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張紫蘢的性情大變,變得易怒,愛摔東西,卻又低默的得出神,抑郁不言語。
不斷的做夢,不斷的驚醒,慕容馥的粗暴和以前的夢境,重重疊疊的攪得張紫蘢心神紊亂。
精神疲乏,身心俱損,張紫蘢常常發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小蘭實在是擔心,報告給慕容馥的話,卻遲遲不見皇上有什么回應。
看著張紫蘢的狀態一天比一天糟糕,小蘭叫來了太醫。
“皇后多久沒來月事了?”太醫診斷后問。
小蘭被這問題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的回答說。
“這個月還沒到日子,不算的話,應該有兩個月沒來”
“那恭喜皇后,有喜了”太醫欣喜的說。
“有喜?”小蘭不敢相信,她以為是皇后最近身體不好,月事才不規律,居然是懷孕了。
張紫蘢沉浸在痛苦中,卻也聽見了這句話,回了神,瞳孔震驚,手不自覺的放在肚子上。
她和慕容馥的孩子?張紫蘢不敢相信,但事實卻還是如此。
張紫蘢有了情緒。
“臣馬上去告訴皇上這個喜訊”太醫高興,開國來的第一個龍嗣,皇上一定歡喜不已。
張紫蘢雖然沉默,但不再虛妄的放空,而是一遍遍的撫摸著肚子,在這里,一個新生命在慢慢孕育。
慕容馥聽到太醫報上來的喜訊,正在喝茶的杯子都摔破在地。
他和曌兒有孩子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慕容馥是欣喜,張紫蘢卻發愁。
她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寶寶,皇宮從來就不是一個美好的生長環境,她也不能給寶寶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既然生來就要受苦,為何還要來。
可是,這是她的骨肉,是他悄悄的到來,給張紫蘢陰霾的生活帶來一絲希望。
最終張紫蘢決定還是要將他生下來,即使是慕容馥和她的罪孽的結晶,但生命是無辜的,她不該剝奪。
張紫蘢冷靜的放下了手中的打胎藥。
“曌兒,曌兒”慕容馥高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張紫蘢急忙倒掉碗中的藥,把碗藏了起來。
慕容馥一進門就抱住了張紫蘢,激動得流下了眼淚,輕輕撫摸著張紫蘢的頭,像以前一樣。
只有張紫蘢知道,他們回不去了,永遠。
“曌兒,我們把他生下來,讓他成為黎朝唯一的太子”慕容馥眼神期切望著張紫蘢。
張紫蘢面具后的眼睛,凄慘無比,不做回答,任由他抱著她自言自語。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張紫蘢的肚子越來越大,轉眼到了冬季。
懷胎十月的時間里,慕容馥讓張紫蘢卸去了全部的事務,安心的養胎,自己也時不時的來看她,只是不和她同榻,因為每當他想要就寢,張紫蘢就反應激烈。為了孩子的安全,他不再刺激張紫蘢。
張紫蘢不說話,一直沉默著,用搖頭點頭回答別人的問題。
心情好的時候,還允許慕容馥摸摸她的肚子,感受寶寶的胎動。
像從前一樣的靜謐安好,仿佛一切都從未變過。
仿佛那些不堪都是一場夢境,醒來就會消失。
可是,傷痛卻真實存在,深深刻刻的雕在張紫蘢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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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臣說一句實話,右相一家不得不除”
藍大將軍正在御書房和慕容馥密議。
“夠了,閉嘴,此事不要再提”慕容馥氣憤的說道。
這一年來,張承天的勢力愈加囂張,接著自己國丈人的身份,權傾朝野,左右著慕容馥的決定。
是一件令慕容馥頭疼不已的事情,但礙于張紫蘢的面子,他卻不能動他們。
藍大將軍也成為了慕容馥的心腹,時常在慕容馥面前上奏要處理張承天,都被駁回,他與那右相也是死對頭,朝堂上就經常被張承天壓制,心中早已不服。
扳倒這棵大樹,不僅對他藍家大有益處,對在后宮的女兒也是有幫助,是他勢在必得。
官場的沉浮,勾心斗角一點也不比后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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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紫蘢安安心心的養著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完全隔絕了外界的消息,在祥輝宮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過著日子。
終于在冬至這天誕下了皇子,是一位小公主。
慕容馥龍顏大悅,大赦天下,給公主取名慕容常悅,寓意他們一家人能過長長久久,又取了張紫蘢的名字中的“蘢”字賜給了小公主。
讓張紫蘢慶幸的是,自己孩子的雙眸與常人無異,都是黑眸。
她慈愛的摸著她嫩嫩的臉袋,難得露出了笑容,蘢兒,她的蘢兒,來到了她的身邊,她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啊!
