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賢遲疑起來,“表妹不是騙我吧?”
“我若不在乎表哥,此時放聲大叫,表哥還能走得了嗎?”
嚴緋瑤柔聲問,“我爹疼愛我,給我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如今卻都給了雪薇,還不是為了試探表哥,看你究竟是為了錢財,還是為了我這個人?”
“我、我自然是為了表妹的人了!”傅文賢說的底氣不足。
嚴緋瑤呵呵笑起來,“我果然沒有看錯表哥,表哥快來扶我一把,我腿軟……”
傅文賢嘿嘿一笑,搓手上前。
他正欲抱住嚴緋瑤,卻忽覺腹下三寸處,猛然一疼。
“唔……”他捂住小腹,低吟一聲,一開始只是淺痛,誰知痛覺竟逐漸加重。
中了迷香的嚴緋瑤還沒倒下,他卻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疼痛一陣陣席卷而來,他卻不敢叫喚出聲,“你……你做了什么?”
嚴緋瑤手上只有一根沾了些許血跡的金簪,但她刺中傅文賢的卻是他關元穴。
關元穴受刺激,陣陣縮緊,疼痛感會逐漸加劇。
“自然是給表哥送回禮呀!”嚴緋瑤說著向窗戶口踉蹌走去。
她記得導師說,這手環有解毒之效,只要讓它分析了毒藥,它就能自動破解。
清亮的月光之下,窗臺上還落有些許的白色粉末。
嚴緋瑤看了傅文賢一眼,見他已經疼的縮成一團,無暇他顧。她飛快的沾了些粉末,抹在手環上。
手環劇烈震了一下,繼而歸于平靜。
嚴緋瑤心下一抖……她從沒試驗過手環的這個功能,難道是……壞了?
但隨即她就感覺到,自己周身的力氣,正在漸漸回來。
她不敢坐以待斃,忙用中醫的手法在自己合谷、勞宮穴上猛掐,又狠力點按風池,風府,天柱穴……
隨著她指尖點按,一股子渾厚的力道像是被激活的電流,迅速的流遍她全身。
“還是老祖宗的東西好用,高科技傲嬌起來真是靠不住……”嚴緋瑤心里嘀咕著,闊步向傅文賢走去。
傅文賢這會兒還在地上打滾,下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他緊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叫出聲來。
耳邊這時卻傳來女孩子嬌笑的聲音,“表哥哪里不舒服嗎?用不用幫你叫大夫啊?”
聲音悅耳,但在傅文賢聽來卻不寒而栗,猶如鬼魅。
“不……不用……”他咬牙說著,心里卻駭然。
配藥的人說,這迷香厲害的很,但凡吸入一點,就能喪失力氣,任人擺布……且這迷香還有助情的功效,保證讓她欲仙欲死,這輩子都離不開他……
現在看嚴緋瑤哪里像任人擺布的樣子?那配藥的定然是騙子……
傅文賢正在心里暗罵,卻忽然身子一輕,天旋地轉,驚得他差點喊出聲。
“你……你干什么?”
此時的他卻已經被嚴緋瑤扛在了肩頭上。
嚴緋瑤呵呵一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難免叫人想入非非。時辰不早,表哥若是不想被我爹打死,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話音落地,她拉開門猛地一拋——砰!
傅文賢結結實實的被扔出門外,摔在地上。
他本就疼的如腸子打結的小腹,這會兒疼的更狠了!
“我數三聲,表哥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嚴緋瑤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好整以暇的靠在門框上。
傅文賢身上已經起了一層的細汗……真是秀才遇見兵!早知她是女山匪!卻不想她這么有力氣!以前她討好巴結自己的時候,那溫柔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別叫別叫,好表妹,你好好休息,我這就走……”傅文賢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
這會兒他這般狼狽,且離表妹的屋子那么遠,真是喊來人,她也吃不了虧……惹怒了她那山匪爹,說不定真把自己給打死打殘……
“這就走……”他艱難的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去。
誰知腳下猛地鉆來一個石子,傅文賢不防備,腳一滑“砰——”又摔趴在地,骨頭簡直要摔斷了!
他欲哭無淚,只道自己倒霉。
他哪里知道,小石子不是自己“鉆”到他腳下的,而是蹲在遠處樹梢上的沈影送來的。
沈影手里拋著另一顆小石子,冷笑連連,“無恥之徒,貪得無厭。竟敢半夜三更闖女子閨房!男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見傅文賢好不容易又爬了起來,沈影手一抬,“嗖——”又是一顆小石子急速飛出。
噗通——
傅文賢“五體投地”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這次摔的太狠,他愣是掙扎了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連把他扔出門外的嚴緋瑤這會兒都看傻了,嘶了一聲,“這傅家少爺該不是小腦發育不全吧?這么平的路面都能摔?”
