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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威

  • 七情策
  • 近雪
  • 4776字
  • 2020-03-27 06:01:00

顧清歌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沈曇之袖子擦了擦臉,含笑道:“在下僅是嗅到了惑螭蠱的味道,想確認一下。”

“我僅是不想讓你確認。”希夷道。

她把天聊死了。

因為她并不太喜歡這種人。

沈曇之訕笑了一下倒也不接著說了,希夷繼續(xù)與顧清歌的話題,問道:“那么,久讓是不是?”

天下先天何其少,難得找到了一個,她自然要來問問看。

“我不敢斷言。”顧清歌搖了搖頭,嘆息道。

“你們不是......”希夷遲疑道。

顧清歌搖頭:“只要一個風花雪月,便頭腦一熱愿付一切,后來才發(fā)覺他雖醉心游于五湖四海,狂放不羈,卻終不過貪戀權(quán)勢,早已娶妻。”

“你放了手?”希夷問道。

“我對他說,等你有朝一日回心轉(zhuǎn)意拋下山河萬里妻妾成群,我便回頭看你一眼。然后我便等了五年,他從世子成了王,也不見對我有半點在乎,也不曾派人傳過一句話。”顧清歌搖頭。

聽她此話,希夷已猜到了那人是誰。

南泯陸氏。

“但你縱然橫死街頭,也不會去投奔他,是不是?”希夷看著她,看著她的桀驁,她們是一樣的人,憑什么代太祖,齊元君,璇璣帝可以一生一世待一人,自己不可?江湖上如此的鴛鴦更是不少,何人不是一段佳話?

其實這世間如此的女子已是太少,不外乎希夷與顧清歌都是絕頂高手,一身傲氣罷了。她們的心總裝不下更多的人。

“其實我來京城打響名頭,一是為了尋你,二是為了振興中州三郡的止虛,三便是把書兒的事傳到天下去,可他依舊沒有來信,他還在等我低頭。”顧清歌嘆息道。“如此,便當我真是亡夫了吧!不論守寡還是再嫁,我與書兒都和陸氏沒有半分瓜葛!”

希夷看著她,似乎灑脫,但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幽思冥想,獨自神傷,但她要斷又可以斷得如此果斷。這一點,希夷自愧弗如。

“你不如與我說說,你遇著的那兩位先天,武功路數(shù)何如,使的兵器又是什么?”

希夷沉吟片刻,道:“暗部堂主依舊是雙刀,只是那刑堂堂主,使的是一柄短槍。”

顧清歌皺起眉頭,道:“我只能與你說,他會使槍,使得很好。其他的我無法斷言。”

希夷點頭,倒也不需要她斷言什么,只要有線索,總能查出馬腳,她站起身來,微微頷首,道:“我明白了,交給我就是了。”

“你既要查三途又要查刺客,你這射卿有夠忙的。”顧清歌說道。

“倒是你們,不是號稱三途宿敵嗎?怎么你們干活還沒有我勤快?”

“你是官家,正大光明,我們要躲藏,又要顧忌你們的掣肘,哪有你那樣自在?”顧清歌嘆道。“況且自從你一番絞殺,他們在東離銷聲匿跡不斷躲藏,就算是我們也找不到。”

“走了。”希夷淡淡道。“子墨在哪兒?”

“后院。”

......

帶著沒玩夠的柳子墨出戲班,柳子墨拉著她的衣擺,說道:“我餓了。”

“你剛剛不是吃了很多點心?”希夷哭笑不得的戳他腦袋,他其實就是想吃東西了,問道:“想吃什么?”

“龍須面!”柳子墨當即回答。

“好好好。”希夷牽著他,走向芳華里,那兒的吃的最多,找到劉記龍須面,剛好還沒打烊,只是料不多了,可柳子墨是來喝湯吃面的,別的倒無所謂,最后一顆鹵蛋和最后一塊牛肉加給柳子墨,希夷坐在他邊上,他把碗退給她。

“你嘗嘗。”柳子墨悄悄瞧她。

“我不......”把餓字咽下去,最終在柳子墨希冀的目光中動了筷子,嘗了一口面和湯,把碗推給他:“味道不錯。”

“你好像......不愛吃東西。”柳子墨捧過碗,先喝了湯,再吃面。

“能吃是好事,你在長身體。”希夷笑道。“我是真的不餓。”

“餓的時候也不見你吃什么東西啊。”柳子墨呲溜的吸入面條,噗呲的喝湯,吃相真不像富家子弟,他們出門穿得也很樸素。

“你只是沒見到,怎么知道我吃不吃?”她搖了搖頭,拿起一根筷子在手里轉(zhuǎn)撥玩弄,然后“篤”的一聲戳在桌上,柳子墨一口面條在喉間差點沒噎死,忙喝口湯咽下去了。

他還沒來得及罵,有人在面前坐了下來,也點了一碗面,老劉告訴他沒料了,他冷冷的道:“只要湯面。”

