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龐大的噸位,也很眼熟,等他走近一看,我終于想起他是好久不見的陸盼。
離得近了,陸盼也看到了衛純祎,他喘著氣大呼:“純祎!!!”
我左右尋找可以助他過坑的工具,目光隨即鎖住邊上的一堆木材,我快步走過去蹲下試試木材的質量,質地堅韌,鋸口暗黃,沒有被日曬雨淋過多損壞,也無白蚊啃噬,應該是新材。
我扭頭對星星說:“星星,你過來幫我一下。”
“你要救他。”她說。
“對。”我肯定。
關星星沒說什么,和我抬起木材搭上坑面。
剛搭好第二根,陸盼也識趣坐上木橋使勁爬過來,一著地立馬拉回木材以免方便喪尸。
有驚無險,陸盼抹一把臉上的汗隨手甩丟,抹汗的手又在褲子上擦兩下,然后兩眼淚光閃耀向我們倆道謝,最后鄭重地面向我道:“純祎,你又救了我,簡直是我的幸運星。”
我瞇眼笑笑沒說話。
喪尸此時也到達對面,正嗷嗷吼叫,有些試圖跳過來,但都掉進了坑里。
不一會兒,有一只彈跳能力強一點的居然差點躍到了跟前,雖然差之毫里,仍然掉坑,可隨著坑內喪尸的增加,它們甚至懂得了借助同類的尸身試圖攀上地面。
觸目驚心。
渴求食物的唯一念頭令它們前撲后斷,不達目的不罷休。
“快點走吧,它們不是過不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關星星說著轉身尋出路。
我和陸盼也這樣認為,抬腿緊隨其后。
剛邁出兩步,地面好像沉陷了,我以為是幻覺,再走兩步,這下沉降地更快了。
三雙眼睛對視,證明了這不是幻覺,地面快坍塌了。
驚悸中我有個大膽的猜測,身后的坑或許就是地面沉降而成的。再結合這里疏松易滲水的土質,喀斯特地貌無疑,而喀斯特地貌的主要特征體現在溶洞,石林和天坑,而坍陷也是。
想清這點我拔腿便跑,嘴上不忘提醒他們兩個:“跑啊,我們會被埋到地底下的。”
地面沉降的同時也像蛛絲網似的縱橫交錯裂開。
陸盼和關星星在這種情況下不用提醒也知道跑,又不是傻子只知道傻愣愣等死。
危難中三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
我昂頭只顧拼命跑,一秒都不敢回頭看身后是什么樣。
差不多感覺安全了我才回頭,空蕩蕩一片,無一個人影。
我沒有再找另外兩個人的想法,散了就散了吧。能活到現在,不必說他們倆的生存能力。這種世道,誰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就算是弱雞,也會被迫強大。例如我自己,想想半年前,我也只是個怕黑又膽小的普通女孩,如今殺幾個喪尸也不成問題。
再往前走,我看到了幾棟居民樓,甚至還有個醫院。
醫院樓下有人行走,太奇怪了,居然有這么多人在外面來來去去,不應該都關緊門窗躲在家中嗎?怎么都不當有喪尸一樣閑逛,一個兩個還正常,十個八個就不正常了。
我決定進這醫院一探究竟。
這醫院和太平時無任何人區別,病人走路慢吞吞,醫生護士行色匆匆,如果忽略前方那幾個醫生和架著的病人的話,我可能會誤以為,這半年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惜,那病人眼睛紅的像紅眼病,而且全身抽搐類似羊癲瘋,只差口吐白沫了,可見已瀕臨喪尸的邊緣,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發狂咬人。
我追上去問:“已經沒救了,你們為什么不殺了他。”
醫生還沒說什么,旁邊貌似家屬的一婦女已然暴怒:“你才沒救,你有病吧,沒病就往墻上哐哐撞兩下看看能不能死。”
我沒有憤怒回罵,而是征住目送醫生把人送進急診室。
再左右凝望,院里的其他人,對此事事不關己一樣,難道他們不知道那男人很快就會變成吃人的喪尸嗎?
