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按住男子的胸膛要往外推,卻發現這個男子未著寸縷,而她手掌所觸之地,寬厚而精壯。
她腦中轟隆一聲,這才明白為何晚上這河水中海油波光粼粼的景象,應是這男子在河中洗澡,下人為他打了燈。
至于這男子為何這個時辰在這里泡澡的原因,她已經無心去想了。
而當男子的胳膊挨上她的身體時,她身上竟有一絲涼意,瞬間舒適了許多。
她明白這是藥性的原因,卻也不敢輕易將這身子交出去,手上又使了使力。
豈料她耳畔竟傳來格外好聽的聲音,清清冷冷道:“現在的姑娘,不就是為情所困么?何至于跳河自盡?”
接著,她聽到那聲音深深嘆了口氣,而自己四肢已經乏了,只能被他拖上了岸,隨后有下人過來為他更了衣。
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這個男子。
五官俊美無鑄,濕漉漉的發跡貼在額邊,更添了幾分風情。
這個是好看的妖孽。
段青檸在心里給他下了定義。
“好了,你的命已經拿回來了,趕緊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尋死了。”
獨孤懷明說完裹了裹衣裳,抬腿便走,走了幾步又意識到不對勁兒,回頭一看,那女子竟依然躺在地上,只是面色潮紅,嘴里斷斷續續地發出細微的喘息聲。
“公子,你看這……”
獨孤懷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抬手制止他的話,過去把她的胳膊拿到自己腿上,皺著眉頭為她把脈。
“不好,她被人下了藥,而且……藥性已發作多時。”
獨孤懷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語氣略有感慨道:“這女子好強的定力,此時竟還能留有意識,若是換了旁人……”
后面的話他卻沒有說出來,可段青檸和那下人都已經聽出了他的意思。
“公子,那是救,還是不救?”
獨孤懷明深吸口氣,鄭重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碰見便是緣分,救!阿輝,掌燈!”
阿輝應了一聲,掌了燈,自覺過去將段青檸扶坐起來,獨孤懷明從腰間掏出幾枚銀針,分別刺向段青檸的胸口和腦袋,手上微微使力,要把她體內的合歡香逼出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段青檸只覺身上的燥熱已經有了些許緩解,她的氣力已開始漸漸恢復。
又過了半個時辰,她神智已然清明,體內的燥熱也全部褪下。
獨孤懷明看段青檸的目光已經恢復了正常,這才將銀針收回,起身道:“出門在外,還是多留個心眼。”
這話是說給段青檸聽的。
這人知道自己中了合歡香卻并沒有乘人之危,還出手幫自己解了毒,不管怎么說,眼前這個男人算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這點,毋庸置疑。
段青檸剛要道謝,抬頭一看,他們已經走遠,只是背影挺拔,端的是如玉蒼松。
“比我還傲嬌。”
她喃喃了一句。
寒風襲來,段青檸打了個噴嚏。
她環住雙臂抱住自個兒,正在思考下一步該往哪兒走。
思來想去,她還是要回那定國將軍府。
他要揪出給他們下藥的幕后黑手,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要這般陷害于她。
打定主意,她折身又返回了將軍府,為了不驚動他人,只能從側墻翻進來,躲著在府里巡邏的家兵,向自己所在的房間摸去。
走到半路,已到了丫鬟換班的時辰,兩個面生的丫鬟打著哈欠過來站在門口守著,其中一個四下環顧,確認沒有外人在時,啞著聲音對令一個丫鬟道:“你說,現在公子和那來歷不明的姑娘是不是正在……”
段青檸本要掠過之時聽到此話頓住了腳步,躲在一處悄悄聽著。
“那還能不是,咱們的合歡香可是下足了量,任誰都沒有法子躲過。”
段青檸的拳頭攥起,看來這趟將軍府之行可沒有白來,這藥竟是她們給下的。
當真該死!