“你在這里,我會很麻煩。”希夷把筷子放回桶里,已經(jīng)麻煩了,蔣斌在街頭是有人盯梢的,而且是聞秩宇那邊的離衛(wèi),除非她現(xiàn)在殺了那些人滅口,否則聞秩宇聽見蔣斌在街頭和一個女的坐一桌,用膝蓋想都猜得到是她。

如此,柳子墨的身份便擺到了明面上,她帶著的這個孩子,經(jīng)不得查。

蔣斌陰翳的看了柳子墨一眼,小孩子對危險很敏感,他有些害怕,蔣斌是殺神,那樣的陰冷對一個孩子而言顯然有些過了頭,他往希夷的懷里躲,蔣斌猜不到他的身份,但可以查,要查也會很快。

“吃飯不要留碗底。”希夷皺眉教訓他,“你可以拿到對面那桌吃。”

柳子墨把碗推給她了,嘟噥著說“我吃不下了。”

“你怎么看見我的?”希夷問道,端起柳子墨剩的面沒有芥蒂的吃完了,然后把碗亮給他,糾了糾他的耳朵。

她雖在說話,自始至終都沒看蔣斌一眼。

“難道不是這樣的你,我更熟悉嗎?”蔣斌冷笑道。

希夷承認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斷個一干二凈的,她捂住了柳子墨的耳朵,輕聲道:“滾得離我現(xiàn)在的生活越遠越好。”

“喻子衿!”蔣斌拍桌站了起來,柳子墨還嚇了一跳,但是希夷捂住了他的耳朵,只是視覺上受到了驚嚇。“你現(xiàn)在有什么生活可言?”

“如你所見。”希夷淡淡道。“上朝,聽戲,帶孩子,過得很好。另外,旱魃堂主,你要我回西武,我是暗部下過殺令的人,你要與三途門人為敵,你要與三途門派上下開戰(zhàn)?”

“放棄你那些幼稚而天真的幻想,否則總有一天會抱著它溺死。”希夷嗤笑道。“不要像你父親一樣,直到被我殺死,才如夢初醒,悔不當初。”

“你!”蔣斌指著她的鼻子,竟被她氣得拂袖而去,她最知道他厭惡什么,所以要氣死他也很容易,她覺得柳子墨說的是對的,這兒的人都好復雜。她悠長的嘆了一口氣,松開了他的耳朵,道:“走了,回家了。”

“先生,是不是我吵著吃面,你才被他看到的。”柳子墨問道。

“是你顧阿姨請我聽戲,我才被看到的。”希夷輕聲道。“要怪怪你顧阿姨。”

“先生你說的麻煩,是因為我嗎?”柳子墨很敏感,比她以為的敏感。

“沒什么麻煩的。”希夷笑道。“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

希夷垂首站在御書房下首,聞秩宇沉聲重復了一遍:“為何留下?”

希夷跪下了,她是有入殿不跪的權(quán)力的,可她跪下叩首:“是臣......心軟了。”

見她這般聞秩宇難得消了火氣,指著她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從來不糊涂的,可這事兒你辦的是真的糊涂!”

他已經(jīng)從一干人等那里得知了來龍去脈,商天恒還一直沒有報告他,這使他更加忌憚,商天恒是三城兵馬司統(tǒng)領,可副統(tǒng)領已經(jīng)是希夷的人了,這個統(tǒng)領竟然還如此忌憚她,這和她捏著三城兵馬司有什么區(qū)別?

“臣罪該萬死。”希夷跪著,心里也早就知曉這事兒小不了了,她要混過去簡單,可商天恒那事兒被人推波助瀾的捅到了聞秩宇跟前,這才是致命的一擊。“只是......臣實在是無法任那幼童......他若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倒也罷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后患?”聞秩宇問道。

“臣,最清楚了。”她輕聲道。

聞秩宇嘆了口氣,道:“你若不忍,我現(xiàn)在就下令,也讓他不死在你面前。”

“陛下,他只是個幼童,掀不起浪的。”她竟然還有膽子求情。

“我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轍!”聞秩宇低聲斥道,而后發(fā)覺自己說得重了。

“若真有那一天,未嘗不是件好事。”她低聲道。“求陛下成全。”

“唉!你你你!”聞秩宇指著她,“這事兒傳出去,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欺君?!你真要為了一個柳氏遺孤,和我這么犟下去嗎?”

“求您了。”她仍叩伏著,聞秩宇終是懶得和她爭,他覺得窩心的不是這個孩子,而是一向聽話的希夷第一次和他對著干,今天她可以因為一個孩子和他唱反調(diào),明天呢?

聞秩宇沉默了,只有兩個人的御書房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沉默要么是生氣了,要么是在權(quán)衡,良久他開口了:“子衿,你還記得在感業(yè)寺對我說過什么嗎?”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希夷低聲回答。

“你迄今為止,都做得很好,除了這件事。”聞秩宇端起茶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了。“我不要你赴湯蹈火,甚至不要你親手去彌補這個錯誤,我只要你沉默,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是朕錯了?”

他話到最后已經(jīng)用上了朕的自稱。

“陛下沒有錯,也不會錯。”希夷回答。“是我的私心,是我在任性,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才在這里求您。”

聞秩宇長出一口氣,道:“可以,朕可以放他一馬,可朕還是要‘殺’他,否則天威何在?”