百思不得解,我往回走路過一個病房時,房內傳出孩童的哭叫聲。
我猛一開門進去,病床上是一個被布條綁著的完完全全的女喪尸,她正發狂掙扎要吃床邊哭泣的小男孩。
“嗚嗚~媽媽。”五六歲的小男孩哭的傷心,他想靠近媽媽卻又害怕。
我沖過去把小男孩一把拉開:“她不是你媽媽了。”
“不,你騙人,她是媽媽。”男孩掙扎間抓到我脖子,脖子火辣辣刺痛,可能抓傷了,我用手一摸,脖子上已破皮腫了一條小壟。
我壓住他亂踹的腳和兩只作亂的手壓下火氣說:“跟我出去,不然等會她掙脫布條第一個吃的就是你。”
“我不信,你個騙子,我打死你。”男孩抵死掙扎。
靠,我的耐心徹底耗盡,一把給他推回去:“去去去,祝你早死早超生。”
男孩明顯也是知道危險的,他迅速退到安全距離后兩只眼睛怨恨地瞪著我。
我火了:“我他#媽跟你有仇嗎?好心當驢肝肺,再瞪信不信我把你兩只眼睛挖出來踩爆漿。”
男孩愣了一下,顯然被唬住了,眼神稍稍收斂,不再那么惹人厭煩。
不識好歹,我懶得再去救沒腦子的熊孩子,開門就走。
剛出醫院大門,一只喪尸撲面而來,我揮刀砍下頭顱,頭在地下滾了幾圈才靜止不動,烏血濺了我滿臉。
“嘔~”我惡心地彎腰干嘔。
醫院里的人見此慌亂大叫,四處逃竄,就連剛要出電梯的幾個人也立馬退回去關電梯門,無數雙眼睛透露著對我的恐懼。
沒有紙巾,我只好抬臂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
這些人……腦子怕是都有問題吧,不但不為我除害的舉動點贊,反而看我是個爛殺無辜的殺人狂魔似的。
真是醉了!
門外又是一個喪尸,我再次舉起屠刀滅害。
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個六個七八個。
怕了怕了,先跑為敬。
電梯門始終是緊閉的,我退回去跑去找樓梯。
一口氣奔上七樓,隨便找個空的病房躲進去,再沖進廁所洗去一身的腐臭。
穿著病號服洗完澡出來,瞄一眼窗,嗯,人間慘劇,外面尸首遍布,血流滿地,有點半年前事發的樣子。
死這么多,答案顯而易見,這里想必才剛開始地獄模式。
居然有點小小的羨慕,這里的人多享受了半年的人生。
門外是五花八門的絕望尖叫,對門外人們的生死,我此刻產生不了那怕一絲絲的同情心。
麻木不仁大概如此。
我用毛巾邊擦頭發邊走到床邊,余光注意到門上的透明玻璃染了血,剛壓著人在門上飽餐一頓的喪尸透過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我,沒有絲毫猶豫便砰砰砰撞門。
貪得無厭,明明剛吃飽,怕它把門撞壞,我提刀開門送它回歸大自然。
正進去打算關門,一只小東西像子彈飛似的射#進來并先我一步把門鎖上。
定睛一看,原來是先前那個不識好歹的熊孩子。
“呵,還沒死啊,運氣真好,不過……也快了。”我開門示意他出去。
“漂亮姐姐,求求你不要趕我出去。”男孩眼淚汪汪懇求道。
“你媽媽呢?不要你媽媽啦?”
“媽媽……媽媽已經不是媽媽了。”
“哦!”我表示明白,但開門的手仍保持不變,語氣不容拒絕冷聲道:“出去。”
“嗚~外面有好多怪獸,我好怕怕,姐姐不要趕我出去好不好。”
我不為所動,還冷笑一聲:“先前我好心救你你偏不,現在反而來求我救你,我像那么好的人嗎?出去,這間醫院上百間病房不只這一間,隨你躲哪兒去,喏,對面正好有間。”
“姐姐~”男孩抓住我衣角輕輕搖擺,眼淚在打轉,欲落不落。
要是從前的我,面對這么漂亮可愛的小包子,不用這樣我就能摁懷里小可愛地哄了,但現在的我,脾氣暴,毫無同情心,善良喂了狗,對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心里毫無波瀾。
可惜我還沒冷漠徹底,最終還是關上門。
我隨手丟毛巾在床尾,然后坐床上,斜眼看那盡力縮小存在感的一團:“被施恩者就該有被施恩者的姿態,現在,你,把門邊的植物推去擋住門的玻璃。”
男孩望著比自己還高的盆栽,他怯生生道:“我推不動。”
“哦,那等會喪尸透過玻璃看到里面有人破門而入的話,我想,你在喪尸眼中應該是塊香甜的點心哦。”我微笑道:“現在,還推的動嗎?”
“推的動。”男孩立即跑去推盆栽,推不動就拖,拖不動再推。
全程我都坐看手指,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
盡管很慢,最終一米多高的植物枝葉還是成功把玻璃擋住了。
“現在我要睡覺,你最好不要發動聲響,吵到我睡覺的話我擰斷你的頭丟窗外去給喪尸當零食吃。”
“我保證,絕對不發出一點聲音,姐姐你放心睡吧。”他露出潔白的小牙齒笑道。
好看的臉蛋配上可愛的笑容,一般沒人能拒絕。
我沒給多余的表情,躺下閉眼就睡。
心里想,這小孩聰明的可怕,能屈能伸,小小年紀面對惡語相向還能展露笑顏利用自身優點討好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