段青檸正要上前去好好教訓她們,卻又聽她們道:“大公子也是,既然想要得到美人兒直接用強不就是了,憑咱們大公子的手段和家世,哪個女人不得服服帖帖,干嘛還要這么大費周章,讓我們去給他們下什么合歡香,想不通。”
段青檸眉心一跳。
“這你就不懂了,咱們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溫文儒雅,若是對一個姑娘家用強,傳了出去,豈不是壞了名聲?但若是兩人都中了合歡香,那便不同了,橫豎也算是那姑娘自個兒愿意的,等事情一過,大公子要了人家身子,給點銀子就打發了,也不會鬧出什么丑事。”
另一個丫鬟這才恍然大悟,簡直像刷新了三觀一般,點頭道:“大公子當真好手段。”
段青檸的指甲摳進了肉里,卻渾然不覺。
“你剛來,很多事情還不懂,主子讓咱們干什么咱們就干什么,不過話說回來,今日大公子帶回來的那個姑娘竟是個天仙美人一般的角色,大公子這次可是賺了。”
另個丫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那公子他連自個兒都下藥么?”
“這怎么可能?大公子又不傻,萬一有姑娘不從,那他豈不是害了自己?大公子每次進去之前都會服下解藥的。”
后面她們說的什么,段青檸已經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
得知真相的段青檸額頭上青筋突起,牙齒咬的咯咯響。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常毅一手主使。
當真是好手段。
她現在只后悔,方才自己怎么沒有一掌拍死他這個王八蛋。
簡直是畜生!
今夜,非要把他命根子給切了不成!免得以后再禍害別的姑娘。
段青檸一股熱血沖上心頭,當即向房間走去。
她打開房門之后果然看到常毅還在房間裸著身子沒有出去。
房門被打開,常毅渾身一怔,待看到來人是段青檸之后,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青檸,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段青檸真恨自己瞎了這雙眼,這張臉換了,看來這雙眼也該換了。
現在看來這般拙劣的演技,當時竟能將自己唬住?簡直可笑。
誰能想象得到在這張俊朗的皮囊下掩藏著那樣骯臟的嘴臉?
誰又能想到,這樣的人,竟是堂堂定國將軍府的大公子。
常毅沒看出段青檸的異樣,得意地向她走過來,一雙手就要碰上段青檸。
“常公子,我突然想起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段青檸就站在原處,也不躲也不閃,只是眸中的寒意陣陣,帶著掩飾不住的殺意,目光盯著常毅。
常毅感覺到了不對勁兒,這個女子回來之后好像……
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可他急色攻心,也沒往深處想,打著哈哈道:“有什么話等解了毒再說吧,我受不了了!”
說著,他就要將段青檸撲倒。
“你說,這宮里的太監,還能長出來么?”
她兀自說著,身子已經撤向梳妝臺的方向。
“嗯?問這個做什么?你不會看上宮里哪個太監了吧?”常毅問道。
段青檸突然笑了,這笑容看在常毅眼中,只覺心頭一寒,格外詭異。
“你……你要做什么?”
在常毅已經看明白段青檸的目的時已經晚了,只見面前白光一閃,下身傳來一陣劇痛……
“啊!”
在寂靜的夜里,常毅這聲慘叫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塊巨石般激起了驚濤駭浪。
下一刻,一位美貌婦人帶著丫鬟府兵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頓時血淋淋的場景就映入了他們眼簾……
只見常毅捂著下體倒在了血泊中渾身抽搐滿臉痛苦,源源不斷地流出鮮紅的血液......
段青檸當真把他給咔嚓了,一點都不帶手軟的。
“我的兒啊……”
美貌婦人凄厲地喊了一聲沖了過去,抱住常毅手無足措道:“毅兒,我的毅兒啊……”
跟著過來的下人皆是唏噓不已,丫鬟更是轉過頭不敢看這場面。
常毅嘴唇蒼白,顫抖著舉起手指向段青檸,聲音哆嗦哭道:“娘,是她,是她這個毒婦啊!以后孩兒……孩兒再也無法行房了。”
“快……快去找大夫來!不,去宮中找梵太醫,快去!”
下人應了一聲絲毫不敢耽擱,立即下去。
美貌婦人轉頭看向段青檸,一雙水眸中是無盡的怨恨,喝道:“還不快把這個賤人給本夫人拿下!”
當即兩個府兵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段青檸,段青檸卻沒有掙扎的意思,只是冷聲道:“我已經手下留情了,這種人渣簡直令人發指,死不足惜!”
