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承因果報應(yīng),處局勢翻涌
- 權(quán)擇何昔
- 辰岫
- 3304字
- 2021-11-18 17:44:02
原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兒子嗎?怪不得這么多年來,除了給自己一個太子之位,他從來沒有真真正正地對自己好過。
仔細想來,他最愛的兒子,應(yīng)該是宋彷才對。
沈廉抿了口茶,繼續(xù)說道:“他希望你和二皇子爭,最后就能夠給五皇子讓位子。沒想到他已經(jīng)撐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你今日入宮,他一定會廢了你,傳位為五皇子。”
聞言,宋衡袖下的拳頭緊緊握著,面上甚是難堪,他緊咬著牙關(guān),壓低聲音問道:“沈宰執(zhí),您今日里既然在此處等我,那便是已有了應(yīng)對的法子,不出所料的話,沈宰執(zhí)是想讓我直接帶兵入宮,清君側(cè),立新帝。”
沈廉面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所有的一切已經(jīng)在他的計劃之中,因此他此刻才能在這里不慌不急地喝著茶。
“早些時日里,我們養(yǎng)下的兵,如今正是他們發(fā)揮作用的時候了,如今二皇子府和五皇子府都已經(jīng)被我的人包圍了,能否成事,就全看今日了。”
茶葉在杯中浮沉,正如如今的南熙皇室,風(fēng)雨飄搖,這天眼瞧著就要變了。
大批士兵突然涌進了南熙皇宮內(nèi),原來的太監(jiān)宮女慌里慌張,四處逃竄,南熙帝此刻正躺在殿內(nèi),昏迷不醒,但殿外,廝殺聲,刀劍聲,亂成一團,鮮血四處流淌,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不過一炷香的時刻,宋衡已經(jīng)帶兵攻進了南熙帝殿內(nèi),他身上穿著盔甲,手里拿著鋒利的劍,上面還帶著新鮮的血跡。
殿內(nèi)原本服侍的太監(jiān)宮女見到來人,慌忙逃了出去,轉(zhuǎn)眼間殿內(nèi)便只剩下了南熙帝和宋衡兩人。
宋衡將那把劍放下,慢慢走到了床邊,床上躺著他曾經(jīng)最為敬愛的父皇,但是此刻他的內(nèi)心里,卻充滿了仇恨與不甘。
“父皇,兒臣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么逼兒臣呢?瑾容也好,太子之位也罷,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如今你瞧,這皇位就在我唾手可得的地方,等到兒臣登上了皇位,是不是就能夠自己作主,那些我曾經(jīng)得不到的,也都能夠輕易地被握在手里了。
其實父皇,你從來都沒疼過兒臣。除了太子之位,您連最起碼對兒臣的疼愛都沒有,可如今你連太子之位也要收回去,那邊怪不得兒臣,既然您身子不好,那還是盡早將這皇位讓出來的好。”
許是聽到了宋衡在耳邊說話,南熙帝漸漸清醒了過來,看見自己的兒子穿著盔甲,殿外傳來陣陣的廝殺聲音,南熙帝心里立刻明晰。
他此刻目光凝重,狠狠地盯著眼前的人,咬牙切實地說道:“早知今日,當(dāng)年就應(yīng)該掐死你,而不是留下你這個孽種!”
宋衡心里一顫,原來沈廉說的竟都是真的,他并非正統(tǒng)血脈。
但他面上還是保持著冷笑,手捏上南熙帝的脖子,慢慢加重了力度,兇狠地說道:“只要你死了,這件事就永遠沒有人知曉了,我的好父皇,你安心去罷,這南熙國由我來接手,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南熙帝掙扎著,臉上已經(jīng)被勒得通紅,還是費勁地從牙關(guān)里說出話來:“褚婉…褚婉…你的好兒子…好兒子…褚婉…”
南熙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褚婉的兒子殺死。
在瀕死之際,他的眼前浮現(xiàn)了褚婉的身影,她穿著一身淺白的紗裙,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她沖著自己笑,笑得那樣地燦爛,仿佛要將所有心底的陰霾吹散,滿心里都是甜甜的。
他們后來怎么到那般地步了呢?難道自己對她不好嗎?
既封她為皇后,又扶持她的母家,他們是青梅竹馬呀!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她不懂自己的心意么?
