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憶北看來,喬兒看上顧思南這件事雖然讓她很煩,但花季少女看上白凈少年這種情理之中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想開點,大不了以后說開了兩個人公平競爭,關鍵訓練時候不正經訓練,三心二意的就真的不招人待見了。
蘇憶北想了想,干脆和喬兒挑明:“我知道你不是非想讓顧思南教你,可能換了誰你都可以接受,只要不是我,對吧?吶,我現在告訴你,我和你想的差不多,讓我教誰都可以,只要不是你,不過這是教練和隊長安排的我也沒辦法,所以不如用點心,你早點學會,咱們倆都早點解脫。”
“……”
喬兒臉憋得通紅,再不情愿,還不至于蠢到和蘇憶北作對的份上。這么大人了,道理都明白,唯有她好好訓練在比賽上拿了成績,才能讓顧思南多在意幾分。
蘇憶北讓喬兒單獨踢腿橫踢。
待她一腿落地,蘇憶北嘖了聲又咬了下指尖。
該怎么形容喬兒的橫踢呢?確實比沒學過的強點兒,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堆,動作還算標準,不過速度和力量根本不夠。慢成這樣,除非對手真是木樁,不然比賽的時候根本不可能踢到人。
她指著喬兒的膝蓋強調:“膝蓋再提高一些,踢出去身體要成一條直線。你胯翻得還不夠,腳背要再往里扣。”
喬兒疑惑:“為什么腳背還要再往里扣?”
她會這么問,蘇憶北絲毫不覺意外:“你之前沒參加過競技比賽吧。”
喬兒如實回答,語氣里帶了點兒遺憾,還有點兒小炫耀:“沒有,我家里人心疼我,覺得太危險了,不同意我參加。”
就你家里人知道疼你!誰還不是個小寶貝兒了?
蘇憶北冷著臉給她解釋:“橫踢是橫向擊打發力的,腳背不完全翻過去力量會向斜上方走,不僅踢人不疼,比賽時起腿要看擊打面積和力度,護具踢不響裁判是不給你分的。”
喬兒漫不經心哦了聲。
蘇憶北看著眼前懵懂無知的小學妹,預感比賽前估計是沒什么好日子過了。
臨近訓練結束,喬兒的橫踢依舊沒什么改進。
蘇憶北心知她踢成那樣依然成了習慣,要改過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可時間不等人,看喬兒磨磨唧唧說很多遍還是不改,蘇憶北早沒了耐心。
想當年自己橫踢踢不標準的時候好像是被沈煜硬掰過來的。要不掰著喬兒試試?
喬兒又一腿踢起,蘇憶北想把她腿架起來,結果手還沒伸出去喬兒腳一崴摔在了地上。
“啊!”她驚呼一聲,紅了眼眶。
蘇憶北被她一嗓子嚇得手縮回背后:“你怎么了?摔著哪了?”
喬兒坐在地上揉著手腕抽抽搭搭的:“窩著手腕了。”
蘇憶北茫然。
崴腳窩手腕的,蠢成這樣蘇憶北真不知道說她什么好。
喬兒疼得不行,蘇憶北蹲下來輕拖起她手腕:“讓我看看有沒有事。”
她手腕白凈皮膚細膩,一看就知道身嬌肉貴的,之前肯定沒受過什么傷更沒干過什么重活,窩一下疼成這樣不算奇怪。
手腕不紅不腫應該沒什么大問題,蘇憶北捏著喬兒的手輕輕轉了一下。
剛轉了半圈,喬兒一下子把她的手揮到一邊:“好疼,你別動!”
得,還不領情了。
幸虧這是她自己摔的,要真是剛才把她腿架起來導致她摔的,蘇憶北怕是長幾張嘴都甩不掉這個鍋。
蘇憶北懶得和她計較,瞥了她眼:“沒什么大事兒,能動,回去抹點紅花油揉揉,過兩天就好了。”
喬兒輕輕揉著手腕,小聲嘀咕:“又不是你的手,你說得輕松。”
誰長這么大沒疼過樣的。
蘇憶北看了她好半晌,本來想懟她,想想還是算了,反正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和她說再多都沒用。
見喬兒一直不動,蘇憶北想著快解散了便沒再搭理她,誰知過了沒半分鐘,她不知想到什么竟一個人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離她最近的蘇憶北和顧思南不得不看過去。
顧思南瞅了眼蘇憶北:“她怎么哭了?你又吵她了?”
這幾天蘇憶北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顧思南是深有體會,他和喬兒哪個都沒少挨蘇憶北的吵。
“你少冤枉我!”蘇憶北瞪回去,“她剛才自己摔倒窩著手腕了,我沒搭理她,可能沒收到關注,覺得委屈了。”
顧思南往喬兒手腕上看,發現是有點兒紅:“很嚴重么?一直在哭,要不你去哄哄?”
