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寅走后,遲遲未見兒子被送回,來問了多次,又被侍衛攔在樓下。趙允升潛人告知他,讓他回府等候,時候到了,自然會將其子送回。
路寅忌憚趙允升勢力,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回府等候。
第二日,衛隊早早便在客棧下等候,我幫著趙允升換好官服。
趙允升急著去見澶州官吏,收拾好后便下樓去了,我站在露臺上看著他。
出了客棧,他翻身上了馬,帶著衛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澶州府衙而去。
我見他走遠,才回了房中,小菊的傷好的很快,這會又活蹦亂跳了。
與小菊收拾好一切,我便往樓下走去。
下了樓剛好碰到客棧掌柜,掌柜見是我,低頭行個禮,立在一旁直打哆嗦,生怕我治他個什么罪名。
我瞧著他這般模樣,本想為難一下,但想到這么多人看著,怕影響趙允升的聲譽,便沒搭理他,出門上了轎,往官舍行去。
澶州比不得東京,雖然官舍是陛下賜的,條件也略微寒酸了些,不過也算是我與趙允升第一個家,再苦也是甜的,況且有趙允升在,他也不會讓我受苦。
東西收拾了大半日,接著打掃采購,傍晚時分才算整理妥當。
晚飯時刻趙允升沒有回來,第一天到任,難免事情多,不知他今晚要到幾時。
我一個人吃完飯,便坐在房中等他。
已近亥時仍不見他回來,我心里放不下,便著人去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下人才回來,進門與我說道:“縣主,郡公說今晚公事繁忙,就歇在府衙了,郡公讓縣主先行歇著,不必再等了。”
“我知道了。”
打發了通傳的下人,我才收拾收拾上了床。
白日里忙了一天,晚上也著實累,躺著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第二日清晨,我用完早膳,怕趙允升吃的不好,便做了些早點,潛人送去了府衙。
送飯的下人剛出門,一架馬車便停在了府門口,車上下來了一位穿著華麗的富態婦人和一名打扮俏麗的年輕女子。
那婦人也不遞拜帖,不顧家丁阻攔,直沖沖地闖了進來。
我示意家丁退下,向前迎道:“不知是哪家娘子,來這郡公府所為何事?”
那人打量著院子,聽我說話又轉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是澶州通判劉懷寧的大娘子吳氏,這是我女兒,郡公昨日說要納我女兒做妾室,他沒空來迎,我這不親自把我女兒送來。”
我瞧了一眼那女子,五官平平,容貌生的一般,算不得什么美人,想著趙允升昨晚并未回府,看來不是在辦公務,而是跑出去鬼混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換了口味,這等姿色的也能入他的眼了。
“你又是何人?”哪婦人又問道。
“我只是這院中一閑人,不足掛齒。”
“如此甚好,省的我女兒嫁過來委屈,聽聞大娘子人在東京,那以后在這澶州府,我女兒就是當家主母。不過你們這郡公府也太不懂規矩了,當家主母都來了,也不知道伺候座兒。”那婦人陰陽怪氣地說著。
我忙陪了個笑臉,說道:“看我,說著話竟把這事忘了,大娘子快請進。”
將她倆迎進屋,喝過茶,那婦人又著她女兒說道:“我看這宅子也算這澶州城一等一的好宅子了,能住在這等宅院里,就算是做妾室也不虧,你說是不是呀。”
她女兒從進門就一直低著頭,看著羞澀的很,只不過這婦人如此蠻橫,居然能教出這等女兒也是少見。
那婦人又抬頭與我說道:“何時將大娘子的寢室收拾出來,我女兒還等著住呢。”
我笑了笑,說道:“不急不急,等郡公回來再行安排,畢竟他才是這府里的主君。”
“說的也是。”她笑笑,“等郡公來定要讓他騰間最大的屋子給我女兒,要不然也襯不出我女兒的體面身份。”
體面身份?這婦人怕是沒去過東京,那些個公主郡主的才叫體面吧。
我沖她笑了笑,又對小菊說:“去把看門小廝叫來。”
小菊懂我意思,立馬跑過去。
小廝剛進門,還未開口我便說道:“去府衙請郡公回來一趟,就說通判夫人親自把他的劉大娘子送來了,要他快快回來安置。”
那婦人聽我如此說,得意的沖著小廝說道:“對對對,一定要郡公快快回來,我女兒在這等著呢。”
小廝回了句“是”,便急匆匆出門了。
沒過多久,趙允升便騎馬趕回來了,一進門,我正在喝茶。
我見是他,連忙起身道:“郡公回來了,快些見過你岳母劉大娘子。”
那婦人見了趙允升連忙起身笑道:“擔不起擔不起,我一尋常婦人何以擔得起郡公爺一聲岳母。”