她懂的,但是她的心思不在自己的心上。
南熙帝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意氣風(fēng)發(fā),發(fā)誓要做一個好太子,今后要成為一個好皇帝。那時候的他、褚婉,還有梁康,他們?nèi)齻€人在一起多么要好。
他那么喜歡褚婉,也是父皇給自己安排的太子妃,一切都水到渠成,卻沒承想被梁康鉆了空子,她還懷了梁康的孩子。
他無法忍受這般恥辱,下狠心暗地里派人殺了梁康,沒想到被褚婉知曉了,便一病不起。他去看望她,她卻要趕走他,口里罵著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不是故意的,等他再次清醒過來之時,褚婉已經(jīng)死了,就在自己的手下。
他親自掐死了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他還想掐死她的兒子,那個孽種,但他終究沒狠下心。因為那孩子的眼睛很像她,他下不去手。
后來他遇到了很多人,都沒有人像褚婉的眼睛那樣動人。褚貴妃是她的親妹妹,但也沒有燕瑤像她,在大漠里他第一次見到燕瑤,就好像看見了曾經(jīng)的褚婉。
但是燕瑤也不喜歡他,所以他再一次地,像殺死梁康一樣,殺死了蘇桓。
如果他和燕瑤能有個孩子就好了,但她的孩子胎死腹中,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幸好褚貴妃有了五皇子宋彷。細細算來,宋彷的身上,也算是流著褚婉和他的血脈的。
所以他最疼愛宋彷這個兒子。但那個時候,二皇子宋徇的母家還在,兵權(quán)大多掌握在外戚手里。所以他謀算好了,還是立了宋衡為太子,明里讓宋衡和二皇子宋徇對峙,最后讓宋彷坐收漁翁之利便罷。
但想來,許是這輩子犯下的過錯太多,連上天都無法原諒他,所以最終落了這么個結(jié)局。
他親手掐死了褚婉,褚婉的兒子親手掐死了自己。
諸如此般,皆為因果報應(yīng)。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宋衡此刻已經(jīng)要瘋魔了一般,他的眼睛里充滿了紅血絲,“你不配叫母后的名字,你不配,你不配!是你害死了她!”
仿佛是過了許久,南熙帝已經(jīng)沒了聲響,面色蒼白,靜靜地躺在床上。
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宋衡突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一切都回不了頭了。既然走了這條路,就得一路走到底,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反悔。
宋衡走到門口,門外的刀劍相向已經(jīng)停了下來。地上躺了許多的人,但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天上烏云密布,冷冷的風(fēng)吹拂著宮里的一草一木。
他穿過活著的和死了的人,徑直地向前走著,他相信,自己有美好的未來在等著自己。
南熙國徹底變了天,一夕之間,那皇位上的人,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初。
不過幾日時間,沈廉已經(jīng)準(zhǔn)備籌備好了登基儀式。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宋衡正式坐上了皇位,成為了新的南熙帝。
沈姝妍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十余年,鳳冠霞帔,萬人敬仰,她一步步地邁在封后大典的臺階上,臺階的盡頭,宋衡正身著一身大紅的婚服。
風(fēng)輕輕吹動她的嫁衣,她滿心的歡喜溢于言表,阿衡,如今你為君,我為后,今后我們也要琴瑟和鳴,帝后和睦。
等走到他的身旁,宋衡微微笑著牽起她的手,俯瞰著階下大臣,下面?zhèn)鱽黻囮嚒氨菹氯f歲,皇后千歲”的呼聲。
沈廉站在眾人之前,如今他不僅是宰執(zhí),更是國丈,已然成為了南熙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不覺嘴角露出輕笑,看著階上的兩人,心里嘲諷著兩個傀儡,到底還是為自己做了鋪墊。
朝中風(fēng)雨大變,二皇子宋徇被下了獄,怕是連他自己也沒料到,自己的軍隊在進城前就被暗算,白白地將皇位拱手讓給了宋衡。他更沒料到,在趙之遇失蹤后,沈廉早就尋了個旁支子弟掌了文孝侯的權(quán),另外聯(lián)合甬州忠毅侯,用自己的私兵發(fā)動病變。
而作為先帝最為疼愛的五皇子,宋彷在兵變之時,因為反抗,就慘死在一個侍衛(wèi)的手上,死不瞑目,再也無法見到害死自己的皇兄,也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心愛的皇嫂。
百姓們對這場兵變是敢怒不敢言,有人傳言宋衡弒父殺弟奪權(quán),翌日那人便被殺了,頭顱掛在城門外。
封后大典結(jié)束后,宋衡和沈姝妍正在回宮的路上,突然旁邊沖出一個人,手里拿著匕首,向著宋衡刺來。
但是宋衡旁邊的侍衛(wèi)立刻便將劍刺入了那人體內(nèi),宋衡連忙護著沈姝妍后退一步,避免那人濺出的鮮血沾染到自己的衣衫上。
待那人倒下,宋衡這才看清楚,那人正是五皇子宋彷的母親褚貴妃。
沒想到她榮華富貴一輩子,最后卻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了結(jié)自己的一生。
褚貴妃倒下后,鮮血不斷地涌出,但她還是強撐著說道:“宋衡,你親手弒父,殘害兄弟,你不得好死!”
聽到她如此惡毒的詛咒,宋衡倒也絲毫不惱,只是冷笑著說道:“本來朕還在想要怎么給褚貴妃授封號呢,畢竟也是五皇弟的生母,朕母后的妹妹,沒承想你自己選了這條送命的路,那便由不得朕了。
父皇是因病而亡,五皇弟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劍上丟了性命,褚貴妃怎么也跟那些市井小兒一般胡言亂語呢?
或許是褚貴妃想念五皇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陪他了罷!”
說罷宋衡便放聲大笑起來,沈姝妍站在他旁邊,手還挽著他的胳膊,但心底卻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她突然覺得,宋衡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空氣中逐漸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沈姝妍趕緊命侍衛(wèi)道:“趕緊將褚貴妃的尸身帶下去罷。”
侍衛(wèi)受了命令,連忙上前處理了尸體。
宋衡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低聲溫柔地向著沈姝妍說道:“姝妍你先回去罷,朕在宮里走走。”
沈姝妍想要陪他一同去,但看到他堅持的神情,卻又沒說些什么,只微微點了點頭,目視著宋衡向另一條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