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日,兩人除了公務,再無交流。
事實上,他二人也沒有閑情雅致。
皇帝定下的期限內,上官明夜作為主事者,其繁忙自不必說。凌黛又剛剛接手三、四兩營,事務更是多如牛毛。
短短幾日,凌黛憑借在皇帝暗衛營習得的一身出色本領在三營迅速樹立起威信。三營眾人看她的神情從初時的不屑,皆轉變為由衷的崇敬。
她也順利與四營打成一片,畢竟鳳三千的經歷讓她學會許多收攏人心的技巧。同時,她剛到營就發現了此中不足。四營的女子名為兵,實為工。平日里除了做做雜役,別無他用。她們的訓練更是形同虛設,應付了事。與之相對的,她們在軍中待遇極其低下。
于是,凌黛仿照暗衛營女子的訓練方法,親自對四營女子篩選分隊,針對每人的長處因材施教,分而教之?,F下已是初見成效。四營在凌黛的手下宛若新生。
今日是凌黛來到禁軍大營的第九日,。
她坐在高臺上,看著場下三營的暗者在她布下的迷陣中訓練藏匿隱聲之術,妙目中滿是欣慰。
場下是三營五隊的五十人,個個賣力得緊,想要得到凌教習的肯定。那可是一夜之間能把他們一個隊的財物一掃而空的女人,她的一個“好”字都值得他們捧著高興兩天。
“凌教習,將軍喚您去主帳。”
“好。”凌黛起身,“繼續!到陣中只剩一人為止?!?
說罷,便去了上官明夜的主帳。
凌黛進了主帳,見上官明夜坐在主座之上,秦莫楚和宋長風也已到了。
見禮后,凌黛依例站在上官明夜左邊下首,而秦、宋二人則站在他右邊下首。
“將軍,召我們來何事?”宋長風開口問道。
還不等上官明夜回答,一個內侍走進來,身后跟了一個絕美的西夷女子。
無論是冷艷迷人的深邃五官,還是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都散發著火辣的異域風情。
那內侍進門之后朗聲道:“圣上口諭!”
眾人跪地聽旨。
“今有西夷公主蘭尼爾客居中原,英勇善戰,不讓須眉,著封為禁軍教習,專司女營。欽此!”
謝恩之后,上官明夜帶著眾人客氣地送走了內侍。
幾人剛回主帳,那蘭尼爾公主竟乳燕投懷般抱住了上官明夜。
凌黛見狀一怔,心中有種難言的苦澀。
“放開!”上官明夜冷冷道。
蘭尼爾依言退出他的懷抱,但藍色眸子仍一瞬不瞬地追隨著他,仿若要將他溺在自己的深情里。
上官明夜坐下來,蘭尼爾也跟過去,旁若無人地將小手搭在他的肩上,湊近他道:“上官明夜,你不是說,只要我在戈壁活下來,就可以來北盛找你算賬嗎?我來了?!?
凌黛突然想起那個西域女戰神的傳說。八年前,上官明夜隨父征戰西域,本是勢如破竹,勝利在望。不想,西夷皇室的一位公主,親自掛帥出征,悍勇無雙,將上官父子生生拖在西夷邊境上。最后上官明夜設計誘敵,將公主困于戈壁才拿下西夷。
想來眼前這位便是本尊了。
“既然將軍在忙,卑職晚些再來?!闭f著,就要退出營帳。眼前這一幕,她一刻也不想再看。
秦、宋二人見狀也要告退,卻聽上官明夜肅殺道:“回來?!?
三人只好退回原位。
“蘭尼爾,去你的位置站好,我不喜歡舉止輕浮的女人。”上官明夜說著,有意無意地瞥向凌黛。
蘭尼爾倒也聽話,悠然走到凌黛身邊站定。
“凌黛,將四營的令牌交給蘭尼爾?!?
“是。”這段時日,為四營傾注的心血讓她心有不舍,但她并未猶豫,解下令牌遞給了蘭尼爾。
蘭尼爾接過令牌,挑釁地看了凌黛一眼。
美麗的女人是天生的敵人。第一眼見到凌黛,蘭尼爾就對這個中原女子產生了警覺。更讓她不快的是,上官明夜不經意飄到凌黛身上的眼神。
面對蘭尼爾的敵意,凌黛只是一臉漠然,并無表示。
“聽說咱們四營的教習換了。”
“啊?凌教習不要我們了?”
“不是,聽說是皇上派了一個西夷的公主來訓導我們,好像挺厲害呢?!?
“比凌教習還厲害嗎?”
“不知道?!?
蘭尼爾聽著帳外兩個四營女子的話語,對身后兩個西夷侍從道:“去給我查清楚,這個女人的來路?!?
翌日,早訓結束。
凌黛正準備帶著三營回去訓練,卻被一個火辣的身影攔住,“凌教習,我聽說你精通暗器,不如切磋一下?”
當是時,各營的人大都沒有離去,連上官明夜都沒有下點將臺。
凌黛看著蘭尼爾,客氣道:“在下雕蟲小技,怎敢與西夷皇室秘技金蛇飛鏢切磋?”說罷,便繞過蘭尼爾,向前走去。
豈料她剛走出幾步,就聽到旁邊秦莫楚的驚呼:“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金光伴著破空之聲飛來,擦著凌黛的左耳沖出幾丈后落地,是一支形似小蛇的飛鏢。
秦莫楚跑到凌黛身邊,關切道:“可有受傷?”見凌黛搖了搖頭,又轉身道:“蘭教習未免太過分了。”
呲!又是一陣破空之聲,一支金蛇鏢徑直向秦莫楚肩頭飛來。
叮!只見凌黛看似隨意伸手一擋,金蛇鏢應身落地。
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凌黛嘆了口氣,緩緩轉身,一只素手倏而揚起,隨之射出五道紅光,無聲無息。
再看另一邊的蘭尼爾,紅色秀發間插了三根更加紅艷的鳳尾,而在她的肩頭,另兩根鳳尾正迎風招展。
而蘭尼爾雪白的肌膚,分毫未傷。
“蘭教習遠道而來,為我中原效力,在下就送你這一副紅妝為賀?!绷梓烨謇涞穆曇繇憦禺攬?。
蘭尼爾看著肩頭的鳳尾針,雙目似都被染紅了。
上官明夜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輕笑一聲,便轉身離去。
女人啊!
