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易風經濟思想評說(第二輯)
- 朱勇 宋勁松 徐廣軍 毛增余 周清杰 韓玉玲
- 1664字
- 2020-06-25 06:55:21
赴美俄國際交流,訪俄報告引爭議
1989年,我作為高級訪問學者去美國研究西方經濟學的最新發展。我首先到洛杉磯,在南加州大學待了一段時間,然后去華盛頓、紐約、波士頓等地。波士頓是名校集中的地方,像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都在這兒,耶魯大學離波士頓也比較近。這些名校我都去了。多到幾個大學訪問,有助于多了解西方經濟學不同學派的情況,有助于比較全面地了解西方經濟學的最新發展。除了與學者交流以及參加學術會議外,我花了不少時間收集相關材料,特別是從各家圖書館復印大量珍貴資料,選購相關書籍,一起裝箱打包,因為空運太貴了,所以就海運回國。我自己隨身帶的行李中也有滿滿一箱子書。回國時帶書特別費力,當時我一回來就病倒了。海運回來的書還要自己去天津港提取,所以我過了好長時間才請人幫忙到天津港把那些書提取回來。
等病好一點之后,我就開始總結訪美期間的研究成果,在《中國社會科學》上發表關于西方經濟學最新理論動向的論文。同時,與博士生王健、方松英共享我從美國帶回來的圖書資料,合作研究并撰寫了前面提到的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市場經濟和政府干預——新古典宏觀經濟學和新凱恩斯主義經濟學研究》一書。
1995年9月,我應俄羅斯科學院的邀請,前往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學術訪問。在這一個月里,我先后與俄羅斯科學院經濟學部主任、副主任和學部下設研究所的所長或副所長、研究員等進行了交流,并順訪了莫斯科大學經濟系,討論了俄羅斯經濟問題以及中國經濟問題。日程安排很緊,幾乎每天上午、下午都安排見面和談話,了解他們對俄羅斯改革的看法等。當時也沒有錄音設備什么的,全靠手記,我跟他們一邊談,一邊記。事后,我跟他們打招呼:“回國之后,我想報道、介紹你們的觀點,可不可以?”他們都表示同意。
回國后,我根據記錄寫了一篇訪俄報告,題目是《俄羅斯經濟學家談俄羅斯經濟和中國經濟問題》。沒想到這篇報告的發表引來了一場“大禍”。訪俄報告共分10個部分,分別為:從蘇聯到今日俄羅斯的演變過程,私有化及其后果,惡性通貨膨脹的原因、對策和后果,兩極分化和新資產階級的形成,改革已經失敗,俄羅斯的前景,俄羅斯的新經濟思潮,西方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給俄羅斯帶來一場空前的大災難,各種政治力量在進行激烈的較量,莫斯科是北京的一面鏡子。報告最初發表在《高校理論戰線》1995年第11~12期上。后來有幾家報刊轉載或摘要轉載。報告的發表引起了強烈反響,支持者說很好,反對者說很壞。
有一家報紙在《以俄為鑒:一份奇特的蘇聯解體考察記》的大標題下,加了這樣一段話:“報告這樣結尾:我們唯有停止中國目前的改革進程,懸崖勒馬。否則,中國便一定要重蹈蘇聯解體、蘇共垮臺之覆轍。”這段別有用心的話純屬謊言和誣陷,在全國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我那篇訪俄報告在結尾處根本沒有這樣的話,報告的其他任何地方也沒有這樣的話。
對這篇訪俄報告,臺港和國外媒體也反響強烈。臺灣的一家通訊社對此別有用心地發了消息,香港的某些廣播電臺、報紙、雜志也別有用心地作了歪曲報道或評論,美國CNN駐京記者要求對我進行采訪。當我因訪俄報告被在報刊上公開批判時,個別學術同行見到我,突然把我當做素不相識的路人,或是突然變成我的批判者,對我的訪俄報告公開發表了大批判文章。這些批判文章有的都超出了學術批判的范圍,變成直接辱罵我個人了。我出去開會,也遇到與此相似的情況。我真感到不大好理解,自己的心理準備也不夠,感到有點難以接受。
當然,有不少朋友冒著有可能被指責“劃不清界限”的風險,以不同方式對我表示支持。有幾位學者還公開發表文章,仗義執言。
事實證明,我這份訪俄報告是正確的,經受住了歷史的檢驗。俄羅斯一家大報當時從頭版下轉第三版刊載了該報記者從北京發回的長篇報道,說:“吳易風教授的詳細而可靠的報告被連載在《高校理論戰線》雜志上……引起了中國社會的廣泛關注……這對看到私有化病源而不愿意類似災難降臨在自己國家的獨立思考的人是一個劇烈的震撼。”
經過這件事,我最深的感受就是:一個人在人生道路上有可能遇到各種情況,順利時,必須戒驕戒躁;被誤解以至被批判時,要學會從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