段蘇倒也認識，他身患怪病，雙臂骨骼潰爛，已經在青陽縣行乞十多年。

“這么晚了，你來干什么？”段蘇問道。

那乞丐見到段蘇雙腿殘疾，倒也沒有表露出特別的情緒，只是問道：“敢問仙女在嗎？”

“你找她干嘛？可以先跟我說，我代你轉告她。”

“我……我想變得有錢，我不想再當乞丐了。我做乞丐的這些年，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沒有吃過一頓飽飯。請仙女給我一些錢！”乞丐的唾沫星子在月光下飛舞。

段蘇眉頭微蹙，他不是不知道那種身無分文，上頓不接下頓的滋味。從前繡坊還在時，他們也常常施舍一些財物給路邊乞討的窮人。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首先他并不確定對方的真實意圖，畢竟小歌身份特殊。另外，他并不覺得小歌給的那七萬兩真的屬于他們自己。從之前小歌的態度來看，她并不樂意把錢給這些人。

“仙女已經走了，對不起。”說著，段蘇便要關門。

“哎，別，仙……仙女去哪里了？我去找她。”

“我也不知道。”

隨著大門關上，那名乞丐無奈地搖了搖頭，神色凄苦。

寒風吹過，乞丐裹緊破爛不堪的外衣，慢慢地向縣城的方向走去。

在岱山西南方半山腰有一座廢棄的庫房，這便是那名乞丐每夜的住宿之處。自從他今夜聽說了青陽縣有一個“仙女”，便難以入睡，半夜三更跑過來拜訪。乞丐慢慢地爬上山，回到狹窄的庫房，看著夜幕中深邃的山林，心中越發絕望，便毫無睡意，再次起身，這次是向山頂爬去。

涼風嗖嗖，乞丐蕭索的身體搖搖晃晃，但步伐卻頗為堅定。“結束了。”他想。

山勢較高，乞丐的步伐很慢，但他就是執意要爬到山頂。很快他便氣喘吁吁，疲憊不堪，腳下一滑，摔了一個大跟頭，好在被一棵堅韌的松樹擋住身體。

他坐在原地休息了會兒，便再次起身。終于，山下的風景距離他越來越遠，山頂觸手可及。忽然，他看到前方的月光下立著一道清麗的身影，是一個女子。“仙……仙女，是你嗎，仙女？”乞丐又往前走了幾步，眼露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