嘖嘖,幸虧退了親了!
嚴緋瑤砰的把門關上,上了門閂。被傅文賢這么一攪合,她倒有了困意。
腦海里那楚王爺清雋的面龐也漸漸模糊了,她翻了個身,終于沉入夢鄉。
嚴緋瑤睡的晚,次日便也醒的晚。
她還正做夢,耳邊卻傳來砰砰砰的拍門聲,急促像催命一般。
“要死了……”嚴緋瑤抓過枕頭捂住耳朵,嘴里還咕噥著,“論文我下個月再發表……”
“小姐!快醒醒!紀家四小姐來了呀!您快起來!”丫鬟大丫的聲音,更是比公雞打鳴更高亢嘹亮。
嚴緋瑤混沌的腦袋猛地一緊,她忽的從床上坐起來——哪還有什么論文,她現在是嚴家三娘子!生活在君王一怒伏尸百萬的封建時代!
拍了拍額頭,她忙下床,連鞋都顧不得穿,疾步到門邊,“你說什么?”
大丫仰頭道,“紀四小姐尋到府上來了!”
嚴緋瑤牙根兒一疼,“嘶,昨日不是都已經和解了?她怎么又追來了?早知她這么難纏,昨日我就不贏她了!”
“不是,不是,”大丫嘿嘿一笑,“她說她是來學藝的,還說小姐您已經答應過她了。”
嚴緋瑤這才想起紀四小姐想學飛鏢的事兒,“我以為她是玩笑話,這姑娘還當真了……”
大丫忙進門為她梳洗換衣。
嚴緋瑤幾次張口想喚丫鬟名字,但“大丫”這稱呼,怎么想怎么叫不出口……也太土了!原主什么品位?
“那個……大丫,我忽然覺得你這名字不好聽,你看咱能不能換個?”嚴緋瑤笑嘻嘻商量說。
丫鬟聞言一愣,錯愕抬頭看她。
轉瞬之間,小丫頭已經蓄了滿目的淚。
驚的嚴緋瑤當即擺手,“罷了罷了,你若喜歡,就還用著吧,不改了不改了……”
大丫卻是抱著她的膝蓋就跪了下來,哭得嗚嗚咽咽,“小姐終于想通了……這可是太好了……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嚴緋瑤皺著眉,一時有些懵。
“當初小姐第一次遇見傅家少爺時,傅少爺無意夸贊了一句,‘你這大丫頭挺機敏’,誰知小姐就上了心,非要叫婢子改名大丫。還說一喊婢子的名字,就會想起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就心花怒放,說那是你們一見鐘情……”大丫趴在她膝頭上,哭的好不委屈。
嚴緋瑤簡直哭笑不得,竟還有這么個來歷……原主留給她的記憶里倒是模糊不清了。
“那更該改了,不然雪薇妹妹聽見了,豈不嫉妒?”嚴緋瑤呵呵一笑,“你以前叫什么?我倒記不清了。”
“求小姐另外賜名吧,”丫鬟吸了吸鼻子,“就當……就當是一切,重新開始!”
一切重新開始啊?
嚴緋瑤不由輕嘆,可不是重新開始么……連里頭的芯兒都換了!
“就叫元初吧。”她語氣幽幽,倘若真的回不去現代了,那如今就是她人生的新的開始!
她在現代社會的遺憾、委屈、悲劇……一切都結束了,如今人生有了新的開始,她定要珍惜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她這輩子必定要活的認真!活的暢快!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元初涕淚橫流,雖然沒有那些個蝶兒呀,翠兒呀,聽來那么柔美,但至少比大丫好聽太多了……每次大丫大丫的叫她時,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小姐還偏偏喜不自勝的……如今看來,小姐是真的把傅家少爺給放下了!
“走,”嚴緋瑤滿心朝氣,“去見紀家四小姐!”
嚴緋瑤與丫鬟元初剛走進待客的前院,還沒進花廳,便聽聞花廳里傳來爭執之聲。
主仆兩個對視一眼,沿著回廊悄悄靠近花廳。
“我來找嚴小姐學飛鏢,哥哥跟來做什么?今日不用去校場了嗎?”紀四小姐的聲音,很是不滿。
卻聽男子郎朗笑道,“今日休沐,我來看四妹你練飛鏢呀。”
“這是女孩子之間的事情,哥哥來攙和,竟也不害臊?”紀四小姐咆哮。
“喲,你是我親妹子,為兄的看顧自己的親妹子,這有什么可害臊的?”