夜深人靜。
凌黛身著寢衣在鏡前徘徊。
雖已停了“裁衣”功法,身材也漸漸婀娜起來,但比起蘭尼爾,簡直......
小巫見大巫!
“唉!”凌黛輕嘆著,忽聽到窗邊動靜,她轉頭,就見上官明夜正站在那里,笑看她顧影自憐。
凌黛只覺羞憤至極,但她還是繃著臉道:“將軍怕是走錯房間了?!?
上官明夜走過來,邪魅一笑,道:“口是心非?!?
說罷,他徑直走向內室,“過來?!?
凌黛依言過去,見上官明夜站在床邊,雙臂抬起。
凌黛不解其意。
上官明夜看著她,一本正經道:“需要本官來教你如何服侍上司嗎?”
凌黛聞言,猝不及防。以她現在的身份,上官明夜想要她,于公于私,合情合理。
但上官明夜屢次羞辱她,她以為他不會再碰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
“卑職不敢。”
看著凌黛上前為自己寬衣解帶,上官明夜忽而笑道:“這幾日我便在想,獻王根本不值得你犧牲自己來拉攏我,那晚的事,看來是圣上的意思了?!?
凌黛為他除了外衫,解了發簪,正要摘下他的護面,聞言手上一滯,“是又如何?”
上官明夜,你還有什么難聽的話?
上官明夜自己摘了護面,露出那張妖孽的臉。他攬住凌黛,雙手從她的寢衣下襟探了進去,肆無忌憚感受著她嬌嫩的肌膚,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上官明夜,從不抗旨?!?
又是,一夜癲狂。
早訓結束,上官明夜在點將臺上朗聲道:“四位教習就地安排上午的團練,之后到主帳來。”
“諾!”
凌黛向自己的副教習鄭義宇和吳伯吩咐了任務,便轉身向主帳走去。
“凌教習!”凌黛轉頭,見秦莫楚和宋長風二人向她疾步走來。
“秦教習,宋教習!”
二人追上凌黛,一邊走著,宋長風道:“凌教習昨日可真是威風八面。”
凌黛沒有說話,就聽身側蘭尼爾傲慢的聲音響起:“技不如人,我認!但你總有不如我的,我會扳回一局。”說著,蘭尼爾抬了抬下巴,一副宣戰的姿態。
“其實,我有很多不如你的?!绷梓煜蛱m尼爾高聳的胸前睨了一眼。
注意到凌黛的目光,蘭尼爾當即挺了挺胸,使自己看起來更加“壯觀”,還不屑地瞥了一眼凌黛瘦削的身材。
秦、宋二人自然對她們兩人的“交鋒”不明所以。秦莫楚湊過來道:“多謝凌教習昨日的救命之恩?!?
蘭尼爾在旁聞言,哂然一笑。
“秦教習,那支金蛇鏢的力道就算射中你,也只會卡在你的皮甲上,蘭教習并不想傷你?!绷梓旖忉尩?。
秦莫楚摸了摸鼻子,“看來在下誤會了蘭教習?!?
“放心,你是上官的得力干將,我是他未來的妻子,怎會傷害你?”
似是有意向凌黛宣告自己的地位,蘭尼爾說罷,就整理儀容,搶先進了主帳。
妻子......
“上官,不舒服嗎?”
凌黛進帳,聽見蘭尼爾的話,忙抬頭向上官明夜望去。
只見他坐在主座上,手肘撐在桌上,扶著額角,護面下似是雙目無神。蘭尼爾正偎在他身邊,用書冊為他輕扇著風。
“沒事?!鄙瞎倜饕瓜蛳率滓恢?,蘭尼爾會意,不情不愿地走到下首自己的位置站好。
上官明夜看著精神飽滿的凌黛,心想:“臭女人,天未亮就給我套上衣服推出房,自己倒回去補眠?!?
“幾經過了十日,各營正步上正軌......”
凌黛聽著他慵懶的聲音,暗道:“莫不是今早著涼了?該給他穿件披風的。”
“凌教習!”凌黛正想著,忽聽上官明夜喚她,忙道:“在!”
上官明夜“剜”了她一眼,繼續道:“三營近來訓習成效顯著,也是時候增員了。明日起,你到其余三營挑人,編入三營中。限你三日內,將三營人數增至五百?!?
“是!”
“另外,你寫的這份《暗營訓習詳注》本官看過了,還不錯,本官會略作修改,今后暗營的訓練可以此為鑒?!闭f著,上官明夜揮了揮手中的小冊。
“?。窟@......是!”昨晚,她剛剛寫好,放在書桌上。
“散了吧?!?
凌黛猶豫一下,還是出了營帳。因為她看到蘭尼爾迫不及待地走向上官明夜。
“上官,你回去歇息吧,我陪你?!碧m尼爾的聲音,很撩人。
“你四營無事可做嗎?”上官明夜的聲音,卻透著不耐。
踏出營帳的那一刻,凌黛嘴角微翹。
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