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沒有答案。大魚它只告訴我要勇敢一些，無論是翻一座山，還是愛一個人。

阿珠傳給我的信。這是我被封入天空之境收到的第一封信，也是目前的唯一一封。我說的目前，到現在已經80年了。因為，嫘祖布置晚霞陣法移轉了80次，因為那只蜻蜓，老把我的鼻子當樹杈用，停在我的鼻子上80次了。難道蜻蜓也可以活那么久嗎？難道你的世界就是重復循環的嗎？

不要質問我。隨心所欲？什么都關心？不，不，不，太天真了，天真地以為世界一定會變好一樣，伸出手就能掉下金子接住餡餅似的。或許是山洞里，某個無聊的吟游詩人，因為下雨無法跟部隊出去打獵，便根據我的神通，胡謅出來給那堆原始人解悶兒用的。為了創造氛圍，還在山洞墻壁上留下些似有似無煞有介事的痕跡。然后假以時間的力量，人們添油加醋的想象力，自以為是的邏輯考證力，以及各種不勞而獲膨脹的欲望力，我就誕生啦。把我架在這么高的位置，然后天天編排各種無事生非的事情，讓我來滿足你們自相矛盾千奇百怪的愿望。滿足不了，就各種地咒罵我。詛咒我還非常奇怪，常常帶上娘。不過我的某些神通倒是真的。無論你想巴結我，還是想貶低我，我都覺得你動機不純。也許我就在你身邊呢，嘿嘿。我聽見你的聲音了，你說，靠，這是個不正經的天神。姑且為天神吧，先不得罪他/她。是的，你心里的聲音我也能聽見，當然，只是在我想聽的時候。太聒噪了。我喜歡清靜。

我老啦，其實我不會老，是我的記憶老了，它們糾纏在一起，我只好寫些日記，提醒我現在處于何處，不然我會把所有人都攪和在一起。

今天我泡了茉莉花茶，很淡很淡。我的鳳凰，棲息在梧桐樹上，她總愛多管閑事，說濃茶對胃不好。不過我的胃好像真的不好了。它也老了，對什么山珍海味都沒了興趣。吸吸香氣就夠了。雖然我可以不用吃食物，但我還是保留了在人間生活的習慣，比較有儀式感。別以為我是天神，就只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情。記住，我不是個正經的天神。不像我的前任長官，那個慈祥又嚴厲刻板的老頭兒。接替他成神之前，在他手里我可吃了不少苦頭。

我現在正在處理奇奇怪怪的人。其中一個就是葉子。還有一個是暮雪。當然我更喜歡暮雪一些，是個精靈古怪的丫頭，冷不防她就會像忘恩負義的野狼一樣反咬你一口。葉子現在就可憐了，是個普普通通的倔驢子，從她跟師傅打賭就知道。她的師傅呢，是夢神。就是那個拿著網兜到處捕夢的人，以前鼎鼎有名。可惜現在這門行業沒落了，獲利不多。畢竟現在人們自以為什么都懂，不太愛做夢了。夢神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傳人，就是葉子。看中了她那對兒琥珀般的眼睛，說里面有夢的顏色。也就是說，葉子也是個小神，只是還在修煉中。我見識過幾次她的力量，不得不說，是顆值得栽培的種子。不過這個倔驢子，不知道怎地跟她師傅鬧別扭了，一氣之下，封了靈力，跑到人間歷練，還跟他師傅打賭說，即使她沒有靈力，做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比跟著他做小神幸福。夢神無可奈何，就放任她下去了，約定不許使用神力，讓她過上一生。這種事情，在我們神界仙界妖界靈界雖然不多，但還是有幾起先例的，被人間添油加醋地不知編排多少遍了。

夢神，這可憐的老兄，被個丫頭牽扯得團團轉。一氣之下，把她遣到人間，又暗戳戳地跑來讓我關照一下她。不過既然她自己要去驗證歷練，很多事情我就不方便插手了，不能留下蛛絲馬跡，這丫頭心細得很，萬一后悔起來，免得找老夢秋后算賬。自從在仙界見過她施法，我倒也對這個初顯神通的丫頭有點好奇。想當初，我師父靈婆選中我的時候，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說，我現在就是自己給自己攬了一攬子事情在身上。其實我也知道老夢擔心什么。以前也有過。想起來還是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