“死到臨頭了你還不知悔改,來人,掌嘴!”
“若是想找死的,就盡管動我一下試試。”段青檸傲然道。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自己受了委屈。
“給我打!狠狠打!”婦人咬牙切齒道。
丫鬟領命,走到段青檸面前巴掌就要下去,只聽“啪”一聲,丫鬟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女子,沒想到這人竟然敢打她!
丫鬟捂住被打出五個手指印的臉頰委屈地望向婦人,楚楚可憐道:“夫人,這……這女子有功夫在身,奴婢可不是她對手。”
“呵,膽子不小,還敢還手,好,你不是厲害嘛?”說著,她的目光轉向府兵:“你們給我打!一個小小的姑娘家還真欺咱們將軍府無人嗎?!”
“是!”
府兵領命,就要對段青檸動手。
“怎么回事?!”
門外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兩個府兵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住,看到來人之后恭敬地站在一處,抱拳行禮道:“將軍!”
來人正是定國將軍常韶遠。
他的目光在屋里掃了一圈,定格在常毅身上時眸光頓時一寒,接著看向段青檸,目光如鷹般銳利,直擊段青檸心里最深處。
饒是在21世紀經過魔鬼般訓練的段青檸對上這個目光也不禁頭皮發麻。
若是交手,她覺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他雖沒說話,可周身的氣場太過強大,段青檸只覺一陣壓力自腳底蔓延上頭。
可如今自己剪了常毅的命根子,害的他們將軍府斷了香火,常韶遠絕不會放過自己。
正當她在思索脫身之法時,府兵匆匆忙忙跑進來道:“將軍,夫人,梵太醫已經請了過來。”
接著,一個胡須花白的男子背著藥箱進來,抱拳道:“將軍。”
“梵太醫,快,救救我家毅兒,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您一定要救救他。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夫人已經癱在地上,還是被丫鬟扶了起來,梵太醫看了一眼她懷里的常毅,皺了皺眉,嘆口氣道:“夫人放心,老朽定當竭盡全力。”
“好……好……”
夫人手足無措,喃喃了幾聲好。
“梵太醫醫術高超,夫人莫要太過擔憂。”
也不知為何,常韶遠言語中雖是對這夫人很是關懷,可段青檸卻感覺常韶遠并非真心疼愛這位夫人,倒更像是禮貌一般。
“都下去吧,把這位段姑娘,押到正廳。”
“是!”
段青檸剛反應過來,兩個府兵便將她押了過去。
常韶遠坐在正堂,有下人奉了茶,他不疾不徐地用茶蓋緩緩撇著,看向段青檸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斷了我常家香火,你覺得,本將會如何處置你?”
“夫君,定要把這賤人抽筋扒皮,一定要為咱們毅兒報仇!”
夫人惡狠狠道。
“你們將軍府的人,都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隨意掌控他人性命的么?”段青檸冷笑一聲,絲毫不懼。
“哦?”常韶遠端起茶抿了一口,咂咂嘴道:“你對本將的兒子下手,本將要處置你,這也是理所應當罷,何來的不分青紅皂白?”
“那你這個當爹的,可知道你那寶貝兒子做了什么混賬事?”
“你說說看。”
“你那兒子強搶良家婦女,并用合歡香這樣的卑劣手段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在我之前,你兒子已經是個慣犯了,我就不信你這當爹的能絲毫不知!”
常韶遠目光一沉。
他那兒子確實時隔不久就會帶進府里一個姑娘,他只當是少年心性,兩人心意相通,男歡女愛之事也實屬正常,況且常毅自小懂事,對他更是恭敬有加,從不敢有半分不敬,這樣的孩子他是絕不可能認為會做出這樣卑鄙無恥的事。
“夫君,你別聽這個賤人胡說,她這分明是在抹黑毅兒。”
“我有沒有胡說,將軍大可把府里的丫鬟叫上來問個清楚,再說,若不是他犯我,我何至于斷了他的命根子!”話說到這個地步,段青檸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這個定國將軍當真對常毅的所作所為并不知情。
但這個夫人,可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