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時,沈默總忙著幫父母應對前來問閑話的人。卻能分出精力保持學習不掉下去,當真是不容易。
畢竟沈默從小就跟著母親的,就算知道她所有作為,還是狠不下心和她斷絕聯系。
親戚們拉不下那個臉直接問她父母之間的事,就每天拉過沈默,拐彎抹角地問一個十五歲的女孩。
“你爸媽之間怎么了?”話語間滿是看戲的高昂興致。
“沒事,就是因為進貨的事吵了一架。”沈默也已經習慣別人這樣問了,玩著手機淡笑著說。
再問的多了,沈默便說:“我們家的事不勞您費心。”臉上雖是畢恭畢敬,說話語氣卻是冷淡至極。
親戚們知道套不來話,只得咂咂嘴,站起來便要走,還不忘回頭諷刺說道:“真是長大了,出息了,脾氣也火爆的很,說不得啊,說不得!”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謊言總有被揭穿的那一刻,盡管他們并不說,可誰知道私下的流言蜚語有多難聽啊。
“你媽媽怎么沒來?”
“我妹妹腳崴了。”
“她要幫忙看藥店。”
“……”
沈默想著父親沒有精力去說謊應付他們,我來好了。
“你媽出軌了?”
“您又在說笑了,怎么可能呢?”沈默大笑著,仿佛聽見什么笑話似的。
沈默也不惱,畢竟這話也不是第一遍聽。
沈默也想過挽救他們之間的愛,可是,一切都顯得那么無濟于事。
她給母親發短信,表達對她行為的不滿,換來的卻是母親對她態度的冷淡。
等她們之間關系好一點了,沈默在母親旁邊,小心翼翼的討好她,不反抗她所有要求。時不時暗示父親對她的好。
她以為只要母親回頭就行了。
可是她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在這個時代,人們以愛為刀刃,毫不眨眼,刺進愛他的人的心中。
愛變質了,被稱為:利益的鉤碼。
母親在利用父親對她的好,將他的錢,供那個男人孩子上高中。她認為父親的好是理所應當。
這樣對父親,是不公平的吧。
沈默過了一個星期回到家中,看到餐桌上堆滿了啤酒瓶,她將啤酒瓶收起。回到臥室,坐在床上。
前幾天他們又吵了一架,父親喝了些酒。半夜1點左右,開門,來到房間。
母親提出和沈默一起睡,沈默自然答應。她睡不著,聽到腳步聲就闔了眼。
腳步聲臨近,沈默聞到一股難聞的酒精甜腥味。沈常憶把馮齊推醒。
“你可以啊,我都聽小家伙說了,你們都睡過了。”父親笑著說。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傻。
母親不耐煩壓低聲音道:“你想怎么樣?”
“來來,把這份離婚協議書簽了,你就自由了,你就能和那個男的跑了。”
冷嘲熱諷。
怕吵醒沈默,他們去了客廳,沈默聽見母親簽了那份協議。
她就躺在那里,動也不動。聽著這整個過程。
應該留一滴淚表示一下吧。
可她的大腦如同她的動作,一片空白。以至于沈默沒感覺一丁點難過或是心痛。
什么感覺都沒有。
她又開始回想昨天的事。
她去附近公園小湖邊散心。當時已經很晚了,路上沒什么人。只偶爾幾對情侶笑著談話,很快走過。
她遠遠地就在湖邊的椅子上,看到了父親。
他低著頭在哭。
沈默從沒見過父親哭。
他永遠都在笑著,好像特別強大,早上很早起來,晚上和顧客交流直到凌晨一兩點,第二天再早早起來。日復一日。
他的拼搏讓我忘了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讓母親忘了他賺錢是為了讓她有更好的生活,不讓她再受當年的苦。
從那之后,沈默沒讓自己流露出一丁點因他們之間離開而難過的情緒,將所有情緒表現在學習中去。
她不敢賭,她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來賭。沒心沒肺也好,不重視親情、冷血也罷。沈默要的是一個光明,而不是那些糊弄人的夸獎。
輕賤到了極點,也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