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沉的聲音朝著她的方向響起。
完蛋。
正思考著跑還是不跑的難題，對方已經立馬揚手扔了根棍子過來。
法器對著門口飛馳而來，止水察覺到，趕忙后退一步，避之不及。
疼了一晚上的教訓還記憶猶新。
棍子正要拐彎循著她而來，止水心一橫，有些緊張的出聲，“司…空同學…”
司空修愣了一愣，隨即將法器喚回，止水嚇得翻了一白眼，才走到門口，遠遠正對上他的視線，強逼著自己幾近僵硬的臉，勉強笑起來，“這…這么巧啊。”
他側身斜睨她，“你來這里干什么？”
止水眼珠左右來回打轉，打量著周圍片刻，說：“我…來透透氣。”
司空修看她一眼，回頭繼續放眼視線掃蕩了一圈，然后跳下臺沿，朝著她走去。
心跳隨著他的逼近逐漸加快速度，對方擦身走過她身邊，聲音如風般飄渺，“小心點吧。”
這樣都沒懷疑她？止水詫異的轉頭追上他的背影。
果然…是真小屁孩。
等到他消失在樓梯拐角，止水回頭，天空隱隱布著一層灰暗陰霾，合著底下的風起云涌，看起來的確有些可怖。
她邁步跨進去，對著感知到的方位，盯了一會兒。
又是一陣狂風襲來，吹的她衣訣翻飛起舞，沒來的及反應連帶著整個人都是一偏，然后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她穩住身形，轉頭，對上了一張俊朗的臉蛋。
他掃過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弱腕，聲音里含著笑，“長胖點吧。”
止水頓時蹙眉，直勾勾盯了他半天，不敢置信的說：“…兄弟，你嘲諷我？”
他笑笑，不置可否。
她長嘆一聲，也懶得糾纏，“你怎么來了？”
“…你不會是一直在這兒吧？”
音陸斂了笑意，轉頭也看著那處，淡淡道：“不太平了。”
她無謂的聳了聳肩，“管他的，反正我這兒還有降妖師頂著，他們也不敢怎么樣。”
他回頭，應了一聲。
風浪還在肆意亂作，頭發吹的凌亂而狼狽，不安的妖氣四溢，為了緩解周遭沉悶的壓抑場面，止水調笑道：“你不會是在擔心你未來的老婆吧？”
音陸盯著她瑩亮的眼眸，四目相對，唇邊浮起淺淡的弧度，輕笑一聲道：“可能是吧。”
止水愣了一下，小臉微紅起來，卻嘴硬的說：“可以…啊兄弟，反調戲…一套一套的。”
對方一臉正經模樣，像是虛心求教，“是嗎？”
“…”
輸了。
止水清嗓，正色道：“我真沒事的，你回去吧。”
他點頭，“嗯。”
直到上課鈴打響，她又再三勸說了幾句，看著他隱去身形消失在眼前，才趕緊拔腿匆匆離開。
一道若有若無的黑影，朝向氣息的源頭疾行而去。
——
大風足足刮了半日，才得以停歇。
司空修也心神不寧的煩躁半天，還是無疾而終。
止水默默旁觀他細微的小動作，手指快速的敲擊桌面，眼神越來越冷，悶頭不言不語，呼吸均勻而粗重，身子懶散的靠在椅背。
她暗自咂舌，想來煩躁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這樣的壓抑了，內心苦苦熬著，是多么的痛苦和掙扎。
止水深吸一口氣，空氣里都是絕望無助的味道。
中途按耐不住玩性，一臉無辜的笑問：“司空同學，你在想什么呢？”
他聞聲輕瞄一眼，手指的動作放慢了些，冷冷說：“沒什么。”
郁夏夏腦袋湊近她，悄聲說：“嘖，男人心也海底針。”
止水不禁被她正經的模樣逗笑，順口接道：“男人的心思你別猜。”
后來的平靜，也并不是徹底，天空的灰蒙不散，妖氣也依舊彌漫在空氣里，如同是巨大的迷障籠罩著整個城市。
所幸教室里也只有兩個人能感覺到一種類似于危機四伏的壓力感。
正潛伏在陰暗的某處伺機而動。
但顯然敵不動我不動不是司空修的做派，一放學，他就忙不迭起身，問清地址之后，轉頭就跑了出去。
陳陽邊收拾書包邊著急喊，“誒司空，你娘的等我一下啊…”
止水半瞇著眼剛抬頭就被人一道拖走。
三個人直接奔向了目的地，一路都沒再看見對方的影蹤。
工廠青灰色的外墻上已經有些發黑的斑駁痕跡，年久失修，里面荒無人煙，配著此刻徹底下沉的陰暗天色，無端生出一種陰森鬼魅的氛圍。
還有一道若有似無的血氣飄散著。
止水一下皺眉，盯著門口那扇銹跡斑斑的沉重鐵門。身邊的兩個人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挽著她胳膊的郁夏夏，身子微微發抖，連帶著聲音也有點顫抖，小聲的說：“水水，我有點害怕。”
止水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露出輕松的笑容，“要不你留在門口，我和陳陽進去看看。”
垂眼猶豫了片刻，忽然挺直了腰板，壯起膽子的堅定說道：“不行，我要進去，萬一司空真遇見鬼了怎么辦？”
怒目圓瞪，嘴唇緊抿，頗有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勢。
止水頭痛的扶額，嘆了一聲，喃喃，“女人吶女人。”
說罷看向也有些遲疑的陳陽，“陳陽你進不進去？”
他掃了一眼大咧咧的笑著，“進啊怎么不進？”
然而從他緊繃的五官和略顯僵硬的神態看來，明顯是勉強。
狐貍最是狡猾，這一點，止水遺傳的淋漓盡致。于是她也天真懵懂的笑起來，眼眸彎成了月牙，“那就太好了，我們走吧。”
止水走在最前面，到了工廠大樓的門口，天生靈敏的夜視能力，讓她遠遠就看清了前面的場面。
司空修就在工廠的中心，手里拿著他的法器，面對著一個龐然大物的…妖怪。
四面都是深色墻壁，只有門口照射進來的一些微弱的光芒，光線實在太暗，她看不明晰對方的面目。
不過依靠著大概的輪廓也能夠分辨，這一丈高的塊頭，絕不是個人了…
再加上司空修的戰斗狀態。
還…真有妖怪。
止水欲哭無淚。
兩個人停住身形不過幾秒，然后又開始移動糾纏扭打著。
震天的巨響頓時從里面轟隆隆的傳出，如驚雷一般，震動著脆弱的耳膜。
止水回頭，發現兩個人嚇的臉都白了，大氣不敢出一聲。
里面的噪音太大，她開口言語身后的人聽不清，最后只好動著扯著嗓子喊：“你們去報警！快去報警！我進去看看！”
他們點點頭，飛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