趙允升白了我一眼,轉頭與那婦人說道:“大娘子誤會了,本郡早有妻室,娶不得貴府千金。”
“沒有誤會沒有誤會,我們家蘭亭不求正室,只要能伴在郡公身側就好。”說罷她將女兒拉到趙允升身邊。
趙允升轉了身,來到我跟前,說道:“本郡早有佳人在側,不敢勞煩貴府千金。”
那婦人聽趙允升這話,有些驚詫,又說道:“郡公爺昨晚不還答應的好好的,怎么現在……”
“酒后玩笑之言豈能當真,本郡對貴府千金毫無興趣,大娘子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趙允升慍怒道。
那女子聽了趙允升這般說,一直低頭哭著。
“這……”聽趙允升說這話,那婦人著急了,轉身指著我說道:“是不是這個狐貍精跟你說了什么,我就說怎么這府里好端端的出現這號人,問她是誰也不說,定是不知哪里出來的狐媚子,見我家女兒出身好,怕奪了她的位置,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罷她便向我沖來,趁趙允升不注意,打了我一巴掌。
趙允升一把將她推開,過來扶住我,聞到:“沒事吧。”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我用手捂著,他過來拿開我的手,看了一下,而后立馬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轉頭與那婦人說道:“責打縣主,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許是被趙允升嚇到了,許是知道我身份害怕了,那婦人呆著,睜大眼睛站著一動不動。
她女兒倒是激靈,拉著她母親趕緊跪下哭道:“母親她只是一時情急,無意冒犯縣主,還請郡公爺恕罪。”
趙允升立在一旁不說話,那婦人嚇得直哆嗦。
女子見無用,又跪到我身邊,說道:“縣主您大人有大量,小女母親不是故意的,若縣主有氣,打小女便是,小女絕無二話。”說罷那女子便開始猛扇自己耳光。
我一向心軟,見不得這種場景,伸手扯了扯趙允升衣袖,他不理,我又捏了捏他的腰,他吃痛,才轉身道:“起來吧。”
那女子磕頭謝恩后,趕緊將她母親扶起,那婦人此刻腿軟的不行,撐著她女兒,才勉強站起來。
“來人!”趙允升喊道。
“在!”
“將吳氏二人送回通判府,告知通判,好好管教他的婆娘,如若管教不好,便去大牢里待幾天。”
“是!”
那婦人聽到大牢二字,又下了一驚,腿打著彎,一點一點被扶了出去。
她二人走后,我也沒理趙允升,兀自回了房,他知我生氣,灰溜溜地跟著我走著。
剛剛被這吳大娘子打了一巴掌,臉疼的厲害,回到房里便一屁股坐于銅鏡前,檢查著臉上,那婦人也是手狠,五個手指印直直印在臉上。
他搬了張凳子,靠在我身邊坐下,一臉諂媚道:“別氣了,我真是一時玩笑,不當真的。”
“郡公喜歡誰,想納誰都是郡公的事情,我又不是當家主母,哪里管的了這么多。”
我心里憋著氣,嘴上肯定沒好話。
他撇撇嘴,說道:“那要不我去把那姑娘追回來?”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想去就去,誰管你。”
“好了好了,我保證下次不開這般玩笑。”
“郡公身居高位,公務繁忙,有些應酬是應該的,應酬上說些玩笑話也無妨。”
他知我指的什么,連忙說道:“我昨晚確實有公務,吃完飯便回府衙了,一直忙到凌晨才去歇息,府衙的公人都可以作證。”
我沒理他,心想著誰知他是不是又說瞎話,與府衙之人串通一氣騙我。
他又湊過來拉著我的衣服,十分委屈的說道:“我這不剛起來,就被你叫來了,早飯還沒用呢。”
“通判家的飯菜香,郡公還是去通判家吃吧。”
“通判家哪比得上娘子,我吃過這么多飯菜,頂數娘子做的最好吃。”
我白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見我又不說話,他又十分委屈的說道:“娘子我餓了。”
我挨了一巴掌,正惱呢,他還委屈上了,我沖他吼道:“我的臉這般模樣怎去做飯,你要吃自己去廚房討!”
我吼他,他也不氣,轉身掏出帕子走到臉盆前,然后拿起帕子敷在了我的臉上。
這大冷天,帕子又涼,冰的我想躲開。
“別動,一會就好了。”趙允升說著。
一會拿下冰帕子,果然,紅腫消了許多,他又為我冰敷了幾次,痕跡基本消了,里面也不火辣辣地疼了。
見我驚喜,他才說道:“這下我可以好好吃頓飯了吧。”
我轉頭看著他,說道:“也不知是誰害我挨這一巴掌的,還好意思說。”
他無奈的笑了笑。
我見臉上基本見不著痕跡了,便起身與他說道:“等著!”
“好好好,多謝娘子。”他作揖。
我沒理他,出門便去了廚房。