事情好像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起來。
入冬了,炭火都燒了起來,房間里暖暖的。
此時,蘢兒還在她身邊安睡,張紫蘢卻被噩夢驚醒,不知是太熱還是太嚇人,張紫蘢一身的汗。
她夢到了一個人被天雷給擊碎了,魂飛魄散。
最近她總感覺心神不寧,像是有大事要發生,張紫蘢披上了衣服,出來房門,在院外透透氣。
明月高掛,清輝散落。
心情平靜了許多,她還是不愛說話。
以前她的不愛說話是因為性子沉著,現在不愛說話,是覺得無話可說,對慕容馥,對這皇宮,她都感到厭煩。
蘢兒醒了,哭了起來,張紫蘢就急忙趕回了屋里。
夜晚平靜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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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他媽給你權力擅自行動的”慕容馥氣急敗壞將桌上的硯臺砸向了藍大將軍。
“皇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呀”藍將軍跪了下來,苦口婆心的哀求道。
“滾,給朕滾”慕容馥背過身,罵道。
藍大將軍退出了書房。
只剩慕容馥呆愣,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今夜,右相全家被抄家,右相以死鑒清白,投了墻,張夫人心痛不已,隨了丈夫而去,右相府勢力日落西山。
不到一個晚上便在京城上下引起軒然大波,位居相位的張承天,當今皇后的父親,說被抄家就抄家了,讓前段時間還在羨慕皇后一家的人,唏噓不已。
祥輝宮更是氣氛沉重,人人自危,生怕牽連了自己。
縱使張紫蘢避人而活,此刻也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
“怎么了”難得開口的問正在給她梳洗的小蘭。
小蘭心中不忍,不知如何開口說,啞在原地。
張紫蘢心口強烈的跳動,推開了小蘭,跑出寢宮拉到一個宮人就問發生了什么事,卻沒有一個人敢坦言。
直覺讓她奔向了御書房。
果不其然,慕容馥正在御書房召見藍將軍。
張紫蘢推開了攔著他的公公,闖進了御書房。
慕容馥看見張紫蘢來了,明顯的愣了一下,揮手叫藍將軍退下。
沉默一陣后才出聲說
“張家被滅,我下的旨,曌兒,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說”慕容馥語氣低下的向她坦白,充滿了無奈。
張紫蘢耳朵聽他這話,連一絲愧疚之感都沒有,張紫蘢開口質問道
“然后呢,張家全部非死不可,一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留他們一條性命都不行“張紫蘢一路跑過來氣喘不已。
“不可以,他們必須死”慕容馥說得陰狠,不留一絲情面。
默了言,張紫蘢不想再爭論些什么,連哭都不想了,只有表情痛苦難堪,靠著門框,渾身像篩子一樣抖動得不行。
“曌兒”慕容馥想過去扶著他,卻邁不開腳步。
“慕容馥,你別再那樣叫我,你不配,你不配”
說著轉身離開了,絕望無助。
他們好不容易因為孩子的出生有些緩和的氣氛,卻在這一刻破碎。
慕容馥知道,張紫蘢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了,一輩子。
但沒辦法,為了朝政穩定,他必須如此,殺雞儆猴以穩江山。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的道理,張紫蘢都懂。
她曾經以為,慕容馥會看在父親曾經幫助過他以及她的面子上,讓父親可以較為體面的離開朝堂,卻沒想到,性命在他面前一文不值,情意在他面前一文不值,他還是毫不猶豫的下了狠手。
都說自古君王愛美人勝過愛江山。誰又知美人易得,江山卻難奪。
在權利的誘惑下,美色的誘惑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