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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兩方付出

我想起這些,不禁心存敬畏。

我不知道該稱他作“你”還是“您”。前者太隨意,后者顯陌生,可我與他,就是這樣陌生又熟悉的關系,不能疏離了,親近又覺別扭。

“什么時候來的?”干脆,不加主語了,各自滋味心知肚明,他該懂的。

“在你們眼里都只有對方的時候。”

他調侃道,并向我走來。

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有魅力的男人,動作優(yōu)雅但決不造作,步伐輕而穩(wěn),那套路易十五時期的服飾在他身上真是般配極了,他灰色的短而卷曲的頭發(fā)被梳得服服帖帖,使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一個波旁王朝油畫里走出來的貴族,大概正是如此了。

假如我是個人類,一定會為他的話而臉紅,有一陣子我都覺得自己的臉真的是在發(fā)燙,那么臉色呢?會像一些人說的那樣,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嗎?

“不過,”他繼續(xù)說道,“如若我是你,也無法在他們兩人之間作出選擇。”

我聽的一頭霧水,“他們倆?”

“黃金眼鏡蛇和亡靈左眼。”他解釋道。

“哈德斯?他在這兒?”我吃驚地挺直了背,一時不敢相信。

“你知道他的名字?”父親略顯驚訝,又會心一笑,“他當然會告訴你。”

“他在哪兒?”我問。

“去救你了。”

“什么?”我沒聽明白。

“他去找馬爾斯了。”

“他去帝國了?”

“不,他去倫敦了。”

“馬爾斯在倫敦?”

父親點點頭。

“他要拿回雞血石。倫敦那里有亞伯家族的莊園,青海莊園被毀后,他們就去倫敦定了居。”

“你毀了青海莊園,對嗎?”我停頓了幾秒,又接了一句,“父親。”

他瞥了我一眼,臉上有些動容,“是的。”

“他們說你死了。”我難以開口,但這話終于說了出來。

“你信嗎?”他慢慢走近我。

“那時我信了。”

“現(xiàn)在你看見真相了。”他彎下腰,給了我一個擁抱,我能感受到他是多么小心,生怕一下子捏碎了這衰老的身體似的。

“別擔心,”他說道,“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們害死了你母親,又想要害死你,這不可能,我不會允許死神第二次奪走我愛的人。”

他以額上一吻結束了這父女間的親密接觸。

“哈德斯會死嗎?”

能夠再次聽見他的消息真讓我高興,可我又著實為他擔心,“他了解馬爾斯嗎?他一個人去倫敦是在不是明智之舉,那兒有很多的殲滅小組,歐洲是殲滅運動的中心……”

我越說越激動,竟有些語無倫次。

不得不說,我打從心底感謝他,馬爾斯和希拉爾的陰謀詭計。

馬爾斯帶走了帝國的大祭司和幾位長老,想必勢力過人,僅憑這點,哈德斯怎么贏得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哈德斯畢竟是亡靈左眼,他活了上百年,他的智慧與力量決不遜色于亞伯家族的人,殲滅小組對他來說也是不足為懼的,而且……”

“而且什么?”他遲遲不說下半句,我著急的問道。

“我給了他魔魂戒指……”他坐在床邊。

“什么戒指?”我皺著眉頭,開始焦躁不安起來,“你給了他一枚戒指?一枚戒指有什么用?一枚戒指能救他嗎?”語氣明顯透出不滿。

“是的,那枚戒指能救他,而且一定能拿到雞血石。”

盡管我遷怒于他,他還是心平氣和地說,“他會回來的,并且毫發(fā)不損。”

在我聽來卻荒謬極了。

一枚戒指?

真的只是一枚戒指而已,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疑問,又像是要解答他自己的,說道,“你忘了嗎?”

“是的。”我狐疑道,我該記得什么?

“你連魔魂戒指也不記得?”

“什么都不記得。”

他嘆息一聲,“是血族圣器。”接著他望向我,或許還指望這勾起我的記憶。但是徒勞。

“是律法里提到的血族圣器?”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說,但他的語氣告訴我不必追問,“當你恢復記憶時,就會明白一切。”

“我該怎么恢復記憶?”

“我不知道。”他仿佛對這漠不關心。

但接下去沉默良久后他又說道:“你還有永生的時光來回憶,你總會記起來的。失去記憶的人,可聽無數(shù)人講述他的往事,也聽說到不計其數(shù)的版本,但最終解救你的仍是你自己。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句古話沒錯。”

“如果他拿不到雞血石呢?如果他被殺死在倫敦呢?”

“不會的。他有魔魂戒指。”父親要使他的孩子心安,他安撫我道,我們會有面包的,大抵如此了,他這么樂觀。

“你就這么信任一件死物?”我瞪了他一眼,我沒想到自己居然這么做了,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對見面不久的父親如此不敬。

“你說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卻凝固了,但其重點竟是我說的話,“你質疑圣器?”

“沒錯。”我說出我的回答,心上卻糾結著。

但我不認為我說錯了,我腦子里全是哈德斯帶我飛離列車以及后來他將我送入帝國的場景,怎么看他都不像個吸血鬼。

該怎么形容?我覺得他有血有肉,有情感,他愿意為我涉險,這與傳統(tǒng)吸血鬼不同,他有人性!

而我的父親,如果卻將一個有血有肉的生命交付給一件冰冷無情的器物。

他完完全全的相信了血族圣器。

他復雜的神情堆積在俊美的臉上,他像是被人觸犯了,但壓抑怒火。我侮辱了他。全然沒錯,對于有信仰的人,觸犯他們的信仰就是觸犯他們本人。

他生氣了。他沉默著。

“我很擔心哈德斯。”我想做些解釋,讓他心里好過一些,畢竟被自己的孩子這樣批評可不令人愉快。

我低下頭,“我很感謝哈德斯。他收留了我,雖然他最后把我送去帝國這個決定不怎么明智,但是……他幫了我很多,現(xiàn)在他又為我奔波,冒著生命危險……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他。”

我發(fā)自內心地說出這些話,希望他明白剛才的我是一時沖動,但我說完以后,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哈昔新花園外的賭場,大輪盤前我輸?shù)哪侨忠琅f歷歷在目,贏了哪些局我反倒不記得了。

只是清楚的認識到,原來那時,我早已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輸給了他。

“這對亞倫是一種傷害。”

“我和亞倫沒什么交集。”我肯定道,但迎上父親的眼睛,我又不那么肯定了。“為什么?”我問。

“愛情哪有什么原因?”

“他不愛我。我理所當然地回道。

但我想起那雙金眸,心中如同打了個死結。

“如果他不愛你,就不會用身體里一半的血給你愈合傷口。”

我身軀如觸電般一震,一只手彈簧似的摸到后背去,手術后還完好無損的皮膚的的確確在手下,“是吸血鬼的血?“

“吸血鬼血可以愈合傷口,你無法自愈,他就用了自己的血,為了流血,隔一段時間就要在胳膊上割上一刀,否則他的傷口會愈合。“

“持續(xù)不斷地割出傷口?”我呆若木雞的盯著父親,他神情嚴肅,一點兒也不像在開玩笑。因為他沒有說下去,我卻肯定了這答案。

實在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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