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過我母親在小食店上班。我91年結婚時,我媽已經自己在經營小食店了。
八十年代末,S城區規劃開發籌備中。作為主城區的重要交通樞紐,三叉路從西街右拐、那一整片街道的建筑,被政府列入撤建中的項目。
我媽上班的面館也包涵其中,面臨失業,她心有不甘。
于是在家里和我爸商量。當然,這些都是后來她說的,因為那時我也不在家里的。
“我們店要拆了,我也馬上面臨失業,我想自己在三叉路樓房這邊、租一個小鋪面,自己依然經營小食店,你覺得如何?”
我媽終于故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誰知她話音剛落,就遭到我爸的強烈反對。“哦呦,你要去開門面了,你要自己做生意了,你好不了得哦!”總之,對于媽媽的想法,我爸除了冷嘲熱諷就是堅決反對。
我爸這人,一輩子膽小怕事,作人做事循規蹈矩,特別害怕有什么閃失。
然而我母親,作人做事,膽大心細,眼光毒辣,干練豪爽。僅憑自己在三叉路小食店的工作經驗,確定自己能擔負此重任。再說,她也不想就那樣碌碌無為的過一生,她想憑自己的努力和經驗搏擊一次。
閑不住的性格和干練的做事風格,這就是我母親。
也不知道她是怎樣說服我爸的。總之一句話,小食店開張營業了。
那時候,改革開放的浪潮席卷全國,有點膽大的都開始陸陸續續自己下海淘金,這一部份人的腰包慢慢的鼓起來了。所以“土豪”二字也就從那時開始了。
走出去,不是這個老板,就是那個老板。甚至家里人聚會,全是老板打堆。
萬事開頭難,讓人無法想像的是:我母親竟然是一個人就開張了小食店,沒有請人,一個工人都沒雇,里里外外全是她。
小食店座南向北,位居西門三叉路左手邊,作為主城區的交通樞紐,咽喉地帶,位置得利,人流居家密集。
小食店的灶臺,就在店門邊,兩間房,往里走,中間一個拱形園門,使用面積估計就二十多個平方吧,整個店面看起來很簡陋。
不得不說,環境和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有種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但是,一個商人真正的成功,那是百分之百要具備:天時、地利、人和。這三種條件缺一不可,另外還得需要自己百分百努力。
我真的無法想像,我媽她一個女人,竟然能夠獨擋一面,任何事情僅靠她一個人獨自面對。
由于我媽在原來的小食店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對周邊人群的消費水準了入指掌,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原來就職的店里、積攢了一定的人脈。
新店開張大吉,生意爆好。
小店主要是以小食為主,早餐系列:稀飯、饅頭、包子、面食。
中午時分,店里會涌進一批、在三叉路拉甲車的體力活人群,這群人的年齡、基本就在四十來歲左右,鄉下進城打工的人群。
他們是一群吃苦、耐勞、勤儉節約的人。想喝點小酒,外加一盤油酥的花生米粒,一盤簡單的炒菜和一碗干飯。待吃飽喝足后,一抹嘴角兩邊的油,起身一邊和我媽打招呼,一邊出門拉上甲車繼續上路。
于是,為了迎合這一部份體力活人的口味,我媽在原來經營的項目中、又增加了酒和飯及炒菜類。
我媽一個人急得不行,終于開始招兵買馬了。
“老石,你趕快把家里安排妥當,我開的店,需要人幫忙,你和YH趕快來城里,最好明天就進城。”
我媽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不得不給鄉下的哥和大姐打電話,希望他倆能給自己助一臂之力。
第二天,哥和大姐真的如約而至。看到哥和大姐到來,我媽總算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我媽便開始一邊打理生意,一邊手把手傳授自己的經驗和手藝。哥和大姐也天資聰慧,很快就在店里得心應手,處理事務也游刃有余了。
看到我哥和大姐這般乖巧且又聰明好學,我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按理,崩緊的神經應該松松了,可是,卻偏偏事與愿違。
為什么呢?每天只要一上生意的時間,三個人在店里小跑,生意太好了,以至后來的客人還要等,前面的客人吃完離開后,才能有位置。
每天只要一到吃飯的點,客人便會如潮水般的涌進店里來。一個店、能有這番景像,這肯定是和我媽的精明分不開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無奸不商。當然這里不是說我媽奸詐經商,而是相反的,她懂得怎樣籠絡人心。
比如,干氣力活的客人來了,她會吩咐盛飯多盛點。招呼客人也是細致周到,那種賓至如歸的感覺,誰不想再次回頭光顧哇?
六月的天,我媽掌勺。客人點菜,大姐記性好,記菜單,跑堂。哥就是墩子切肉,切菜。哥一般早早就幫忙備好菜品和肉品。有空,哥也會跑堂。哎呀,掌勺的菜出鍋了,跑堂的來不及馬上端走,店里就會聽到勺子敲鐵鍋的聲音,哈哈,敲得“”嘭嘭嘭”的響,這可是我媽店里的一大特色。每每有這聲音,大姐就會在另一處高聲附和著:“來了,來了。”
敲鍋是她們的暗語。哈哈,大姐就知道,掌勺的敲鍋是在催她快點去端菜,意思是菜已出鍋了。
那時候,沒有空調,還是燒炭。店里就只有吊扇,我媽說,內衣內褲濕完,臉上汗如雨下,本來就熱,爐子里的高溫還炙烤著,就差點沒成烤肉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