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們要去哪兒
- 血宿奇緣之帝國的新娘
- 嫣問寒
- 2103字
- 2020-04-24 12:35:10
他在油畫前徘徊了兩三次,表情很凝重,然后他下了一個決定。
他牽起我的手,伸至他嘴邊,利齒咬破了我的食指,另一邊他的手指已被他尖銳的指甲輕輕劃破。
“我們要去哪兒?”他把我倆受傷的手指一同按在油畫中央時我又問了他一遍。
這次他回答了,聲音很疲憊,“沙漠。”
油畫自中央我們手指碰過的地方開始四分五裂,這幅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油畫開始脫落,撒落在地上,支離破碎,畫中的人物在腐朽,在凋零,他們本身就在凋零,彼得的錢袋沒了,美食好酒也消失了,人也個個兒離去,耶穌最后的悲愁也脫落了。
但我沒關注這些,哈德斯的回答使我驚愕。
“我們要去霍達爾帝國?”我詫異道。黃金眼鏡蛇說過,有沙漠的地方就有帝國。正如有畫像的地方就有花園。
當然,在特定的范圍。
“不是我們,是你。”
哈德斯拉著我,一頭扎向白色的油畫布。
沒有想象中的障礙,反而有一股力量將我們往里吸引,猶如蟲洞,我們穿透了本該成為阻力的一切,雙腳離地。
一頭栽到軟綿綿的沙子上。
是沙漠。
風中都帶著沙。
我們是從半空摔下來的,但對于血族沒什么傷害,不費力地從沙地上爬起來,回頭看天空時,我們來時的痕跡已一掃而空。
我連忙回頭,追上五步外的哈德斯,他正往某處走,放眼去看遠方,又在找什么?“你剛才說,我去霍達爾帝國,是什么意思?”我緊跟著他,搜尋他要的線索。
“別說話了。”他的聲音很沉重,“繆斯,我在找入口。”
入口?
在這遼闊的大漠?
我向四周望了一圈。
一望無際。
入口在哪里?
“喂!”
我嚇了一跳。
是哈德斯叫的。
他面朝一片荒蕪,有氣勢地吶喊:“我收回我的誓約,長老,您的臣民向您請罪!”
說完,跪倒在地,直面空蕩蕩的前方。
我不明所以。
目瞪口呆。
我在他身邊尷尬地站著,不知該不該跪下。像他一樣?
我還在躊躇。
竟然真的有人憑空出現了。
是一位老人。緩緩的,緩緩的,弓著腰,拖著一個龐然大物走近了我們。他低著頭,因此我看不見他的臉,但他毛發灰白,皮膚已起了老者的皺紋,且粗糙不堪。他拉的東西——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冰柜。
但古怪的不只是這個。
還有他的左腿。
他左腿的褲管空空蕩蕩的。
他哪有什么左腿?那分明是一根木頭。
一根看上去飽經風霜的木棍,支撐這風燭殘年的老者左半邊的身軀,每走一步,作為左腿的木棍就陷進沙里,再費力抬起來,冰柜是用繩子捆綁在他身上的,壓彎了他的腰,他的上半身幾乎快與下半身形成90度的直角。
所以他走得很慢很慢,速度堪同爬行的蝸牛,近些時候,聽見他大口喘氣,時而猛烈地咳嗽幾聲,又往沙里陷,使人覺得他在茍延殘喘著,有隨時死去的可能。
他走到哈德斯面前,好不容易邊挺直了他的背,邊做下蹲狀,把冰柜立在身后,隨即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哈德斯對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才走至他面前,說:“感謝您這么快趕來,希望您帶她走。”他把我拉到老者跟前。
但這老人還是低著頭,沒露出他的樣貌,他背著手,繞著冰柜轉了一圈。
慢悠悠。
“讓她進來吧!”他的聲音顯示出了一個老人該有的滄桑,他說完這句話,就在一個突出的類似把手的地方打開了冰柜門。
夜風里有沙灌進我的脖子,我頓時渾身發麻。
這位老人因這一陣風,大概是吸進了沙塵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胸口大幅度的起伏。
我望著冰柜,它和人類的冰柜沒有什么區別,它正好可以容納一個身體進去,里面是封閉的,沒有像哈昔新花園的油畫一樣的神秘通道。
他要背著這冰柜去哪里?
為什么要進冰柜呢?
為什么不是別的什么,比如木柜,為什么他不背著木柜?木柜輕得多。
哈德斯示意我進去,但我緊握他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我滿腹疑惑。
在我以為老人要咳嗽得氣絕了的時候,他終于停下了。
但他一轉頭,面向我們,就沖著我指責道:“你怎么還不進去!”像用盡平生最后一口氣朝我吼叫,因為這個原因,他又開始咳嗽,活得像個肺癆病人。
我悄悄問哈德斯,“他到底是誰?”
他卻把我推向冰柜,“你的疑問永無休止。但你總會得到答案的。”
我對即將發生什么一無所知。
但哈德斯吧我推向未知。
我確信他不會使我深陷困境。
我信任他。
老人過來關上了門,還抱怨道:“麻煩透頂。”
伴隨著又一陣咳嗽,我的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這回,我什么也看不見。
發生了什么?
我低下頭,踏了踏冰柜底部,伸手向四周觸摸。
依舊是這個冰柜,什么也沒發生。
什么也不會發生?
我在這里面呆了一會兒,覺得格外沉悶。著幽閉的空間正壓迫著我,我感到很不舒服。
也許是幽閉空間恐懼癥吧!總之我沒法兒忍受,而且我聽不見外面的聲音。我冒著一出去就被老者責罵的風險,緩緩推開了冰柜的門。
有光從夾縫中透進來,我很吃驚,迫不及待地推開了它。
刺眼的光將我包裹了。是燈光。
我看見了什么?
不消幾秒鐘我就適應了光明。我走出自己所處的冰柜——不,此時此刻它是一口白色的棺材,發現自己并不身處于沙漠了。
而是一個圖書館。
在我身后的墻壁邊,立著十余口白色的棺材,它們都由希臘工匠精雕細刻,新生的小天使在棺材蓋上了漂浮,栩栩如生。我剛剛就是從其中一口棺材里走出來的。
“這是哪兒?”我向自己所面對的望著我目瞪口呆的人們問道。
這些人對我的出現頗為吃驚——太明顯了。
圖書館里所有人都看著我,一雙一雙尖銳的目光戳向我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極不自然,我僵笑著。
所有在場的,都是血族。
死尸的皮膚,蒼白、了無生氣,瘦削的身體,男子英俊、女子妖嬈,尖利的如玻璃般透明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