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白云禪院開門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
還沒到清明節,徽州古城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窗外的練江煙雨朦朧,詩意得很,在辦公室里就坐不住,午飯后,約了成凱和木桐去漁梁老街。
從西街18號出來,穿過徽州路,一到江邊,世界就更安靜了。
沿著江邊走一段,看著雨水千點萬點落在江面上,雨霧從江面上升騰起來,有搖櫓船載著客人從雨霧中悄無聲息地穿行。
這一刻,還真有些舊日江南的況味。
江邊的桃花開得很旺,隨便拍個特寫都是唯美的。去漁梁,本打算直奔聽雨樓,坐在那里臨漁梁壩的后院美人靠上喝喝茶。走在半道上,木桐說,呦,白云禪院開門了。
抬頭去看,果然,白云禪院那道隱秘的小門竟然開著。
于是我們就拾級上去,去久聞大名的白云禪院探個究竟。
白云禪院原先是個禪院,后來人去樓空,有人就租下來搞成了很低調的藝術客棧,一共才三個房間。進了小門,穿過一條甬道,就到了大廳,我忍不住贊嘆起來,這大廳布置得多好啊,靠江一排花格窗,中間一個寫字的案幾,背面竟然是一堵爬滿青苔的山巖!
引巖入室的方式倒也見過,但多是后來人搞的,風格上協調,但山巖的火氣還在。白云禪院的這面巖石已經登堂入室了四百多年,早已成為一幅天然的畫。
白云禪院的建筑依山而建,一層層上去,不大,但精致,幾乎每個房間都面江。走上一個很陡的木樓梯到最上面,是一個觀景的平臺,眼底是清一色的瓦頂,眼睛一抬就是山水,太棒了。
后來我們就坐在大廳里喝茶,看著江面,人懶懶的不想動,這是多么頹廢的生活啊。
這地兒對面就對著“雙龍戲珠”的珠子,位置絕佳。
看見案幾上的筆墨紙硯,我忍不住手癢,上去涂抹幾下,給這良辰美景提了一首歪詩:
練江煙雨夢,紫陽云中謠;
禪院聽箏曲,對坐話逍遙。
不管平仄對仗,詩的意境還行,但久未握筆,字寫得不成樣子。
撕了紙,擱了筆,不再矯情,安心喝茶看江。
太舒坦了。
從白云禪院歸來,一心想著要給這地兒寫首詩,卻一下子找不到切入點。
吃飯的時候想著,走路的時候想著。
晚上上了床,就在筆記本上涂抹了一首,自然是不滿意,過會兒又在手機上推翻了前一稿,算是有了一個滿意的框架。
第二天中午在辦公室又改了一遍,算是成稿了。
像一部默片電影,雨水落下
一萬支箭,草船上坐滿諸葛
你不置可否,一位最安靜的看客
富貴在靜物間跑來跑去,略顯生氣
山崖當椅,一坐幾百年
椅子長滿老年斑
漁梁早已安靜
像亂彈的琴突然斷弦
在你的高處,發現漁梁的頭頂
是一頁又一頁的古籍
我說,雨中的漁梁多美
你說,江面上開滿了花
(《禪的院》)
雨算是停了,但天陰沉沉的,云朵沉重得像孕婦的乳房。
上午八點半,和成凱約了去見徽州非遺傳承人、剪紙高手吳笑梅。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琢磨文創產品的事情,思量著要給徽州古城出一個筆記本,里面用徽州古城的文保照片,配上手繪地圖,簡短的介紹,想著該是不錯的。
但找了很多地方,收集了一批照片,發現照片都不理想,沒法表現想要的效果。那么索性就換一種形式,比如手繪,比如剪紙。
網上查到吳笑梅已經完成了徽州幾個系列的作品,表現得挺有韻味,就向成凱打聽,他和吳笑梅熟悉,就由他引薦,去會一會剪紙大師。
見了面,發現是位很和藹的女士,年紀不大,四十來歲光景。她正忙著準備接待北京來的文化部領導。我們就不再打擾,先去她的工作室等她。
工作室展示了很多作品,除了徽州系列,還有很多傳統題材作品,紅樓夢、京劇臉譜、生肖等,功底扎實,幾刀下去,人物神態就出來了。
這樣的好東西,卻鮮有市場,是題材原因、包裝原因,還是推廣渠道問題?
這樣的民間藝術家,可以收獲一堆獎狀,如何獲得名利雙收?
我像一位老農般蹲在天井里抽煙,想著這些問題。
吳笑梅回來了,風風火火的樣子,應該是干練爽快的人。
在堂前的太師椅上落座,我向她介紹老縣委大院的改造規劃,說大禮堂將成為徽州大講堂,說大講堂以后怎么用,說我們希望大講堂能成為文化地標,吳笑梅眼睛一亮。
我又說想做一本宣傳徽州古城的筆記本,但素材資料一直不滿意,想采用她的剪紙作品。
她很爽快地答應了。
走出府衙,我想起在等候吳笑梅的時候,對她那本《徽州古城》冊頁印象深刻。那是一本徽州古城系列套裝冊頁,一套十張,裝幀精美,扉頁是一幅漂亮的蠅頭小楷,售價一千元。從藝術角度來看當真不貴,光那副小楷就值五百了,但我喜歡歸喜歡,還是沒有下手。
這就是問題。
作品和市場的對接問題。
這個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