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黃金眼鏡蛇的歉意
- 血宿奇緣之帝國的新娘
- 嫣問寒
- 2247字
- 2020-04-24 17:12:03
“我根本不該蘇醒?!?
我什么都沒問他,他什么都沒主動告訴我。
這種父女關系是極為陌生的,向他開口十分艱難,我試著去做,但最終把話咽回那一片悵然。我不知道他是否也一樣。
我們在對方眼里都等同生人,他大抵決不能想象他的女兒幾乎丟了半條命并且年老色衰的現在這般模樣。
真是沒用。他一定這樣想。
要不是有人在,有人在前方盯著我看,有人則在我背后搗鼓,我早忘了這令人心碎的事實,這焦慮我心的蒼老。
比赤身裸體的羞愧更加難當,后背無知覺,但無疑是裸露的,但不全如此,皮開肉綻,比“裸露”更“裸露”,氣息間全是血腥,一個老人的血,她皮膚上有多少褶皺?全被看見了。
而他們怎么能受得了血淋淋的食物的誘惑?擺在這餐桌似的手術臺上,不會愈合的同類,該并歸于人類了,為機能失調的吸血鬼慚愧,干脆做他們的食物算了。
不愧是閱歷豐富的血族,顯然無動于衷,反倒是我餓了,咽了咽口水。
唉,自己也不放過,瘋了的吸血鬼。我自諷。
我在饑餓與疲憊之中合上了眼皮。
也許這世界有點長,直到我的身體告訴我我能夠感覺到自己是自己時,我就醒了。
自然的,思維比身體先清醒一步,我下意識地開口道:“我根本不該蘇醒?!?
不僅是永眠后的第一次蘇醒,甚至是之后的每一次閉眼,都不該再睜開。不應該再一次又一次經受不屬于失去記憶的繆斯的苦難。
我與她素不相識,經歷著本歸于她的波折,而她,有記憶的繆斯,睡去抑或死去?總之,撇下一切罷了。
現在的我,一個嶄新的繆斯,被她摧殘成這番模樣,想起與亞倫對話的從前的“我”,覺得她可恨極了。
“但是,如果你不蘇醒,怎么替你母親報仇?”
這話磨著我的耳朵,悠悠地響徹。
睜眼,是亞倫,他滿目都是焦慮,“你醒了就好?!?
他像終于松下一口氣,坐在了床沿。
才發現我正躺著,真嚇人,我小心翼翼感受一下后背,一切如常,像沒經歷剛才那場手術一般,也沒被希拉爾摔斷脊椎似的,難以置信,下了很大決心才動一動,這一動,亞倫立刻湊近,把我扶了起來。
“怎么回事?我好了?都不縫針?”我問道。
“嗯?!彼c點頭,神情有些異樣。
“你怎么了?”我湊近他,他卻硬是不看我。
我下意識地認為是由于我的樣貌,自知見不得人,便躺回靠枕上,轉移了話題,“原來我們早就認識?!?
“我也才知道不久。”他立刻解釋道,好像怕我誤會什么似的。
這時他才肯抬頭,明亮的眸子注視我良久。我從那眼中看見一個被歲月風干的“木乃伊”。
“可你知道我叫繆斯?!?
“我以為你不是她。”
“為什么?”
“吸血鬼是不會變化的?!?
“你該記得我,即使我變了樣。”說出這話,到后來,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見了。憑什么?他憑什么要記住我?
我默然低下頭。
他也不說什么。
氣氛更尷尬。
為什么會這樣?
一面之緣,強迫他記住我做什么?
現在呢,又問出這種恬不知恥的話,沒臺階下了也不自圓其說,像根木頭杵立在這兒。
不能冷場,否則越像心里有鬼。要打破沉默。
我抿著嘴,邊開口,邊抬頭,卻見他也開口要說什么,要說的話打了個滾兒又咽回肚里去。
“我道歉,繆斯?!彼f。
“不必在意,我能理解。”雖然信心上還是理解不了。
“這里很安全,你不用擔心?!甭牭贸鏊苍谡以掝^聊,畢竟我沒啥可擔心的,而他的話就像是對這種問話的回答一樣。
“我知道。”我還能怎么說?
接著我發現我扼殺了一個話頭,說不定他辛辛苦苦才找了個話題,我草草就結束了,再次冷場。
這么下去可不是事兒,我只好故作好奇,伸手往后背摸了摸,透過單薄的襯衫,感覺得到,一點傷疤也沒留下,更別提應有的麻醉消退后的皮肉之痛,只能骨骼有些異樣,但沒有大恙。
可他們怎么做到的?我再次順著脊椎摸了一遍,一點異常的凹凸都沒有。
正欲問他,他搶先一步道:“餓不餓?你大概幾天沒吃東西了吧?”
我想,他大約是要找個離開的借口,就順勢點頭回應了,恰好我也的確饑腸轆轆,想要他去找個血仆或做了惡事的人類來。
瞧,餓到想吃掉自己時我都不會忘記這原則,該喝惡人的血。不過,至于當一個好人站在我面前時,我也有失控的時候,且這情況占多數。
本能真是樣可怕的東西,遲早我會厭倦它,但現在我得依靠它,因為我做不到對血淋淋的東西無動于衷——像那幫吸血鬼醫生。
我無法抗拒血液,像原始人類無法抗拒避寒、取暖或有關性本能。
看來,我應該是血族中的原始種。不過和人類有什么區別?
他們那些文明裝得有模有樣,卻也只是穿戴整潔的野獸,撕破臉皮誰也不好看,除了壓抑自己,吧自己裝進紳士淑女的套子里,他們還能怎么文明?
這卻是血族社會的趨勢。吸血鬼越來越人性化了。
“我喝起血來也許不留活口,你最好做著準備?!蔽蚁肓艘粫海X得自己餓得很,立刻又說:“絕對不留活口?!?
“我想我早見識過了。”他說道。
于是我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我險些殺了薩麗。”
“我不該阻止你?!眮唫愓f道。
我看著他,不著調怎么回應,是承認還是否認?
“馬爾斯.亞伯恢復了她的記憶,他要利用薩麗干掉搞垮哈昔新花園,這樣他就能抓到你。但他一個人辦不到,他要借用殲滅運動的力量?!?
“你為什么阻止我?”我笑了笑,“我決不相信你是真的人性未泯,或者有什么破規矩之類的。
“沒錯?!彼慕痦W動了一下,“那時我容不下你?!?
“因為什么?”
“你的名字?”
“因為我的名字跟她一樣?”
“那時我不知道你就是……”他抱歉地笑笑,不再說下去了。
一切不言而喻。這時有人走近了。
他故意咳了幾聲,我們才注意到。是丹尼爾.艾德森,我的父親。
只見他對亞倫一笑,說道:“你去吧。”
亞倫逃也似的走了。
我在心底暗罵。與他獨處比剛才的冷場更磨人。
他的目光使我渾身不自在,他灰色的眸子中迸發出凜冽的不容侵犯的氣息,實話說來,這可不是一雙慈父的眼睛,這應該是……一雙大法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