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澶淵之下
- 文登云
- 2435字
- 2020-04-06 09:00:00
趙允升說出門,不過半個時辰便回來了,進門一臉愁相,不用想,定是在路寅那里碰了釘子。
他黑著臉坐在凳子上,一句話也不說。
我倒了杯茶,遞給他,挨著他坐下,問道:“事情辦得不順利?”
他接過茶,打開蓋子看了一下,又將其放回到桌上,氣沖沖說道:“路寅這個不知好歹的,居然敢給我吃閉門羹,看我后面怎么收拾他!”
原來這是出門沒見著路寅,怪不得回來這么大火氣,像趙允升這種身份的人,估計沒受過這等待遇。想到這,我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么?”他問道。
“我笑你王侯當久了,做不得平民。”
“這話從何說起?”他疑惑。
“你去那知州府是如何說的?”
“自然是遞上拜貼,說有要事拜見知州大人呀。”
“對嘛,路寅丟了寶貝兒子,這會正著急呢,怎有空理旁人。更何況你現在遞的拜貼,也不過是個芝麻大小的官,這時來找,換了是我,我也不愿見你。”
他似乎想明白了,拿起杯中茶,喝了一口,又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我拿起另一只茶杯,又給自己滿了杯茶,緩緩說道:“依我看,既然那路知州不愿見你,不妨你就在這里等他。”
“等他?”
我點點頭,又說道:“那路知州此刻最擔心的便是他兒子的安危,不如你將他兒子身上重要之物取下,派人捎給那路知州,就直說他兒子就在我們手里,想要見兒子,就乖乖來客棧。不過……”
“不過什么?”他又問道。
“不過就怕他路寅使詐,所以要在客棧附近加派人手,以妨萬一。”
他聽完我說的話,細細沉思著。
過了一會,他沖門口喊了兩人進來,對其中一人說道:“你騎快馬趕至城外,告訴陳九游(衛隊領隊),讓他率隊秘密進城,潛伏在客棧附近。”
又對另一人說道:“你從那路衙內身上取件貼身之物,頭簪也罷,衣物也罷,帶著它去知州府,給路寅傳話,就說如若他想要知他兒子行蹤,就一個時辰之后到客棧來見我。”
“是!”二人領了命令,便急匆匆出出去辦了。
我也喘了口氣,拿起茶杯喝口茶,現在就靜靜等著路寅上鉤吧。
剛過一個時辰,門口侍衛便來報說路寅求見。
我與趙允升對視一眼后,便起身往里間走去,躲在后面悄悄看著他們。
路寅進門,趙允升也不起身,只喝著茶。
路寅一臉愁苦相,眉頭緊鎖,極為焦慮,見趙允升不起身,他也未曾行禮,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對趙允升說道:“不知大官人如何稱呼?”
趙允升放下茶杯,回道:“路大人不都知道了嗎?”
路寅冷笑道:“官人說笑了,在下何德何能得以知曉官人名號。”
“不知便不知吧,那路大人這失禮之罪,該當如何?”
“正所謂不知者無罪,何來失禮之罪呀?”路寅一臉傲慢。
我心只道:兩個大男人說話啰啰嗦嗦,怕不是在打啞謎吧。
趙允升笑笑,又說道:“既然路大人如此說了,那令郎行蹤我也不便告知了。”
“你……”路寅氣不出聲。
趙允升又低頭喝著茶,路寅整理好情緒,才又起身行禮,說道:“方才是寅思慮不周,失禮于大人,還望大人海涵,恕寅之過錯。”
趙允升放下茶杯說道:“路大人言重了,大人身份貴重,我只是一小小九品承奉郎,何以承受得起大人如此大禮。”
說完趙允升起身將路寅扶起,又示意他坐下,為他沏了茶。
路寅這下曉得趙允升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趙允升將茶水遞予他,他看著心里十分不爽但還是接了。
喝了口茶,路寅還是忍不住,問道:“犬子已失蹤半日,便尋各地不到,在下心中萬分焦急,不知大人可否行個方便,告知在下犬子行蹤。”
“不著急,路大人,我派人尋你來,不就是要告知令郎行蹤的嗎?”
“話雖如此,不知犬子如今人在何方?”
“就在我手中。”趙允升直接了當的說了。
那路寅睜大雙眼,起身指著趙允升說道:“你……你這廝抓我兒子做甚!”
趙允升打掉他的手,說道:“抓你兒子,自然是他犯了事,要不然,我抓他?”
“我兒一癡傻之人,能犯何錯!”
“令郎犯了何事,我想路大人心里應當最清楚不過的吧。”
“你一小小承奉郎,有何權力,竟敢隨意抓人!我勸你識相點把人趕緊交出來,要不然等下有你好看!”
“是嗎?我倒想知道路大人能給我什么好看。”
趙允升直直地盯著路寅,路寅心虛,甩甩手,轉向一邊。
趙允升撇撇嘴,又說道:“路大人還是不要花心思在其他地方了,大人想得到的,我會想不到?大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這兒吧。”
路寅無奈,坐下,壓抑著情緒說道:“你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與路大人做筆交易。”
“什么交易?”
“我聽說路大人見過一名叫作鄭哥的契丹密探。”
“是又如何,本官未曾通敵,這能證明什么?”
“路大人對朝廷的忠心我是知曉的,只是今日就是想請大人幫我辨認一下,那鄭哥是否是此人?”
說罷,趙允升拿出畫像,路寅接過,細細觀察一番,后與趙允升說道:“不錯,就是此人。”
“確定?”
“確定。”
我在里面拽住帳子發抖,趙允升似乎察覺到我,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后又轉頭與路寅說道:“如此便謝過大人了。”
“那犬子?”
“令郎定當完好無損地送到府上,路大人請回吧!”
不等路寅張嘴,趙允升又說道:“來人,送客。”
路寅啞巴吃黃蓮,也不敢說什么,只得甩甩袖子,轉身離去。
見他走后,我才出來,與趙允升說道:“真的是他。”
趙允升點點頭,回道:“基本無誤了,是與不是都得把他叫來問問。”
我皺著眉,低著思索片刻,又問道:“你剛剛與路寅說,會將那路衙內安全送回,那路衙內不是已經死了嗎,怎么……”
“我也沒說具體什么時候把他送回去。”
“那這路知州豈會善罷甘休。”
“你放心,路寅心里有數,他兒子做下多少人命,給他留個全尸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你不怕他打擊報復?”
“怕他作甚,他兒子現在我手上,且明日我便恢復身份了,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就好。”我嘆了口氣,坐在了凳子上,一直想著明愷哥哥的事情。
他見我心事重重,自知是為何事,安慰我道:“你也不必有太多顧慮,保不準路寅認錯人呢,先將謝二公子帶來問問情況,萬一不是他,便將他放回。”
“萬一是他呢?”
“云兒,國有國法,不管是誰,犯了錯都要受到應有的懲罰,我也不例外,如若真是謝二公子,那他便不是我朝民,也不是你的表哥,而是我們的敵人,對待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聽完他這些話,我含淚點點頭,雖然心里早就有了底,但還是存著一絲絲期望,期望這殺人如麻的鄭哥能夠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