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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弟子對我說,這是喜兆

清明節(jié)后下了一個禮拜的雨,雨中的徽州古城一番煙雨江南的味道,但走來走去都是濕漉漉的,實在不好受。

雨停的那天,衛(wèi)通的岳父父母妻子兒子組團來探親,晚上我們就在小食堂宴請他們。

這是我們小食堂喬遷后第一次迎接這樣規(guī)模的客人,大姐很上心,一整天都在買菜招待客人,張羅了一桌地道徽菜。衛(wèi)通的岳父是北方人,唐山的,一輩子在開灤煤礦,養(yǎng)成了好交朋友的豪爽性格。

這不,跟大姐的老伴聊了一會兒就打得火熱,因為大姐的老伴在唐山當(dāng)過五年兵。

自然就請他作陪,一餐酒喝得氣氛熱烈,唐山客人的唐山話聽著像唱戲似的,真當(dāng)好聽,一場酒下來,像聽了一部評劇。

這是個四方來客的周末。

除了衛(wèi)通的探親團,閑云堂堂主帶著大弟子還有杭州黎明兄弟都前腳后步來徽州古城,我們迎接得不亦樂乎。

兩批客人都先后住在白云禪院。

我們都喝得有點兒云里霧里,他們臨窗而坐,喝茶聊天,我借著酒興在書案上奮筆浪費宣紙。

半醉半醒之間,搞得自己像東坡似的。

至午夜,客散。

循臺階而上,至三樓客房,與堂主同住,他說,我打呼嚕呢,你先睡,我便毫不客氣,倒頭就睡。約三個小時后內(nèi)急,上了回洗手間,回來聞旁邊雷聲陣陣,起伏錯落,氣壯山河,再也無法入睡。

舉目四望,發(fā)現(xiàn)忘了拉上窗簾,窗外紅色廊燈也忘了熄滅。禪院清靜,總覺得有小倩會來,心里就更不踏實。

迷糊到天明,洗漱完畢,出了房門,就是一個小院,一桌兩椅,三五盆景。坐下來,空氣是清新的,看著前面的屋頂,左右都是層層疊疊的馬頭墻,多么干凈的徽州啊。我心情立馬大好起來,大聲呼喚堂主和他大弟子起來看風(fēng)景。

兩個人很利索地起來,我們沿逼仄的木梯爬上頂上的觀景臺。

閑云堂大弟子眼睛就亮了。

是的,越過徽州屋脊,突然就看見了江,多美。

一旁的山坡上林間有兩只雀兒,嘰嘰喳喳談著戀愛,比翼雙飛,在屋頂上追逐盤旋了一會兒,竟雙雙落在瓦面上,一拍翅膀,又恩恩愛愛飛走了。

大弟子對我說,這是喜兆。

看足了風(fēng)景,我們慢悠悠下樓,回到一樓大廳,看見滿地都是我昨晚酒后的涂鴉,自覺像是酒后駕車一樣內(nèi)疚,忙趴下身子,急急地卷了一地狼藉的毛筆字,還禪院一份干凈。

出門,沿江邊小徑走回古城,路過李白問津亭,忽然冒出八個字:

李白問津,安若問禪

早上去漁梁三岔路口吃早餐。那里的石頭粿很正宗。

石頭粿就是烤餅,平底鍋上攤滿餅,上面壓著硯石,下面烤著炭火。

做餅的是位大娘,我們在等石頭粿出鍋,她俯下身子,用火鉗撥旺炭火,一陣煙出來,熏得她瞇起了眼睛。看著這張被煙火熏得黯淡的面孔,我忽然想起了母親。

被生活煙熏火燎的母親啊。

上回老唱機修好了,但一直放不出一張完整的唱片。我上網(wǎng)查過,這臺老唱機的牌子叫SONATA,是從瑞士原裝進口的。當(dāng)年有這樣一臺老唱機,實在風(fēng)光,跟現(xiàn)在進口一輛奔馳車差不多。

但眼下,這臺唱機實在老了,勉強修起來,那唱盤走得很不穩(wěn)當(dāng),要么太快,唱片放得像繞口令,要么卡住不動。起初,像五十來歲的男人上床,勉強還能撐得過去,后來就成了六十多歲的男人,怎么整也不來事,老唱機又成了擺設(shè)。

我回家又扛了一臺手搖的老唱機過來,這臺本來是好的,買來的時候放過一陣子,一切正常,但有一陣子沒用它,它罷工了。

照理,這臺更容易修好。

我還帶來一堆老唱片呢。

流浪狗秉性難改,衛(wèi)通省了自己的排骨,連續(xù)喂了半個月二白,但二白還是不和他好,有一回差點兒還咬他,衛(wèi)通火起,拎起二白狠狠揍了一頓。

然而并沒有什么用。

大禮堂搭滿了腳手架,三個火槍手要搬家了,怎么辦呢?

這個問題比做項目還要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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