“哄什么哄?”蘇憶北徹底炸了,“你心疼啊?你心疼你去哄啊!又不是我讓她窩著的,憑什么我去哄!”
大概是怕顧思南真的過去,蘇憶北接著說:“高麗會了么?金剛會了么?鶴步站穩了么?隊長解散之前要檢查的,你自己都沒練好,還有心思想著哄她?嫌她纏你纏得不夠緊么?”
一連串質問問得顧思南抿著嘴不敢再招惹她了,他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怎么自己隨便說一句,蘇憶北能比平常發更大的火呢。
喬兒在一邊看著他們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顧思南怕隊里多事兒的過來問再把一點兒破事鬧大,不知從哪拿了張紙遞給她:“別哭了,再打兩遍吧……”
“學長,你不知道,學姐她好兇的。”喬兒哭得梨花帶雨。
顧思南默了默,他哪里會不知道。
蘇憶北看見顧思南安慰喬兒,氣不打一出來:“顧思南,你就護著她吧!”
什么叫他護著喬兒?
“蘇憶北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蘇憶北氣得往后門走:“你們倆能不能動點腦子!”
快解散了教練和隊長看得不嚴,她原本想到走廊透透氣,緩解一下快要爆炸的心情。前腳一邁出去看見陸遇卿在走廊里和方教練說話,她很自覺的后腳退回了教室。
很不幸,只露了個頭而已還是被陸遇卿看見了。
“蘇憶北。”
蘇憶北從門里探出個腦袋:“隊長我錯了,我……喬兒、我……哎,我就是想出來喘口氣。”
即使前言不搭后語,陸遇卿似乎仍明白了她想表達什么,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剛好該解散了,我進去看一下喬兒練得怎么樣。”
蘇憶北撇撇嘴:“行吧。”
陸遇卿讓喬兒把五章到八章整個過了一遍,過完后再看蘇憶北的眼神多少有些同情:“你盡力吧。”
明白了,隊長這是也不對她們抱什么希望了
夏天的夜晚總是來臨的很遲,訓練結束后西邊的天際正殘留一抹橘紅色的余暉彌漫在灰藍色的天空里。
顧思南、蘇憶北和喬兒三個是最后出教室的,陸遇卿說有事先走一步。
喬兒一見隊長離開,立刻跟上來和顧思南他們站并排,嘰嘰喳喳的:“學長,高麗到金剛我之前沒有學過,你有時間能不能教教我?”
蘇憶北切了聲。
顧思南指指蘇憶北:“你學姐教你,我都要她教,沒法教你。”
小學妹搖頭晃頭,明顯沒剛才那么開心。
蘇憶北隨口說道:“不想讓我教可以,你自己看視頻能學會最好,我也能省不少時間。人蠢不要緊,最怕又懶又蠢,笨鳥先飛沒聽過么?”
這是真心話,大部分人不愿意帶新生,訓練時間就那么多,在新生身上花費多少時間自己訓練的時間就等額減少,凡是進了這個隊,沒人不想在賽場上拿成績,有教新生的工夫大家更愿意彌補自己的不足之處。
喬兒想不到蘇憶北當著顧思南的面嘴會故意這么毒,礙于顧思南在她不好發作,委屈地看著顧思南:“學長,學姐都這么說我了,你都不幫我說兩句。”
“你學姐說得沒錯。”顧思南沒看喬兒,瞥了眼蘇憶北,“你稍微收斂點,別給她懟得不愿意來訓練了。”
蘇憶北攤攤手,擺出她平常最愛發的表情包的樣子——What can I say.