“你當真不走?”
“不走!”
兄妹兩個竟在嚴家的花廳里大吵起來。
嚴緋瑤詫異的看了元初一眼,丫鬟元初也一臉茫然。
“你不走,我、我……我也不走!”紀四小姐砰的拍了下桌子,氣哼哼的坐了回去。
紀元敬呵呵一笑,也跟著落座。
嚴緋瑤在門外踟躇了片刻,正猶豫是現在就進去?還是等著兄妹兩個氣消了再進去?
她正欲抬腳。卻忽聽里頭又開口了,不過這次,說話的紀四小姐卻是壓低了聲音的。
“哥哥該不會是……看上那嚴三娘了吧?”紀玉嬋斜睨著哥哥。
“你不走,我、我……我也不走!”紀四小姐砰的拍了下桌子,氣哼哼的坐了回去。
紀元敬呵呵一笑,也跟著落座。
嚴緋瑤在門外踟躇了片刻,正猶豫是現在就進去?還是等著兄妹兩個氣消了再進去?
她正欲抬腳。卻忽聽里頭又開口了,不過這次,說話的紀四小姐卻是壓低了聲音的。
“哥哥該不會是……看上那嚴三娘了吧?”紀玉嬋斜睨著哥哥。
紀元敬面色一僵,“瞎說什么?一個沒出閣的小丫頭片子,這話是你問的嗎?”
“不是我問,我是替阿娘問的,你從來不對女孩子的事情上心,可這幾日卻反常,”紀玉嬋冷冷一笑,“先是叮囑阿娘下帖子,又親自上陣,為她頂蘋果找回面子……這一番情誼表達的還不夠明白嗎?”
紀元敬被妹妹說的無言以對,他繃著臉不說話。
紀玉嬋又添一句,“今日我不過是來找她學飛鏢的,哥哥就連校場練功都不去,巴巴的跟了過來,不就是怕我欺負她,過來當護花使者的嗎?呵,還不承認!”
紀元敬張了張嘴,他能說是因為楚王爺……所以他才對嚴家這小姑娘格外關注的嗎?
只是一旦這話說出來,那就更不得了了吧?
“咳,我就是對她感興趣,怎樣?不行嗎?你管我!”紀元敬冷哼一聲。
一番話卻是把嚴緋瑤驚的倒退一步,若非元初一把攙扶住她,她簡直要坐到地上去。
相比較元初的滿臉興奮,嚴緋瑤的神情,卻是凝重多了。
“夫人說的不錯,以往果然是傅少爺壓住了小姐的運道了!這親事一退,您瞧,好事一樁接一樁!”元初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心里的興奮。
嚴緋瑤皺眉重重搖頭,丫鬟還是太單純,古代是注重門庭的!廣安侯府是什么樣的門第?忠義伯府山賊出身,豈能肖想嫁進去?
“阿娘可不會由著哥哥犯渾!你若是覺得好玩兒,討回來做個妾也就罷了,你若是真動了心,哼!”紀四小姐不屑的哼了一聲。
門外的嚴緋瑤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門不當戶不對,紀夫人怎么可能同意呢?
這小侯爺只怕也是覺得好玩兒,是獵奇的心思吧?
她可是打算這輩子好好做人,認真生活的……不能兩眼一黑,隨隨便便就嫁了人,更不可能去給人做個小妾!
“元初,快去請爹娘來,說我一個人招待不來!”嚴緋瑤吩咐著,提著裙擺,笑容客套又疏離的進了花廳。
房頂上蹲著盯梢的沈影一聽,深感不妙!
這嚴家小丫頭是他家王爺先遇上的!王爺專門派了他這一員虎將在這里盯梢,必定是看重這丫頭。不論這丫頭是敵是友,那都是他家王爺的人!
怎么能被小侯爺討回去做了妾呢?萬一這姑娘真是個奸惡之人,她給小侯爺吹許多枕邊風,離間小侯爺和王爺的關系豈不是更麻煩?
沈影抓耳撓腮,又不好現身,只能招來信鴿,飛鴿傳書告訴他家王爺。
信上書:小侯爺撇了校場練功,賴在嚴家不走,與其妹說,要討嚴三小姐為妾。
唔,沈影寫完,撓了撓頭,雖然小侯爺沒這么說……但兄妹對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他放出信鴿,這才安心繼續盯著。
紀四小姐見到嚴緋瑤,便急不可待的把她給拉去了院子里。
“不必理我哥哥,他就是湊熱鬧的。”紀玉嬋翻了哥哥一個白眼,故意擋在哥哥與嚴緋瑤中間,“我喜歡柳葉鏢,你能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