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山河可戀，歲月可期

“緣璟，見字如面，我剛到營里，今天廚子給做了碗素面，吃著吃著，就想起咱們第一次見面。啊，已經(jīng)兩月沒見了，怪想你們的。三兒和阿四他們還好嗎？小七在做什么呢？怎么好像有點傷感，有點想哭呢？值此時節(jié)，好想看看你說的楓葉湖，它該有多美呢！也好想吃王嬸做的菜，營里師傅做的菜……呃～真不能明說。來時聽李六說你在南唐當官了，真好，緣璟兄才德甚高，有你當官，一定是地方百姓之福。過幾天就開始和契丹打戰(zhàn)了，我馬上就能實現(xiàn)夢想了，哈哈～北方混戰(zhàn)，我的位置不定，恐怕收不到你的信，我就只管寫，你就只管聽吧，等我地方定了再告訴你。好了，收信的差官來了，我就不多說了，保重。

綺華書”

“怎么，綺華說什么？他有沒有問我和李四？公子？”李三放下筷子不停說道。

鐘緣璟在飯廳合上信，不顧李四和李三的詢問，跑回書房休書一封給遠在西京的李六。

“緣璟，今天剛和契丹一場硬戰(zhàn)，有個小兵給了我肩膀一劍，放心，只是出了點血，并無大礙。回來包扎時就想起我在南唐的倒霉日子，哈哈～這么說你和李三幾人會不會想打我。你們還好嗎？會不會覺得我寫信給你們很奇怪，唉，我娘……算了。聽說南方冬天不會下雪是真的嗎？哎，對了，十月了，你生辰是不是要到了，禮物先欠著，在這小弟祝你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今天新帶了一個小弟，很聰明，也很搞笑，像李三一樣，有機會要介紹他和李三認識一下。天氣漸涼，注意身體。綺華書”

“謝謝兄弟，李六這批貨來得真是及時，大老遠的讓他親自送到真的太辛苦他了，和我剛見他時翩翩公子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臉上滿是風霜，你怎么也不讓他帶封信呢？你們幾個是都不想我嗎？唉，一群白眼狼，想當年天星閣，沒我這個老大哥，你們也出不來，哼。言歸正傳，真的挺感謝你把這么多的棉襖送來，我們這真是太窮了，契丹一掃而空，百姓苦不堪言，商人各自保命，唉，難說出口。不過話說回來，契丹在中原民心已失，新朝建立必是大勢所趨......

你絕對不知道我剛剛干嘛去了，下雪了，哈哈！不是大雪，是小雪！真好，等來年平定，哥哥一定要來看看北方的大雪，帶著李四他們幾個。

綺華書”

綺華寫完信交給信差，往火盆里添了新柴，倒了杯熱水，靠在火邊的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緣璟，后漢剛建，我們現(xiàn)在在洛陽，過幾天就到東都了，到時你們就可以寫信了，大雪如約而至，美不勝收，雖然耽擱了大軍回京的日子，卻也難得讓我們靜下心來看看華夏中原。信件可能送得慢，到你手里時估計快過年了，提前祝你們新元快樂，萬事如意。我會在信里裝五枚銅錢，你們一人一個，小弟我窮，請擔待，嘿嘿。啊，過完年我也二十了，也不知爹爹會讓誰給我束發(fā)，到時哥哥有時間一定要來東京喝碗酒，朝堂兇險，大家珍重。

綺華書”

鐘緣璟在院子里看完小廝送來的信件疊好放入懷中，笑著看庭院中枝枝臘梅，紅白相應，甚有意境。

“伯安，伯安，快點進來，祖父要發(fā)紅包了，快點快點……”二嬸站在大廳門口向鐘緣璟招著手。

“哎，來了。”鐘緣璟快走幾步就感覺臉上涼涼的，一摸臉，再抬手，小小的雪花落在手掌心。激動的對著廳里喊道，“祖父，嬸嬸，二叔，你們快來看，下雪了。”

女兒家最愛美麗的事物，二嬸一聽下雪了，忙跑了出來，丫鬟小廝的驚嘆聲也掩蓋不住二叔混厚的聲音，“蘭兒，你慢點，小心摔著……”

一家人看著難得一見的雪，賞著臘梅，吃著點心，喝著熱茶，守著歲……

鐘緣璟在一旁靜靜地用手指劃著桌面，像是在算什么，過了一會又像是什么得逞一樣的笑著。

三月剛開春，綺華和鐘緣璟就在宿州驛站相遇，像及了二人第一次見面。

當時鐘緣璟正在拴馬，綺華從屋里出來放風，站在樓上便看到一身灰衣的鐘緣璟，若不是驛站燈亮，綺華都不敢相信。

綺華看著吃面的鐘緣璟笑道，“再過兩天就是我生辰了，你不會是趕來喝酒的吧。”

鐘緣璟含著面點點頭，綺華一瞬間有點失神，接著感覺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杵著下巴等著鐘緣璟吃完面。

“你不忙嗎？”

鐘緣璟快速吃完，用帕子擦擦嘴，“忙啊，只能慌稱自己生病了，要不然我就不會是一人出來了。本來是想吃碗面就趕往東京的，在這遇到你太好了。”

“也是緣分，我送官銀過來，本來明天就要返程的。”

說完兩人都笑了。

鐘緣璟從包袱中拿出一個盒子，推到綺華面前，“打開看看。”

綺華挑了下眉，笑著打開，成色極好的玉，打成一支簪子。綺華拿起，細細看了看，“這顏色我很喜歡，青翠青翠的。”

鐘緣璟像是完成什么任務一樣舒了一口氣，“送你的生辰禮，你喜歡就好。”

話音剛落，綺華就將手中的簪子遞到鐘緣璟面前，笑道，“幫我換上。”

“啊？”

“快點快點。”

鐘緣璟愣了一下，在綺華的催促下，慢慢接過那根綠簪子，起身換下綺華頭上的木簪。

綺華摸了摸，站起身跑回樓上照鏡子去了，臭美了一會兒然后跑出屋，對著樓下的鐘緣璟喊道，“緣璟，上來啊，驛站的房間都被我們包了，沒房間了，咱倆一屋。”然后繼續(xù)回屋照鏡子。

鐘緣璟將那根木簪收回包袱里，上了樓梯。

這一夜綺華睡得很好，鐘緣璟卻是快天亮才朦朦朧朧的睡著，二人同床共枕，若是換個人，想必鐘緣璟也不會如此煩躁。

這時的綺華心里或許對鐘緣璟并無男女之愛，也或許有，只是愛不自知罷了。

第二天用過早飯后，二人分道揚鑣，鐘緣璟回了南唐，綺華回東都復命。往后將近兩年的時間李三，李四，李七還偶爾來了幾次，他們二人卻是未再見過面，均是書信往來，逢年過節(jié)也只是把禮物交給如今來東京復業(yè)的李六。

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