“你啊。”顧思南抬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微微拉長的尾音讓人覺得帶了幾分寵溺在里邊。
對于他們倆來說這個動作再平常不過,喬兒卻看不過眼。
這么親昵的動作顧思南可從沒對別人做過。
她上前一步直接擠在兩人中間,若無其事地問:“學長,你等會兒去食堂吃飯么。”
蘇憶北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閑閑的站在一邊看她又準備整什么花樣。
顧思南倒是沒怎么在意,本著以后都在一個隊里該正常交流就正常交流的原則回答:“去。”
喬兒笑了:“剛好我也沒吃飯,可以和你們一起去。”
去食堂的路上,喬兒一路沒話找話學長長學長短的,根本不把蘇憶北這個學姐放眼里,蘇憶北也不在意。
顧思南有一搭沒一搭的回她,偶爾和蘇憶北說幾句話。
到了食堂,隊里其余幾個人比他們早走了一會兒,正圍著兩張并排放的桌子吃飯。
見他們三個過來,白澤招招手:“顧小白,等會兒坐這邊。”
顧思南和蘇憶北打好飯過去,發現八個人的座位坐了六個人,剩下倆空位有一個放了包,他們倆只能坐在隔了條過道靠墻的桌子那兒。
喬兒剛才打飯時碰見了同學,打了聲招呼過來的有些晚,她四處看了看,走到顧思南他們桌子旁,輕聲問:“學長,你介意我坐你旁邊么。”
顧思南不置可否:“隨你。”
過了幾秒,坐著的兩個人余光瞟見喬兒還站在桌子邊上覺得奇怪,抬頭一看,喬兒端著餐盤站在那兒,神色有些尷尬。
下一刻,他們發現了問題。
顧思南和蘇憶北都有個習慣,除非是靠窗的座位,不然吃飯時絕對是坐在靠近過道的這一側。學校食堂座位是固定在地上的,靠墻這一列擺放的有些擠,兩個椅背中間的縫隙根本過不下一個人,要想坐在靠墻那側只有先進去才行。
顧思南懶得動,不想和喬兒并排坐:“蘇小餅你起來一下,讓她進去。”
蘇憶北不樂意了。
什么人啊,自己讓人坐這兒的自己不動非讓她起來,真不想和喬兒坐一桌子吃飯不開口不就行了。
蘇憶北托起下巴看看顧思南又看向喬兒:“你學姐我這么大一人坐在這兒,你怎么就只問你學長介不介意不知道問問我呢?”
喬兒知道蘇憶北是沒事兒找事兒,不過話既然讓蘇憶北說了,她再不照做,旁人看起來是挺不合適的。
沒辦法,喬兒只得忍氣吞聲問她一遍:“那學姐你介不介意我坐在你旁邊?”
蘇憶北“啪嗒”一聲放下筷子,端起餐盤站起來:“我介意。”
她說著走到旁邊隊里人坐的那張桌子,把座位上放著的包擺到身后沒人坐的桌子上,然后坐了下來。
喬兒見蘇憶北走了,心里想著剛好自己能和顧思南單獨坐在一起吃飯開心的不行,于是不動聲色坐在了顧思南對面。
結果她的開心存在不到三秒,顧思南同樣端著餐盤坐到了蘇憶北對面的空座上。
剛才看見蘇憶北故意挑了對面放包的座位時,他便立刻懂了什么意思——這邊的空位是給他留的。
喬兒是怎么也沒想到還能有這么一出,差點沒哭出來:“學長……”
顧思南不疾不徐把嘴里東西咽進去:“怎么了?
“你怎么又坐過去了。”
顧思南指指墻上掛著的電扇:“坐那兒吹不著風,太熱。”
小學妹郁悶到不行。
飯后一行人在食堂門口討論了下五一假期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師父讓我和顧小白帶隊出去比賽,五一是玩不了了。”白澤提議,“我等會兒答應帶我女朋友去游戲廳抓娃娃,你們有想去的可以一起啊。”
趙雨夢不屑:“你陪你女朋友就好好陪,叫我們去算怎么回事兒?看你們灑狗糧啊?”
白澤攤手:“看你們嘍。你怕什么,叫上你男朋友陪你不就行了。你們倆挺奇怪的,談了這么久,沒見他去看過你比賽,連出去玩好像都沒幾次吧。”
“要你管那么多!”趙雨夢被戳到痛處不高興了,“我先走了,你們誰想去誰去吧。”
顧思南瞥了白澤眼:“真不知道怎么追著李雅涵的。”
蘇憶北笑笑:“可能心思就那么多,全用在一個人身上,別人身上是分不到了。”
白澤氣得哼哼:“你們倆去不去?涵涵還說讓我叫上你們倆一起,人多有意思。”
“去不去都行。”顧思南覺得無所謂,轉而尋問蘇憶北,“你去么?結束了我送你回家。”
蘇憶北挑眉:“誰告訴你我要回家了?”
顧思南恍然大悟:“對不起,忘給你說了。我和白澤出去帶隊比賽,道館的課需要你幫著再帶兩天。”
寒假結束之后道館招到了新的教練,蘇憶北已經很久沒去帶過課了,這次情況特殊,人手不夠她是最佳人選。
既然他有求于自己,蘇憶北點頭:“可以,那去吧。”
正要走,喬兒突然插嘴:“學長,我也想去。”
顧思南晃了晃車鑰匙:“白澤去找她女朋友,我騎車帶蘇憶北,你要是想自己走過去也可以。”
拒絕的這么明顯,喬兒嘟著嘴悶悶不樂走了。
小學妹的背影逐漸走遠,時不時還抬下手似乎在擦眼淚。
蘇憶北揚揚下巴:“哭了。”
顧思南拔腿就走:“現在哭總比以后哭強。”
看來男生狠起心來是真的狠,尤其是在自己不喜歡的人身上。蘇憶北時常覺得自己該慶幸,好歹安分一些還能當個擋刀的離他稍微近些。
暗戀是卑微了些。
想到這兒,蘇憶北不再多說,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