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蘢輕輕拍著寶寶入睡,內心深處無限平靜。
聽到蘢兒微微的呼吸聲,張紫蘢握住她肉肉的小手,咧開了嘴溫柔的笑,笑著笑著眼淚卻冒了出來,滴落在枕邊。
她也想過一不做二不休的殺掉慕容馥,但是慕容馥除了對她那般的禽獸,卻不失為一個明君。
殺了他,讓天下再次掀起腥風血雨?受苦的只有底層的百姓,張紫蘢就知道殺不了他。
紫碧眸在黑夜中閃爍,又是一年除夕夜,卻已經物是人非。
等寶兒陷入了沉睡,張紫蘢才起身推開了房門。
“小蘭,你去把這封信交給慕容馥”今晚守歲,小蘭陪著她。
“好”小蘭提了燈籠,出來門。
宮里正在舉行宴會,酒席上大臣嬪妃們賞舞飲酒,好不快活!
慕容馥坐在高位一人獨自喝著悶酒,身邊的皇后之座空空蕩蕩,曌兒沒有來。
身邊服侍的公公將小蘭送來的信件遞了上來。
“皇上,皇后來信”
慕容馥疑惑的接過信,她為何不親自來?
不到一會兒,宴會的人就看見皇上驚慌失措的從宴會里沖了出去。
坐在他身邊的藍昕也細心發現了,將皇后的信讀到一半,皇上的臉色就完全的沉了下來,接著就是沖出去的動作。
藍昕擔心慕容馥,也一同跟了出來。
她自然是知道慕容馥對張紫蘢的感情深厚,同為慕容馥的女人,她當然嫉妒。
但還好這皇后也佛系,不曾給過她任何刁難,除了那次,她和張紫蘢一起看上了一段蜀繡綢緞。
她不知道是張紫蘢特意從外宮托她父親帶進來的,放在內務府。藍昕瞧見了,喜歡得不得了,用手摸了一下。
張紫蘢來取的時候正好瞧見了,上來就是咣的一巴掌,力度極重。
接著張紫蘢又極度厭惡的說了句“你太臟,別碰它”
藍昕被打懵了,罵懵了,卻因為她皇后的身份不敢言語些什么。
后來忍不住委屈向慕容馥告狀,又被慕容馥說以下犯上,關了兩個月禁閉。
從此梁子就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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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馥奔出去后,立即叫了追風封鎖全皇宮內,派出了禁衛軍搜尋張紫蘢。
他本以為有了孩子,張紫蘢就會給自己一條生路,給他一條生路。
但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張紫蘢的勇氣,向死的勇氣。
天邊翻起了白肚皮,晨日從山頂升起。新年的第一天,空氣清新,張紫蘢貪婪的吸著。
等慕容馥他們搜到了里離皇宮不遠的一處高山時,張紫蘢早坐在懸崖邊等了他一晚上。
太陽從懸崖的另一側升起,在霧氣中朦朦朧朧,像一個害羞蒙面的少女。
張紫蘢聽到動靜,站起來轉過了身。
一眾人都發現了她的身影,慕容馥站在最前面。
目光流轉,眾人都被張紫蘢此刻的美艷驚住了。
明艷若虹的氅袖衣裙,金絲裹邊,蜀繡綴著涅槃而生的鳳凰,在清晨的日暉下,栩栩如生。
藍昕認出了這就是當時她看上的張紫蘢的那套蜀繡錦緞。
當時為何會被這一匹所吸引,就是因為它過于的紅艷,紅過了這天下所有的顏色,像是用鮮血無數次染出來的顏色,讓藍昕忍不住動心。
藍昕當時還想,要是穿上這蜀繡到底會是怎樣的獨一無二。
看到張紫蘢身披這紅霞衣,連她都自愧不如,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穿出這種感覺。
清冷裹挾著烈焰般的氣質在張紫蘢身上游走,一種難以言表的明艷與美麗。
散開的青絲隨風搖擺,張紫蘢摘下了她的面具,風情萬種的望向眾人。
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飾,白皙的皮膚,遠青黛的眉,粉紅的雙頰,烈如火的唇以及那雙明動天下人的紫碧瞳孔,引人流連,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攝魂的光。
張紫蘢像一朵怒放的紅蓮,美艷的盛開在懸崖邊。
“子霆,來啦”張紫蘢溫柔的目光探向慕容馥所在的方向,嘴角竟然含著笑。
張紫蘢的聲音將眾人拉回了眼前。
慕容馥表情凝重,她還站在懸崖邊。
“快過來,曌兒,那邊危險”慕容馥細聲勸道。
聽見他叫她曌兒,張紫蘢情緒瞬間由晴轉陰,紫碧瞳孔一縮,剛剛溫柔的表情完全消失不見,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眼神陰郁,而后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聲尖激,從懸崖底部傳來了回聲。
慕容馥痛苦的望著她,卻不敢上前一步。
“曌兒,別做傻事,我求求你呢!”
張紫蘢又變了情緒,媚眼充滿了諷刺,扯動嘴角輕嘲,從衣袖里掏出來一根銀簪,以前慕容馥送她的,用來討要她歡心的。
放在了她姣好的臉上,用力的劃過,血珠跟著簪尖溢了出來,一條又一條的傷痕在她無暇的臉上出現。
眉骨的血珠滲出來,順著臉的輪廓,流過眼角,染進眼眸,流過臉頰,滴落在還沒有來得及融化的雪地里。
一滴滴,一股股的血,從刺痕里流出。
像一朵朵紅梅,開在冬日里,血和雪融在一起。
“不不不”慕容馥痛惜的喊叫著,她在傷害自己,她在傷害自己,他不允許。
“慕容馥,你不就是喜歡我這副傾世的皮囊,現在怎么樣,還不錯吧!你看,它多么的艷麗呀”
眾人都被張紫蘢用簪毀臉的行為嚇到,瘋了,皇后瘋了。
張紫蘢臉部再疼,也沒有心上的疼。
慕容馥奪了她的自由,殺了她的雙親,她壓制不住的恨意,她要報復它,用自己來報復他。
他不是說自己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嘛!
張紫蘢又哈哈哈的慘笑起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血沫橫飛。
聲音凄涼又響亮,扭曲的面孔泛著血色,張紫蘢像一只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咆哮著要吞了著天下。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動,面對慘景只好閉上了眼,不去看張紫蘢魔鬼般的行為。
慕容馥像是停了呼吸,沒有了魂,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張紫蘢。
血流滿面,青絲亂舞,異眸透光,詭異的場面。
張紫蘢突然停下笑,將手中的簪子扔下了懸崖,兇狠的對著慕容馥說了一句。
“我恨你,永生永世”
一躍身,跳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不不不,曌兒”慕容馥疾力嘶吼著,跑了過去,傳來的卻只有他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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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四十五年,張皇后薨,謚號懿安。
其女慕容常悅,賜上公主爵位。
成為了黎朝史上第一位有爵位的公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