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夕在床下睜著滴溜溜的望著殿門，三息之后，一聲巨響，大門被人踢開，黑衣人如流水般快速涌了進來。

兩個暗衛“刷刷刷”和黑衣人打斗起來。來人似乎都是高手，都如鬼魅一樣招招擊向兩個暗衛的死穴，好在暗衛的武功更是厲害，不僅沒有受傷還擊傷了幾人。

然而，這種好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太久，當沖進來的黑衣人被打傷多人后，有一支冷箭突兀地從窗口射了進來，冷淡少年躲避不及，被射穿肩窩。

冷淡少年受傷后，兩個暗衛明顯有些力不從心。雪上加霜的是，射出冷箭的人拎著一把金弓從門外踏步進來，又重新搭上一支箭，對準受傷的冷淡少年。

黑衣少年看到后，立刻奮力擊殺自己身邊的黑衣人，試圖力挽狂瀾，然而對本就十分吃力的場面，并沒有多大的作用。

東方夕看見冷淡少年突然堅定的目光，她知道他已做好了死的準備。

冷淡少年扯下身旁的帷幔，纏住頭頂的橫梁，然后飛身用黑刀砍翻了一圈人，而金弓卻仍在努力瞄準，正找合適的時機。

東方夕清楚，這混亂的場面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她趁著四處噴散的血液形成的“簾幕”，快速繞過殿中層層疊疊的帷帳，將手中的剪刀插進手持金弓的人的大腿上，狠狠地攪了進去。

箭脫手，殺了一個黑衣人。手持金弓的人吃痛半跪在地上，望向東方夕的目光狠戾。

東方夕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禁皺起眉頭。是前世常跟在皇后身邊的弓箭手，姚綏。東方夕睜著大眼，坐在地上，大驚失色。

姚綏是與皇帝身邊金刀侍衛同樣厲害的高手，他的箭從無虛發。如果她今天沒有鼓起勇氣傷他，暗衛必死。而前世真正只有12歲的她，根本沒有這樣的決斷。

原來，前世的大病一場，是這樣來的。

東方夕下意識的往后退，但姚綏似乎并不準備殺她。他只重新搭箭，再次對準暗衛。

不過此時，黑衣人大勢已去，姚綏搭箭時，黑衣少年飛身向他攻擊。姚綏見此，大喝一聲：“撤退！”

黑衣人又呼啦啦快速沒了身影。

窮寇莫追，黑衣少年上前扶住冷淡少年坐在軟榻上，東方夕取出藥箱，給冷淡少年處理傷口。

暗衛自己也有藥，傷勢很快穩住。

***

東方夕坐在軟榻的另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黑衣少年走上前，“我們是夫人留下的暗衛，夫人生前有令，一旦夫人出事，便派人來保護小姐，我叫十五，他叫初一，我們是奉命來保護小姐的。”

“奉命？你們還有組織？”

“嗯嗯，我們是水月宗的暗部，不過現在暗部只剩下七個人了。”

“那……明部呢？”

“從夫人嫁給盛帝開始，就沒有明部了。”

“嗯？是發生了什么內亂嗎？比如黨派斗爭，爭權奪勢，你死我活的內亂？”

“嗯……沒有，水月宗是夫人自己解散的，原本暗部也解散了，但我們七人當時年紀小，夫人不放心，便將我們送去了靈犀宮學武，兩年前我們出師，重新組建了暗部，保護夫人小姐。”

東方夕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十五的肩膀，“辛苦你們了。其實母妃當初應該只是想讓你們有容身之處，你們不必如此的。”

十五愣了愣，皺起好看的眉頭，認真道：“小姐是嫌棄我們剛剛沒打過黑衣人？”

東方夕回道：“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們為自己而活母妃會比較開心。芳菲殿與別的殿宇有所不同，不僅在于它人際罕至，還在于它不需要任何宮女內監。保護我是我自己的責任，不是你們的。”

十五似懂非懂，眉頭越皺越緊，東方夕只得說道：“你們可以先住下來。”

十五皺成包子一樣的臉瞬間變成了白面饅頭。

***

雖然為初一十五準備好了偏殿的房間，但是東方夕發現并沒有什么用。

夜間，東方夕起床喝水，剛拿起茶杯便看到倒映在水面上的人像倒影。東方夕抬頭，正是十五那張笑的燦爛的臉。

東方夕有起床氣，但不是熱暴力，而是冷暴力，她只撇了一眼，便神色冷冷的爬上床，放下床幔，裹起被子蜷縮了起來，悶聲不響。

十五弱弱的解釋了一句：“我就在梁上，不發出聲音的，你安心睡。”無人回應，大殿歸于平靜。

第二日一早，東方夕哼著歌迎著朝陽，咕嚕滾下床，穿上新的素色紗裙，自己胡亂洗漱了一下，梳理了蓬蓬的頭發，便戴上面紗出了門，在準備鉆狗洞的時候，十五跟了過來。

“小姐，不用鉆，可以飛。”

東方夕義正言辭說道：“不！鉆狗洞是一種精神，代表著我為了自由的奮不顧身！”

十五撓撓頭：“那我也要鉆嗎？”

東方夕拍了拍十五的肩頭：“少年可以感受一下，不是每一個勇士都有鉆狗洞的勇氣的。”

***

二人從狗洞鉆出來后，往北走一里路就是熱鬧的大街，兩人找了一家熱鬧的早點鋪子點了兩碗熱騰騰的豆漿和三籠雞汁小籠包。

豆漿清香，小籠包湯味厚重，對于吃慣了清湯寡水的東方夕來吃，只吃了兩口便膩了。十五反而吃得滿臉幸福。

東方夕在如此比較之下，頓覺自己十分吃虧：“那個，十五啊，你有錢嗎？”

十五吞下口中的食物，清聲道：“有的。”

“你看啊，我就喝了一碗豆漿，吃了兩個包子，那這頓飯……”東方夕面色為難地摸了摸自己荷包。

十五頓時有所領悟，詢問道：“小姐喜歡吃什么？一會兒我給小姐去買。”

東方夕“咳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沒事沒事，一會兒還有事，我也吃飽了。”

“小姐吃得真少。”

十五嘟囔道。

東方夕心里默念：“錢財都是身外物，都是身外物。”

十五吃完時，街上的人足足多了三倍，大多都是趕集的，東方夕丟了十幾個銅板在桌上，便往榷惠軒的方向走去。

兩人到店時，張奇已經在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