“你,朕也要罰,重罰!”聞秩宇拍桌道。“朕希望你永遠記得,你是為了什么做的這個射卿,也要你記得,你出不得錯,否則休說朕不容許,你又能走得了多遠?你現(xiàn)在是射卿,朕是一國之君,朕可以允許你私心這一遭,但下一遭,你要當心你的腦袋擔不擔得起!”

“這一次,你最好把他藏的好一點。你當朕真的能忍你太多次嗎?!”

“謝主隆恩。”希夷的聲音洪亮起來。

聞秩宇擺手,不耐煩的道:“去吧去吧,自去領罰。”

他其實不厭煩她如初見一般,還能有人情味的樣子,但有些事是君王的底線,觸碰不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習慣了這個位置,如果把她養(yǎng)在深宮里,她偶爾任性耍耍小性子聞秩宇可以樂此不疲的慣著她,可是前朝不行。

他不懷疑希夷的忠心,但他的權(quán)威不允許任何人挑戰(zhàn),哪怕是希夷。而且最近,他已經(jīng)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希夷走出壓抑的御書房,仰頭看了眼外面湛藍的天空,右手負著,左手橫于身前,未嘗沒有更好的解決手段,但這一種是唯一不用犧牲柳子墨的。

她并不是一時心軟,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承擔的風險。

圣旨傳希夷玩忽職守,竟大意忽略柳家余孽兩人,現(xiàn)余孽已在藏身處被當場杖斃,希夷罰俸三月,打了五十個板子,三天連床都下不了,更別說上朝了,聞秩宇打的是一點水分都沒有。

希夷趴在床上,咬牙讓若言上藥,在若言眼里這已經(jīng)算輕的了,玩忽職守不是欺君之罪,她是第一次挨板子,還有心思和若言說笑:“原來......嘶——當初千騎那么不容易。”

“大人!”她藥膏大把涂上去,這一個不小心定是要留疤了,柳子墨當然沒有被杖斃,被送出去避風頭了,但如果希夷不想死最好還是別接回來,柳子墨聽說她被打了差點哭死哪里還敢吵著留下。“您有的時候就不該那么倔!”

“你輕點......”希夷輕聲道。在若言眼底,放棄柳子墨,保住權(quán)勢是再簡單不過的選擇。不,哪怕當初弄死他也是再簡單不過的選擇,可希夷有的時候真的不聽勸。

東長鳴兄弟帶了慰問品過來,但當然進不了門,只能在門口問候幾聲就滾了,晚一點聞橫川也送了點慰問品,還是親自上門的,站在門外問她好點沒有。

“我挨板子......不是你最樂意看到的局面嗎?”希夷就算聲音低弱,語氣也半點不倒威風。“你如愿以償了。”

“我怎么會舍得看你吃苦呢?”聞橫川笑瞇瞇的道。“京城里就屬我最心疼了,好歹也是同生死共患難過的人了,射卿大人這話就見外了。”

“呵。”希夷嗤笑了一聲,“最心疼的當屬若言,與你何干?哪怕陛下,心疼也多過你,你少在這里貓哭耗子。”

聞橫川聽出她話中尖銳遠勝以往,她房中該只有若言侍奉,在感受到檐下諸多晦澀氣息后,把禮物放地上,拱手道:“行行行,本王也不哭了,先走一步,大人您好好養(yǎng)著,養(yǎng)好了身子才好重獲圣寵啊。”

若言對門外吐了吐舌頭,把希夷的背裹上,搖了搖頭。

御書房。

“就說了這些?”聞秩宇問道。

離衛(wèi)點頭。

“不要盯得太緊了,就算是離衛(wèi),也不可能太不引她注意,以往如何就如何吧。”聞秩宇提起筆重新批閱,淡淡道。

而趴在床上的希夷嘆了口氣。

她最不想看到也恐怕是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了,但她的院子可以允許沙子漏進來,有多少她都會一清二楚捏在手里。

她對聞秩宇,如今已談不上信任,否則便不會防備與利用。

而聞秩宇的信任總會到盡頭,柳子墨這件事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反而該慶幸這件事情已經(jīng)相對單純了。

只可惜這件事情她雖然預料過了結(jié)果并對每種結(jié)果都確定了可接受的范圍,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她也可以接受。這件事情具備計劃性,但導致這件事發(fā)生的原因卻是她沒有計劃的,意料以外的變故。

聞橫川救她是為了不讓他自己陷入完全的困境,現(xiàn)在希夷可能也需要聞橫川不要過早的垮臺避免她走向絕境,而是維持一個平衡。至于維持這個平衡的目的,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東離內(nèi)的三途,在廖晨死后,將更加的舉步維艱,她維持權(quán)力的平衡,現(xiàn)在僅剩下了活命以及保護自己身邊的這些,這樣簡單的理由了。

東離以外,她也無力再管了。這次賑災,以及射卿這個職位,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她的原有目的,增加了更多新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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